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根本無法去阻攔,它就像流水,只會不斷的流,也不會回頭。又像風,抓不住方向。或許正如冷星月所說,根本就沒有時間,有的只是人的思想。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看上去一晃眼就過去了,可人生又有幾個一年呢?
蓋天成穿着紅色大綿沃,坐在一隻木椅上,舉着一杯熱酒喝着。
良久,他緩緩道:「一年了,還有八年你就能活過來了。到那時……」
蓋天成服下了一枚丹藥,可以見到,他似乎年輕了一些,精力也旺盛起來。
他站了起來,推開了深海白寒棺的棺蓋,看着裏面己經死了一年的劉月月,她的面貌沒有變,那是那麼美麗。只是此時卻蒼白的很,沒有血色。臉上還帶着當初的淒哀和絕望的表情。
蓋天成低下頭,深深的親了一口。蓋上棺蓋後,道:「月月,我等你!」
轉眼前三年己過,蓋天成服下了三枚丹藥,也因此多了十年的壽命。頭髮看起來己不是那麼的白了,皮膚也有了血色。
白寒棺中的劉月月也漸愈紅潤起來了,寒氣不斷修復着她的魂魄。
蓋天成站在窗前,背着手看着窗外景色,荷花正盛開着。
他道:「那時候,荷花也是這樣的。」
又是三年過去,漢國和宋國還是摩擦不斷,經常起了糾紛,而劉月月死後,民間也太為悲哀。兩國爭鬥激烈之時,都會想起劉月月那時的舉為嚇退了宋國使者。
國母一死,雖說有救,但為了保密,蓋天成還是舉國力為她築建了一座巨墓。
應民聲所求封劉月月諡號漢高后。
八個年頭過去,皇帝蓋天成己經定了太子,是二兒子,李娘娘所生,蓋天成取名為攀。
蓋天成頭髮己經全白,他己經四十多歲了,身體也越來越不行了,偶爾聽到宮中的流言蜚語,都是在說他壽命不過三年了。
確實,當初診斷,本來因為重病在身,壽命僅餘兩三年,後來雖然服下了十年丹,但一晃間八個年頭己經過去,十年丹的藥力也開始退化了。
這幾年宮中也常發出尋找續命丹藥的命令。可是一些仙島飄忽不定,就是修道者本身也難找到,何況凡人呢。
不過,在傾盡全國之力後,從一名修道者手中拿到了一顆一年丹,繼一年壽命。只是卻沒有作用,原因便是蓋天成己經服下同種類型的丹藥,身體己經有了抵抗力,服下後只是起到精神振奮一下的作用而己。
蓋天成喝着酒,緩緩看着街上遊人,嘆道:「朕老了。」
朝上勢力己經分為四派,一派是皇后的舊勢力,只是皇后死後,勢力己經減弱,一派是太子的勢力,另一派卻是丞相段笙畫的勢力,最後一派,便屬於自己,只是己經弱了。
蓋天成隱隱的有着擔憂,太子的位置汲汲可危。如果自己死後……
感到累了,趕着回了宮,還沐浴就趕到地下宮殿去。這些年也有些大臣在討論這件事,只是蓋天成保密措施做來好,並沒有泄露出去。
蓋天成扶着劉月月的身軀,溫柔的看着她,道:「月月,再有一年你便可復生了,只是……我不知能不能等得到啊!月月,你還記得嗎?當初在太湖上……」
這些年他都這麼過的,對着劉月月訴說着當年的舊事。
……
蓋天成滿頭白髮,眼晴也快看不見東西了,扶着玉棺,看着容顏不改的劉月月,溫柔的道:「月月,再有七天,你就能復生了。那時候,我就去雪山上……」突然,他沉默下來,苦笑一聲,道:「我還有力氣嗎?我真的老了啊!」
三天後,蓋天成坐在椅子上,聽着臣子說着什麼。
「皇上,如今太子權勢微弱,如若……如若沒有皇上的支撐……恐怕……恐怕……」
「皇上,如果此時朝上某一方實力大增或大減,都會破壞了平衡……那時就危險了……」
蓋天成站了起來,揮手讓大臣退下,又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麼。
窗外柳楓飛擺着,蓋天成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向那白寒棺處。
撫摸着劉月月的臉龐,蓋天成臉上一片柔和。
……
蓋天成坐在龍椅上,喝着清茶,道:「太子呢?」
下面一個大臣道:「與一些朝上大臣的兒孫出去打獵了。」
蓋天成搖了搖頭,沉默着。
座下大臣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不敢說話,安靜的站在一旁。
突然,蓋天成抬起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只剩一天了。」
座下大臣面面相覷,不敢多說。
蓋天成站了起來,揮手道:「朕累了,回宮吧。」
在書房中,蓋天成喝着桂花茶,一個老太監在為他倒茶,卻不是當年那個。當年那個早讓蓋天成送去湖底睡覺了。
突然,蓋天成道:「你說,如果皇后復生,她會不會忌恨朕?」
老太監嚇得身子一抖,茶水溢出。
蓋天成眉毛一皺,道:「下去吧。」
老太監畏懼的退下,突然,蓋天成道:「傳觀月閣閣主天觀。」
在一個高高的亭台上,蓋天成看着滿天星光,嘆道:「可惜朕的壽命卻不能如同這星光。」
一個穿着黑袍的老者站在身後,默默不語。
蓋天成道:「有什麼東西能讓人沉睡,而不會死?」
天觀道:「依老道所見,這種藥物天下有七種,昔日女巫族曾煉過一種藥水,喝下後身體百年不損,人也會沉睡百年。金妖山上亦有一種,青華派傳說也擁有一種。其雲道宗,佛宗,天武宗以及林家各有一種。」
蓋天成眼光烔烔,道:「如果要沉睡的,是靈魂呢?」
天觀一愣,道:「據在下所知,這種藥品更加稀少,天下不過爾爾兩三種。千年難求。」
蓋天成嘆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放鬆。
天觀道:「不過,在下倒有一陣法,亦可壓仰靈魂千年而不至消亡。」
蓋天成眼中一閃,道:「何法?」
天觀緩緩道出,「……只是所封印靈魂修為上不得超過伏淵九重,否則……」
蓋天成道:「否則如何?」
天觀道:「封印只餘一兩百年,不過,在下偶遇一處仙山,得過一柄刀,可用於切割靈魂鬼魅而不至死。」
蓋天成道:「何刀?」
天觀緩緩從袖中拿出一個長七寸,黝黑的刀柄。道:「此刀名為九九分魂刀,可用於分開靈魂。伏淵之中,可分兩刀,塑胎之中一刀,凡人不可用之!」
蓋天成微閉着眼,道:「怎麼用?」
天觀道:「以舌尖鮮血激之,再以……」
蓋天成拿過九九分魂刀,道:「三個月的時間,陣法能否布好?」
天觀點頭,道:「雖然緊促了點,還是可以。」
在寒氣厚重的大殿中,蓋天觀扶着白寒棺,靜靜的看着一個身影。緩緩道:「對不起,我又負了你。但我要杜絕任何一點可威脅皇室的東西……對不起……」
握着刀的手顫抖着,輕輕灑下舌尖鮮血,從刀柄處長出一段白色透明刀刃。
蓋天成從懷中拿出一物,一個小珠子。放置於劉月月胸前,珠子就緩緩轉動着。
不一會,從劉月月身體上飛出一團白色晶瑩的物體,似是一具身軀。
蓋天成渾身顫抖着,閉着眼狠狠的切去!
蓋天成坐在地上,無神的看着身前三個大小不均勻的白色光團。又看着己經空無一物的白寒棺。
就在剛才,切割了靈魂後,劉月月的屍體卻在瞬間化為灰燼。
蓋天成淚己滿面,小心的捧起三個光團。
突然,回想起天觀的一句話,若要保險,可如此……
蓋天成呆着,終於狠咬了咬牙,拿起地上九九分魂刀又在一團魂魄上割開一小塊,吞進喉嚨中。那小團便化為白光消失了。
而地上三個光團也顫抖一下,光亮似乎暗了許多。
蓋天成把三個光團收進了三個準備好的葫蘆,走了出去。
漢高后劉月月死後九年,皇帝為其所建陵墓峻工。
劉月月入墓安息。
傳說,此墓以萬民之血所造,取天下之土化為十八殿,守着劉月月的魂魄。
而宮中一些經書寶物也放了進去,足以見皇帝對劉月月的喜愛。
只是,兩年後,丞相造反,篡位成功。太子被殺,皇子皇孫屠殺至盡。皇帝段天成被軟禁,後來病死。
段笙畫看着老皇帝,道:「你還是敗了!你蓋氏皇族從此驅逐皇位了!」
蓋天成眼中無光,道:「我最恨的就是信任了你,可惜……」
段笙畫笑了,道:「可惜什麼?」
蓋天成無神的望着房頂,道:「這些年的刺客?」
段笙畫道:「是我。」
蓋天成嘆了口氣,道:「我敗了!我還是亡了江山!亡了江山啊!」
雲明看着漢高后,眼中也有些淚水,道:「這就是你的人生?」
漢高后沒有回答,她的身體己徹底透明了,她仰天悽厲的道:「蓋天成!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偽君子!我劉月月此生最恨的就是愛上了你!哈哈哈哈哈!蓋天成!蓋天成!」
雲明見她己經徹底的瘋狂了,忍不住眼中淚水漫了出來。「原來,她才是個可憐人。」
漢高后歇斯底里的,厲聲道:「你即救我兩次,殺我兩次。此生恩斷義絕!哈哈哈哈哈!」
最後身體徹底的化為星點,只剩她的最後一句話:「蓋天成,如有來生,我為男,你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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