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一百七十四章：「運動圓」

    黃瀚家裏又多了勤快的玉兒忙前忙後，張芳芬更加輕鬆，黃道舟乾脆銷假上班去了。

    雖然廠里暫時沒有人說三道四，但是黃道舟依舊注意影響，每天去廠里轉轉，上四五個小時班，足夠做完本職工作。

    他現在用不着每天都去收購小龍蝦往招待所送，而是三天送一回。

    原因很簡單，又有人瞧上了這生意，並且牛逼不小，招待所的領導也是「運動圓」，滑不溜手。

    「運動圓」這個詞兒是三水縣調侃那些經歷過許多「運動」不肯承擔任何責任，有事能推則推，推不了就拖着的基層幹部。

    說實話，這樣的幹部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佔比有可能超過一半。

    招待所支書和所長不可能為了誰送小龍蝦公開得罪誰，他們採取的辦法很簡單。

    只要是必須買賬的領導打了招呼，他們就同意人家做這個生意，但是原本送着小龍蝦的也不回了。

    就這樣，才兩三個月，招待所由黃道舟一個人做小龍蝦生意變成了兩個人分，現在發展成了三個人輪流送。

    劉小明爸爸劉兆祥還提前透露消息，用不着幾天，應該還要多出一個人。

    也就是因為另外兩個送小龍蝦的都有牛逼，他們當然不可能是同一個領導的關係戶。

    黃道舟反而不容易被擠掉了，因為插手的領導不止一個，起到了制衡的作用。

    有了不在意得失的心態，黃道舟依舊樂呵呵的，他堅持認真做好每一趟生意，甚至於把小一些的小龍蝦挑出來拿回來燒給自家吃。

    馬上就要賣十三香小龍蝦，玉兒、秀兒也得練手，這點成本總免不了。

    由於黃道舟送的貨大小均勻、新鮮，又經常跟辦事的人客氣客氣，那兩個仗着關係的真比不過。

    有了對比才能夠區分出優劣，招待所後廚的一大半人都幫着黃道舟說話。

    所長、支書當然不可能下達沒水平的命令讓貨最好的送貨人出局。

    這種得罪人還有可能引起公憤的事不符合一個「運動圓」的思維方式，他們繼續和稀泥。

    這段時間黃瀚總共裝了十盞日光燈，幸好是以批發價拿貨，拋去分給黃道武的錢，賺了三十八塊。

    這回黃瀚沒有把錢全部交給張芳芬，而是交了二十塊，這個利潤也就是買不到批發價配件時的正常數額。

    張芳芬當然不可能知道日光燈配件究竟是拿到了什麼價，見黃瀚交錢給她就收了，什麼都沒有問。

    新房子裏需要裝六盞日光燈，兩台吊扇，這活兒用不着請人，黃瀚自己做。

    老房子的電路改造、新房子布線都是黃瀚的活兒。

    黃道舟和黃道武已經適應了黃瀚會電工活兒，他們承擔所有的體力活兒，放心讓黃瀚接電。

    只不過每一次黃瀚動手前，他們都會親自檢查，看看電錶下的電閘有沒有斷開。

    樓下打通後的六間屋子拋去大門西側的一間敞開式廚房，營業面積達到八十個平方，兩台吊扇少了點，理想數量是六台。

    還好八十年代初的夏天氣溫沒有後世高，能夠將就。

    這時真的不熱，絕大多數人家都沒有電風扇，空調這東西都沒人聽說過，還遙遠着呢。

    如果是兩千年後動輒三十度的高溫，真不知道會熱死多少人呢！

    這時候的人們在盛夏季節大都是在外面納涼，帶把蒲扇扇扇、打打蚊子，過了九點也就回家睡了。

    家裏沒有電扇，用蒲扇劃拉幾下子也就能安然入睡。

    黃瀚捨不得裝六個吊扇的原因是太貴，批發價還要六十幾呢！

    黃道舟的三個月工資僅僅夠買兩台吊扇，當然貴得嚇人。

    反正預留了線路，等賺着錢了再裝吊扇和樓上三個房間裏的日光燈也不遲。

    「事竟成飯店」計劃中是以外買為主，開放式廚房一定要乾淨，因為顧客在買東西的時候都看着呢！

    十八個平方米的廚房內有五個水龍頭、四個水池、一個拖把池、包括操作台都是「磨子」水泥。

    操作台在澆築時都用了鋼筋，造價便宜美觀實用，易於打掃。

    沒有安裝抽油煙機，這得等有了錢自己做，到時候黃瀚可以指點敲白鐵皮水桶的工人敲罩殼，買來排風扇裝上。

    現在的人不講究，連三水飯店、縣政府招待所都沒抽油煙的東西，廚房裏都是黑乎乎、油膩膩的。

    「事竟成飯店」的廚房只有一面全是牆體，另外三面的牆只有一米高，自然通風效果不會差。

    矮牆內是水池、操作台、灶台和大、小蜂窩煤爐，只要打掃及時，衛生程度肯定比三水飯店好。

    托成爸爸去滬城買的東西除了三角牌電飯鍋，都齊了。

    這時沒有袋裝的酸菜，是用陶瓷罈子裝的，一壇二十斤，一下子買了十壇。

    成爸爸有個戰友的愛人就在滬城一家蔬菜公司當一個門店的主任，一次買這麼多當然是給了批發價。

    成爸爸知道黃瀚家是準備開飯店，只要開張就會經常購買酸菜，如果生意好應該要買很多。

    他特意請戰友的愛人幫忙問問，一次買二百斤，而且經常購買，這麼大的量，能不能再讓點價。

    買酸菜不可能連罈子一起買，而是交了押金，下一次再來購買時還罈子退押金，或者繼續付酸菜的價錢拿同樣數量的整壇酸菜回去。

    如果沒有成爸爸幫忙，僅僅是買到正宗的酸菜就得大費周折，肯定多出不少成本。

    顯而易見，由於三水縣買不着正宗的酸菜，普通居民家肯定做不出地道的酸菜魚。

    黃瀚家的酸菜魚短時間裏肯定會被模仿，但是肯定難以被超越，酸菜魚生意應該能夠獨家經營一年半載。

    養黑魚、鯽魚少不了增氧泵，一共從滬城買了兩個，花了二十七塊，都趕上一個一級工一個月工資了，真是貴得離譜。

    一個掛式便斗、兩個蹲便器成爸爸當然是挑最便宜的買，也不便宜，連配件等於花了黃道舟一個半月工資。

    樓下的衛生間裏安裝一個便斗、一個蹲便器，樓上的衛生間地方更加小，安裝一個蹲便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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