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里的水不停的沸騰着,一捆捆的高幫青菜直接在鍋邊被解開了繩子,也不洗也不是刷的就這麼直接扔進了大鍋里。
等差不多兩三分鐘菜葉子一變色,原本白白的菜幫子也略顯得半透,這菜便焯好了。站在鍋邊的人拿個大鐵勾子,長長的柄子頂頭彎了一個弧形鈎子,用鈎子輕輕的往鍋里的老菜幫子上面一戳,然後輕鬆的可以把整根菜從鍋里撈起來。
撈起來的菜也沒有直接放到缸里去,而是掛在了臨時用毛竹支起來的架子上,等着青菜不再往下滴水了,便可以把青菜收進缸里,一圈圈的盤起來,等着菜碼滿了整個缸子,最後一步就是壓上壓缸石,然後藏這麼大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候讓菜安靜的躲在家中一角發酵,如果成了,那就是一缸上好的酸菜,如果不成那這一缸菜就爛掉了,餵豬豬都不吃。
邊瑞這邊自然是不怕這個的,從小就幫母親的忙,使得邊瑞深知制酸菜的要領,更何況還有父親,祖父兩人在旁邊幫忙指導。
顏嵐似乎對從鍋里鈎青菜這事兒覺得挺有趣的,站到了邊瑞的旁邊連聲說道:」該我了!該我了!」
邊瑞不得以只得又一次把手中的鐵鈎子交到了顏嵐的手中,自己則是和父親一起往鍋里添青菜。
誰知道在父親旁邊站了一會兒,又惹得父親有點心煩。
「你進院子去把剩下的青菜都拎出來吧,這邊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別在我這邊添亂」邊瑞的父親一邊說一邊專注的往鍋里添菜,老爺子活乾的很仔細,等着鍋里的菜撈的差不多了,才把手中的菜添進鍋里去。
也就邊瑞捨得柴火,這傢伙下面都是小臂粗的木柴,一層層一道道的碼起來這火力想不夠都不行,別說是站在鍋邊上了,就連站在鍋兩三米之內都試感覺到鍋底下散出來的那一股股熱浪。
文世璋和寺島洋介似乎也很樂意幹活,也不知道是在邊瑞這邊吃吃喝喝白混了這麼多天覺得不干點活心裏過不去還是怎麼滴,乾的滿天大汗的都不肯停歇下來喝口水,整的跟要和別人競爭五一勞動獎章似的。
顏嵐在旁邊勸了幾次,兩人這才放下了勾子,跑到一邊的桌子旁邊,拿起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灌完了之後一抹嘴,又回到了大鍋旁邊繼續干起了活來。
邊瑞看到寺島洋介脖子一仰一杯大約三四百毫升的水便進了他的肚子,於是張口說道:「慢一點,慢一點,別嗆着了,還有這活咱們可以精細一點,你們這麼幹活讓我看起來有點像是黃世仁似的」。
寺島洋介聽的一副懵圈的樣子,張口好奇的問道:「黃世仁是誰?」
邊瑞一聽他這麼問,這才想起來自己面前這個中文溜的跟個中國人似的,其實並不是中國人而是個地道的日本人,會說中文就挺難的了,再讓他理解黃世仁似乎有點兒太難了。
就在邊瑞想要出口解釋的時候,那邊正幹着活的文世璋張口說道:「是一個十分可惡的地主,地主你rnkd知道吧,就是擁有大片土地的人,很有錢,但是心腸很壞的那種……」。
寺島洋介聽到文世璋和自己解釋地主什麼的,笑道:「我現在弄不明白,到底我們是中華文化圈的還是你是中華文化圈的,地主我是知道的,僅僅是不知道黃世仁罷了,你不用解釋這麼細緻」。
「不解釋細一點我怕你不明白」文世璋有點小得意,拿着手中的鈎子揮了兩下,同時伸手抹了一下自己腦門上的汗。
「……」寺島洋介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得一臉無奈的默默拿起了手中的鈎子準備繼續幹活。
邊瑞這邊正想看熱鬧呢,突然聽到爺爺叫自己。
「過來搭把手,把這晾好的菜給搭進屋裏去」。
聽到這話,邊瑞立刻帶着小跑來到了爺爺的身邊,接過了他手中的竹筐子開始把架子上已經不滴水的青菜擺到了筐子裏,擺滿了半筐子之後,自己伸出雙手來了個大熊抱,把筐子抱進了地窖里。
邊瑞的爺爺正的地窖里碼着菜,一圈圈的碼,從邊到中心,碼好了之後把筐子交到邊瑞,從邊瑞新抱來的筐子裏拿了菜繼續碼着。
邊瑞這邊有了新筐自然又得去取菜。
就這麼着,等着太陽落山之前,邊瑞家的幾百斤菜全都歸了缸里,而且一塊塊大壓缸石也歸了位,一缸缸的青菜開始慢慢的以大自然的神奇孕育着美味。
寺島洋介和文世璋兩人都幹了活的,邊瑞總不能活干好了就把人給送回去吧,沒有這麼辦事的,不管美國人還是日本人到了中國來就得守中國的習俗,反正邊瑞是這麼認為的,因此留他們兩個下吃飯那就是正確不過的事情。
鄉下吃飯主了主與客之外,還得有陪客,邊瑞家裏最好的陪客是誰?當然是顏嵐的父親啦,還有一個那就是巫老爺子,如果兩人都不在那才能輪的到其他人頂上來。
不過今天這其他人的運氣並不好,因為無論顏老爺子還是巫老爺子兩人都在家,並且也是忙活了一天,聽到邊瑞叫吃飯,於是兩人開開心心的騎着一輛小電動車就過來了。
「正捧着碗準備吃飯呢,沒有想到你的電話來了,我一看這不行啊,你邊瑞請客我們不能不來,要給你這個面子……「巫老爺子一到了門口,跳下了電動車的後座子,進了院子笑眯眯的衝着邊瑞說道。
文世璋和巫老爺子挺熟的,雖說兩人在歲數上有點差距,不過巫老爺子是個頑心重的老頭子,無論是差多少歲他都樂意於平輩相交,所以在村里很受歡迎,屬於有名的為老不尊『。
這裏的為老不尊可不是貶意詞,而是說老爺子心胸開闊,和誰都能聊的起來,沒有一點架子,所以大家開玩笑式的用這個成語來評價老爺子。
所以文世璋可以直接開起了老爺子的玩笑。
「您怕是想着邊瑞的手藝吧,怎麼有沒有帶點禮物什麼的,來人家吃飯總不能空着手吧。人家顏先生那是因為到女婿家,算是半個主人,您這算是怎麼回事?」
巫老爺子笑着伸手點了一下文世璋,同時轉頭衝着顏老爺子笑道:「這人要是真不看臉,一準以為這是地道的中國人,你們什麼都明白,上來就用禮物堵住我了!」
說到這裏,巫老爺子衝着文世璋說道:「你可算是看錯了,我帶着禮物的。邊瑞,把我窖里藏的那些個酒搬一罈子出來,不用最好的,窖藏的五糧液好了」。
文世璋沒有忍住直接笑了:「你這大款充的也太有氣勢了,還不用太好的,那今天我就嘗嘗您窖藏的這五糧液?」
邊瑞聽到巫老爺子這麼說,於是扭頭去取酒。
總共也就是七八個人,於是邊瑞取了兩瓶酒。
這時候邊瑞的菜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晚上喝點小酒沒有擺出多大的排場,都是家常菜,四涼四熱,涼菜是拍黃瓜,涼拌西紅柿,水煮花生米和拌皮蛋,四熱是紅燒魚,晚上剛出湖的新鮮鯉魚,足足有四斤多,去掉了腥線打掉了鱗,原本就沒有什麼土腥味的鯉魚那鮮的不要不要的。
剩下的三還有一個蔥爆鱔魚片算是硬菜,其它的兩個什麼葫蘆河蚌燒豆腐,秋筍大雜燴什麼的算是半硬半軟吧。
人老到齊了,大家隨意的坐了下來,也沒有分什麼主位次席的,大家就這麼隨意的拉了一個凳子坐到了小桌旁邊,一起蹲在老銀杏樹下面吃將起來。
大家端着杯子喝了兩三盅之後,放下了盅子開始一邊吃一邊東拉西扯的。
「你這幾日忙什麼?沒有見你喊我去釣魚去了嘛」文世璋衝着兩位老爺子問道。
顏老爺子說道:「我們家和小瑞家一樣,都在制酸菜呢」。
「爸,你們家不用做,我做了那麼多等好了您二老過來拿不就行了?」邊瑞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的老丈人,他們的份子自己今天都做了。
顏老爺子說道:「你的歸你的,你媽也是想着從親家母那裏學點手藝,明天我們家還準備醃鹹菜呢,雪裏蕻都買好了」。
顏嵐聽了張口說道:「爸,我們不是和你客氣,真的準備了你們那份!」
「你們自己留着慢慢吃吧,如果朋友覺得味道好也可多送一些,我們這邊用不着你們操心」顏老爺子笑道。
從搬到村里來,老兩口覺得這日子過的越來越有意思了,現在從醃菜開始慢慢的想更加融洽的進入鄉村生活的角色中,總之鄉親們做什麼他們就跟着做什麼,從中體會鄉間的樂趣,現在邊瑞小兩口子準備把其中一點剝奪了他們如何能同意。
正說着呢,突然間文世道張口道:「邊瑞,你們家怎麼那麼多的蜂子?」
邊瑞抬頭一看,發現在院子上空,有一團黑色的小影子,仔細一看不是蜂子是什麼,還不是般的蜂子,而是邊瑞自己在空間裏養出來的那一群蜂子,數量不多也就是大幾十一百來只的樣子。
「哪裏來的蜂子?」邊瑞的爺爺抬頭好奇的問了一句。
邊瑞的父親道:「大瑞,這有點像我們前兩天摘的蜂子啊?」
「您不是覺得這蜂子蜜好吃麼,我尋思着能不能養一養,於是制了蜂箱子,怎麼蜂箱子不住了,得到院子裏幹什麼?」
邊瑞也覺得挺好奇的,前兩天不是挺好的麼,白天幹活釀蜜晚上的時候老實的呆在木製的蜂箱子裏,怎麼今天全都飛回到院子裏來了?
「這蜂子你養?你要是能養的成,那這些年我們都白活了」邊瑞的父親對於兒子的想法有些不屑一顧。
邊瑞的爺爺把接腔道:「孩子折騰就讓他折騰,折騰不行也是一個教訓!」
「我這養的挺不錯的啊」邊瑞有點不解了。
邊瑞的爺爺道:「如果這要是能養成,那你算是干成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多少前輩想養這東西,但是最多兩季,這蜂子就不行了,不是一死一大片就是根本沒辦法采蜜,要不然還能等到你?家家戶戶早就養上這蜂子了」。
原本邊瑞也是信心十足的,因為蜂子都適應了箱子,但是今天看到蜂子都飛回自家的院子來,於是心裏覺得沒什麼底了。
「我就是想着試試,養的好就養,養不好也沒什麼損失」邊瑞撓了一下腦袋笑了笑說道。
邊瑞的爺爺望着空中的蜂子說道:「現在這小東西一年比一年難見了,國外來的蜂子把這咱們這邊土蜂子擠的沒地方了,唉,以前大家還能常割到這蜂子的蜜,現在看見一次都當個稀奇來看了」。
這事邊瑞到是知道,很多養蜂子的現在養的都是國外蜂子,也就是國外培養出來的好品種蜂子,國內的土蜂不是太受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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