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四伯,邊瑞牽着半大的羔子跟在爺爺的身後回家。
到家後,家裏幾個睡懶覺的人也都起來了,除了姐姐邊曄之外,無論是邊瑞的閨女還是小外甥都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坐在飯桌前面還直打哈欠。
邊瑞的奶奶給兩個重孫子夾了小菜,同時問道:「大瑞,下午什麼時候走?」
邊瑞回答道:「下午兩點鐘吧,早點走,要不到明珠天色晚了,娃娃要犯困」。
小丫頭一聽立刻巴巴的望着太奶奶:「太奶奶,我能不能不要回去,我捨不得太奶奶,我要和太奶奶太爺爺、爺爺奶奶一起」。
小丫頭說話招人喜歡,不說自己喜歡在老家玩,說自己離不開幾個長輩。
對於小人兒來說,現在的家裏有什麼好玩的,除了看電視就是玩手機,就算是到院子裏玩也是母親或者是保姆跟着,而且院子裏的一幫孩子就算是玩也是玩玩具什麼的,哪裏有村裏的小堂哥,小堂姐們有意思,釣魚、爬樹、捉蟲無一不精,一群人風風火火的一玩起來都能忘了時間。
「哎喲!」
老太太一聽重孫女這麼說,一下子有點受不了啦,趕緊把重孫女攬在了懷裏:「靖靖要上學,等着放假了讓你爹帶你回來,咱們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個暑假好不好?」。
「嗯!」小丫頭懂事的點了點頭。
不光是老太太,邊瑞的母親也有點兒受不了啦,對於老人來說這孫子輩重孫子輩那就是心尖兒,當時邊瑞離婚的時候一家子眼巴巴的想着能把小孫女要回來,誰知道法院根本就沒有多考慮便把小孫女判給了汪捷。
這個判決也不好讓人說什麼,因為汪捷有能力養閨女,邊瑞這邊也不能證明閨女跟着自己會比跟着汪捷更好,在搶孩子撫養權上,現在的法律都是傾向於女性一方的。
邊瑞一看,這早飯馬上要演變成眼淚汪汪的苦情戲,立刻岔開了話題:「爺,等會兒吃完飯就殺羊?」
「嗯,吃完飯就殺,殺完在吊到井裏去,等你走的時候再給你裝箱子裏,擺上兩塊冰,保證到了明珠的時候,這羊肉還是新鮮的……」邊瑞的爺爺說道。
羊肉現殺自然好,但是沒那條件,邊瑞也不可能把活羊掛在自己的店門口宰,不過好在邊瑞這邊有空間,到了明珠之後擺在空間裏就行了。
想到了羊肉的問題,邊瑞這才想起來,自己離開的時候讓胡碩幫自己買一輛冷藏車的,如果按着邊瑞的打算,就他那小館子一輛依維柯的小冷藏車四分之一都用不上,不過考慮到剩下的地方可以放摩托,邊瑞覺得也不算太浪費。
至於為啥讓胡碩幫着買,因為胡碩有公司啊,明珠的私人車牌要搖號,幾萬人搶一千多張牌子,邊瑞可不認為自己能在半年內碰到這運氣。相對來說以公司的名義辦就簡單多了。反正以胡碩的性子還不會黑邊瑞出錢買的車,就算是黑了也不過十大幾萬,邊瑞也不害怕。
一家人吃完了飯,便開始忙活了起來,兩個小娃娃忙着玩,邊瑞的母親、姐姐冼完了碗之後拿上種子,和邊瑞的奶奶一起去邊瑞的新菜地種菜,邊瑞的父親則是拎上了刀去山坡上砍竹子,準備給兒子的菜地做籬笆搭架子,至於邊瑞則是和爺爺一起殺羊。
羊並不在院子裏殺,而是直接把羊掛到了家旁小溪邊上的柳樹叉上,等着羊死了,這才從頭往下剝羊皮。
流經村子的小溪水很清,清的都能看到河床底的鵝卵石。小溪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一邊村里洗菜洗衣服什麼的都在小溪里,因為鄉親們用的都是皂角樹上的皂角粉,所以也沒什麼污染。
至於水質,比城裏的自來水都乾淨,村裏的小娃兒渴了直接用手捧起來喝,也沒見他們生過什麼病。
站在小溪邊上一嗅鼻子就能聞到一股清爽的水氣味兒,這和城裏不一樣,城裏河塘什麼的,只要你一站到邊上一陣風吹過就會有一股子腥味,水質別說是洗衣服做飯了,估計下去游泳都不行。
邊瑞的爺爺嘴裏叼着一根自己卷的土煙,抄着尖刀在溪邊的小石塊上磨起了刀,隨着老爺子的動作,邊瑞的耳邊響起了沙沙的磨刀聲。
磨了一會兒,老爺子拿起刀用手從刀鋒的側面抹一下,覺得差不多了站起來開始剝羊皮。
邊瑞則是扶着羊背,讓爺爺可以用上力。
「只要一兩斤小羊排?腿子肉帶上一些吧,就算是你不要,也給娃兒帶上一些,夠吃上兩頓的……」邊瑞的爺爺一邊專注的剝着羊皮一邊和孫子閒聊了起來。
邊瑞說道:「他們根本沒有本事做,好東西也浪費了」。
邊瑞不是看不起汪捷,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會做飯,最多也就是炒個西紅柿,電飯煲蒸個米飯什麼的,至於她們家的什麼保姆,邊瑞就更瞧不上眼了。好東西做不出好味道來,那不是浪費麼。
「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他們的,帶上一條羊腿」邊瑞的爺爺根本就不管孫子樂不樂意。
邊瑞只得點頭應下來。
爺孫倆在溪邊剝羊,沒一會兒就有幾撥鄉親從旁邊經過,大家不是去下地就是去整菜園子,只要是個成年人就沒有一個閒到滿村溜躂的。
「叔,小瑞,宰羊吶?」
邊瑞的大伯扛着撅頭經過了,放下了肩頭的撅頭拄在地上,和爺孫倆聊了起來。
「嗯,你呢,準備去下地?」
邊瑞的大伯說道:「去菜園子,把地里的草除一下,對了叔,明天好像送菜的有你家吧,菜園子裏有啥?」
邊瑞的大伯現在是小學的校長,雖然是個校長不過他可沒有膽兒去佔小學的便宜,也不會去占這被人戳脊梁骨的便宜,所以閒下來的時候還得下地去幹活。
大伯嘴裏的送菜不是說送菜去賣,而是指的給小學送菜,邊家村小學的孩子們吃的都是鄉親們種的菜,不光是邊家村鄉親們種的菜,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會送自家種的菜給小學。
現在國家政策也好了,有錢給孩子們提供一頓營養午餐,所以小學這邊每個月都會從市里有一筆錢撥到賬上。
除了國家給的錢,以前畢業的人也會時不時的捐上一筆錢,像是邊瑞就曾經捐過五萬塊,最多的不是邊瑞捐的,而是附近王李村一位混出來的老闆捐的,去年捐了二十萬,今天又捐了二十五萬,聽說人家發話了說是年年都會捐。
有了這些錢,鄉親們就不用像以前白送菜給學校了,雖然不如拿到鎮上賣賺的多一些,但是學校里都是自家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家孩子也有自家的子侄,鄉親們也願意讓這些孩子們吃上放心菜。所以每隔上一段時間,各村輪着給小學送菜這個傳統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邊瑞的爺爺說道:「我這邊沒有問題,地里的洋柿子什麼的都長起來了」。
「那就好,那叔,您先忙着,我再去老九家問問」邊瑞的大伯扛上了撅頭準備離開。
「大伯還沒有退下來?」邊瑞見大伯走了,衝着爺爺問道。
大伯都七十了,從三十來歲就是邊家村小學的校長了,一直幹了三十來年。可以說現在邊家村小學能發展成這樣,一半的功勞都得記在大伯的身上。但是年紀的確又有點大了,精力不足,早兩年就要退但是沒有合適的人頂上。
想當校長的人自然不少,但是沒有幾個村老人們看的上眼的,德才不足,那可就是毀一代孩子了,這事大家都看的很重。
邊瑞的爺爺說道:「今年吧,你伯年紀也大了,下一任校長是沈長河」。
「沈長河?」邊瑞不知道這個人。
邊瑞的爺爺道:「嗯,省城正兒八經師大的畢業生,為人也正氣,水平也可以,比你小叔小五級。年前幾個村子的老傢伙們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你大伯退了,讓沈長河接着幹下去。邊家村小學幾十年第一次校長不姓邊了」。
老爺子有點感慨。
「哦」邊瑞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幾個村里老人一起商量下來,這個人應該很有水平的。況且現在邊家村小村的學生一多半都不是邊家村的孩子,老佔着校長的位置也不合適。加上現在邊家村里也沒合適的人選,雖然是沈家村的,也應該靠譜。
小學校長這個位置那可是太重要了,因為邊家村小學教的東西和外面的小學不是太一樣,像是三字經,弟子規這些都是有的,對校長和老師的要求首在重德,其次才是學問,老人們都相信心術不正,怎麼做老師?
教育永遠都是大事,這是大家的共識。
什麼樣的學風教出什麼樣的孩子。以前新聞那個幾道槓的學生為什麼惹人嘲笑,不就是因為大家從他身上看到了滿滿的官僚氣麼。
讓孩子們當官估計大家都樂意,但是如果把自家孩子養成滿口官腔的官油子,或者說在國內一說愛國必淚流滿面,轉頭去了美國嫁個美國人不回來的兩面派,至少邊家村的老少爺們是不樂意的。
邊瑞那時想把孩子送回來上學也就是看上老家小學這一點,沒有受外面不正風氣的影響,教出來的孩子知恩、明理、心正。
爺孫倆一起把羊打理好了,除了羊排和一塊後腿子留下來,其它的一些東西都給四鄰鄉親們分了一下,一隻羊也沒有多少肉,不過大致也就是個意思,往來的是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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