將大玄天寺里外三層圍起來的, 的確就是延州軍。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至於他們是怎麼進城的?又是怎麼這麼快就包圍了大玄天寺?眾職事們緣何毫不知情?
這話便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了。
半個時辰前, 擊潰了黑馬軍後的謝無疾知道, 一旦黑馬軍敗走的消息傳入汾陽城, 玄天教眾很可能會立刻出逃。於是他一面派人去知會朱瑙, 一名命士卒們取了攻城器械,一路直奔汾陽城去了。
到了城下,那汾陽城門果然是緊閉的,城牆上有些守軍正在站崗。謝無疾也不叫陣,直接下令強攻!
守城的士卒從遠遠地看到大軍衝過來就已經慌了,等延州軍的士卒們扛着沖門的圓木和雲梯跑到城下了,守城的士卒居然不是去拿□□和松油來防禦, 而是一窩蜂跑了!
守城卒這一跑, 延州兵們更加快了撞門登門的速度。結果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又發生了——還沒等延州兵爬上城樓、撞開城門, 城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城裏有老百姓開門迎出來了!
於是爬到半道上的延州兵又趕緊從雲梯上下來, 衝進城內。
至於這城門被破了, 延州軍已經進城了,為什麼大玄天寺里那些玄天教的職事們卻全然不知道,還在那裏討論該如何斂財?
那是因為,延州軍一進城, 玄天教的爪牙們就自顧自地逃命去了。誰有那功夫不顧自己的安危,還去寺里給別人通風報信?
於是乎, 大軍一路暢通無阻,被城中的百姓們領到了大玄天寺門口,把寺廟團團圍住後, 寺里的大職事們還做着發財美夢呢!
……
一炷香的時間後,謝無疾正在大玄天寺外等着,只見遠遠一支騎兵馳來,最前面的騎着棗紅色大馬的,赫然是朱瑙。
朱瑙馳到寺前,從馬上跳了下來。他是收到了謝無疾的消息後才趕來的。他問道:「人抓到了麼?」
謝無疾待要回答,延州兵們壓着一群身着華服、面色灰敗的人從寺里走了出來——便是那些玄天教的大職事們了。
謝無疾目光將眾人掃視了一圈,冷冷道:「誰是張玄?」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押解他們的延州兵紛紛拔刀,怒斥道:「問你們話呢!老實回答!」
眾人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嚇得不輕,七嘴八舌地答起來:「明公,我不知道啊!」「從昨天晚上就沒見過他了……」「師君……不是不是,張玄那豬狗不如的畜生定是畏罪潛逃了!明公在上,我等皆是受了他的蠱惑,明公務必將那廝捉拿回來,嚴懲不貸啊!」
朱瑙和謝無疾詫異地對視了一眼。他們試圖辨別這些大職事們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遮掩張玄的行蹤。
可這些人怎麼看都像被嚇破了膽,讓說什麼說什麼,絕沒半點為了忠義甘願赴死的覺悟。
張玄他……竟然逃了?
=====
距離汾陽數里地外,一名二十來歲的僧人牽着一匹騾子,帶着一個十來歲的小沙彌,正在小道上慢慢前行。
兩人滿面塵土,身上的袈裟皆又舊又破,騾子也又老又疲,骨瘦如柴,步履闌珊。這二人看着便像是一路靠着化緣過活的貧苦行僧,縱使霸路的盜匪見了他們,也憐憫幾分,不去搶他們的。
小沙彌衝着僧人道:「師君……」
那僧人立刻瞪了小沙彌一眼。
沙彌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改口道:「師兄,咱們還要走多久?」
僧人看了眼天色:「天黑前,能再走個二三里路吧。」
小沙彌乖巧地點點頭,繼續悶頭往前走。
這年輕的僧人,便是方從汾陽城裏逃出來的張玄了。
這一個月來,眼看着汾陽城越來越亂,張玄心知此地絕非久留之地。他一再催促眾人儘快離開,可他雖是師君,這玄天教尾大不掉,早已不是他一句話能左右的。
眼看着眾人一拖再拖,加上教內許多疾速膨脹時看不出的弊病如今逐漸暴露無遺,張玄逐漸意識到,這個由他一手創立起來的玄天教,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他手下的那些職事們,各個貪婪成性,從前他們是幫他攬財的好手,可如今,卻已然成了他的累贅了。
俗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張玄實則也猶豫了許多天。不知是否他裝神弄鬼久了,竟真沾了幾分靈氣。前天晚上他做了個噩夢,於是早上一覺睡醒,他猛然作出決定:他要離開!
宅邸土地他樣樣都不要了,只揣上一包金葉子;手下和信徒也不管了,只帶上一頭騾子和一名小沙彌。
這小沙彌在他前些年做和尚的時候就是他的師弟,因乖巧老實,他做了張師君後,仍將這小沙彌留在寺里做個侍童。眼下兩人把剛蓄起沒多久的頭髮一剃,又繼續當回了和尚。
三千煩惱絲盡除,換取一身輕鬆。
走了一陣,小沙彌又問道:「師兄,我們要去哪裏呢?」他已走了這麼遠了,才想起要問這個問題。
張玄往他的光腦袋上拍了一下,唬他道:「你管什麼?只顧跟着我走,還怕餓死你了不成?」
小沙彌連連搖頭,不敢問了,稀里糊塗地跟上張玄的腳步。
張玄卻回頭往汾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已經走得遠了,城池自然是看不見的,城裏發生的事他也並不知曉,但他估摸着好不了幾日了。
這一回是他慘敗在了朱瑙和謝無疾的手下,把家底賠了個乾淨。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山高水遠,且慢慢走着看吧。
他磨了磨牙,冷笑幾聲,回過頭,瀟瀟灑灑繼續趕路。
兩個落魄僧人,背着斜日,依着古道,一路向前走去……
=====
汾陽。
朱瑙正在殿內看着手下整理從玄天教繳獲的文書賬目,謝無疾走了進來。
朱瑙問道:「找到張玄了麼?」
謝無疾搖頭:「寺里的僧人還在審着,眼下看來,張玄大約是昨晚就偷偷出城去了。帶走了幾人尚不清楚。」
寺里有些僧人看到延州軍來時就逃走了,因此哪些是跟着張玄走的,哪些還躲在城裏,暫時無法分辨。
謝無疾又道:「我已命人四處去搜捕了。」
朱瑙頷首。不過他們不知張玄往哪個方向去的,想要搜捕恐怕沒那麼容易。只能先往玄天教勢力最強盛的那幾州去尋。
沒抓到張玄,固然有些可惜,不過如今得此大勝,也算是給玄天教畫了一道催命符。
張玄跑了,可玄天教的重要骨幹卻大都被俘。玄天教這兩年積累的財富花去了大半,餘下的也被他們收繳充公。
更重要的是,等這消息一傳出去,所謂的「玄天太清皇帝張師君」必將顏面大損。這勞什子神仙,一點真本事沒有,連戰連敗,誰還肯拜他?不怕厄運上身麼?便他去了哪處分壇,必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朱瑙並不為張玄的走脫而犯愁。他忽然換了個話題:「黑馬軍走幾時了?往哪個方向去的?」
謝無疾微微一怔,道:「從早上到現在,也有三五個時辰了。想是回幽州去了罷。」
朱瑙點點頭,與手下吩咐了幾句,手下去照他說的出去籌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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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走馬道上,黑馬軍正緩緩朝北方進行。
幾個月前,他們也從這條道上來。那時的他們滿含着即將大賺一筆的信心,正可謂意氣奮發,氣勢如虹。可如今,一場大敗使他們折損了四分之一的人手,另有傷員無數,他們已頹如喪家之犬。
更慘的是,由於他們被延州軍奇襲,撤退得非常匆忙,軍營里的輜重都來不及運出來。他們辛辛苦苦來到太原,為玄天教守了這麼久的陣地,最後竟然一無所獲!
賠了夫人又折兵,也不過如此了。
魏變騎着馬走在隊伍里,一路沉默。他身邊隨行的眾軍官們也全都垂眉喪眼,氣氛壓抑異常。
行至一處林子,魏變下令讓大軍暫且停下,士卒們采果取水,各自休息。
林子裏,魏變與眾人坐在一處,誰都不說話。這幾天來他們大都如此,全都小心翼翼,似是不知該說什麼,又似是說什麼都怕說錯了話。
魏變越瞧眾人心裏越難受,於是他索性藉口解手,撇下眾人,獨自往林子深處走去。
等人群漸漸遠了,魏變獨自一人,非但沒覺得清淨,反倒愈發孤獨淒楚。
如今這一敗,他信義受損還在其次。玄天教的這筆買賣是他做主接下的,中間曾有抽身的機會,也是他自願捨棄了。落得如此地步,只怕軍中上下都要見怪於他,即便面上不說,心中又怎能不怨他?
怕只怕,他已失了人心,日後難再服眾了……
魏變越想越揪心,一時間,竟如同蒼老憔悴了十歲。
而他身後的樹林中,眾軍官一見他走開,竟不再彼此沉默,而是趕緊聚攏到一處,交頭接耳地商量起事來。
……
兩三盞茶後,魏變回到營地,指揮大軍繼續行路。
士卒們也休息夠了,排好陣列,準備上路。
這時候,數名軍官對了個眼神,頗有默契地朝着魏變圍了過去。
魏變正要上馬,隱約察覺到背後氣勢洶洶,他猛地回頭,只見眾軍官已到了他跟前。
他大驚道:「你們……」
他還沒說完,有人率先高喊了一聲:「哥哥!」
這似是一聲暗號,眾軍官紛紛朝着魏變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
魏變愕然。
眾人道:「哥哥!我等治兵不嚴,延誤了戰機,致使前日大敗。戰敗之罪,皆在我等!請哥哥責罰!」
「請哥哥責罰!」
人群之中尤以林深最為懊惱。他往自己嘴上狠狠扇了幾巴掌,卻又不敢多言,也只與眾人一道跪着。
前日的那場大敗,是因為黑馬軍從上到下早已被延州軍麻痹,工事偷工減料,列陣拖延時間,延州軍卻迅猛如雷,瞬息之間搶佔了戰機,使他們在再翻身機會。
若要說責任,全軍上下皆有責任,可普通士卒自是不必擔責的,也擔不起這責。無論如何,此事必須有人出來承擔,才能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魏變到現在還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是因為,他認為最大的責任在於他自己。這筆買賣是他接的,從一開始,這就錯了。
可是眾軍官卻知道,此事無論由誰擔着,也不能由魏變擔。眼下士卒間已有些議論了。這要是士卒們不滿主帥,人心向背,魏變以後還怎麼服眾?黑馬軍還如何凝聚?
於是眾人商議一番後,才決定一齊認罪,分攤罪責,無論如何也得把魏變乾乾淨淨摘出去才是!
「□□理萬機,早吩咐了我等務必嚴查防範,不可懈怠。我等卻未能照哥哥吩咐行事,愧對哥哥,亦愧對軍中所有弟兄!」
「請哥哥降罪!」
魏變看着跪成一排的手下,如何不知眾人為他考慮的心思?他頓時鼻頭一酸,百感交集。
這一仗雖是輸了,困頓之際能見到眾人如此待他的情義,也算是值當了。
魏變道:「你等雖有過錯,可我身位主帥,有此大敗,主責在我……」
眾軍官們仍一力替他開脫:「不,哥哥該料到的早已料到了,該吩咐的也早吩咐過了,是我等辦事不力。請哥哥務必降罪責罰我我等,以撫慰全軍!」
雙方推脫了一番,魏變也知道這台階自己必須得下,於是下令扣除眾軍官半年俸祿,每人降職一等,以半年為期進行監察,若無再犯,方可恢復原職。
罪名有人擔着了,事情也有了交代。於是黑馬軍又重新上路,準備回程。
就在此時,有眼尖的瞧見不遠處有一行十數人的斥候兵正向他們駛來。
消息立刻上報到魏變處,魏變也看到了正在靠近的幾騎人馬。他頓時緊張起來。
他唯恐那是謝無疾派來刺探他們撤退路線的探子,於是立刻下令道:「快騎營去追!務必將他們捉拿回來!」
按理說,探子應當只在遠方看看他們的情形,而不會靠近,畢竟有被射殺的風險。誰料那隊人馬卻徑直馳了過來,並無掉頭逃走的意思。
弓兵們連忙擺開架勢,準備進行射擊。然而魏變卻見那幾人揮舞着使旗,忙又下令道:「先別動手!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於是那隊人馬順順噹噹靠近了,魏變派了人前去接洽。
不多會兒,接洽的人回來了,神情複雜地向魏變匯報道:「大王……他們說,他們是代表朱府尹前來……來勸降的。」
魏變愣住了。勸降?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吧,玄天教沒戲了~假大仙要去換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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