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貞還喜滋滋告訴黃瀚,她現在一天只抽三支香煙,給黃哲遠的定量是抽五支,家裏生活條件好了,現在都是抽滬城大前門。
黃哲遠最愛聽的是一段京劇聯唱,他和趙秀貞看到十點一刻決定回去,黃道武想送,黃瀚沒讓。
因為黃瀚看得出人人都喜歡看春節聯歡晚會,好像只有他差一點犯尷尬癌,根本看不下去。
見黃哲遠要走,黃瀚準備出去溜達溜達透透氣,拉着黃哲遠的手道:「爺爺,我送你回家吧!」
「用不着,你看電視吧,我們腿腳利索,正好散散步消消食。」
「那哪行,我不放心,我根本不愛看電視,我陪着你們出去溜達溜達。」
黃瀚是個另類,開竅後再也不喜歡看電視、看電影,卻喜歡看新華日報刊登的各類新聞,親戚們都知道。
黃哲遠蠻喜歡孫子陪着,也就笑着答應道:「就數你最孝順!」
這話剛巧被正在看電視的黃道涵聽見了,他連忙看向比黃瀚大一歲的黃鴻運,可惜兒子正聚精會神盯着電視機,根本不看他。
黃道涵幽幽嘆口氣,搖搖頭。他是近二十年來頭一次來縣城過年,也是因為新房子過年得有人氣。
黃鴻運秋天來老宅居住,在實驗中學讀初一,一日三餐都安排在黃道武家,每個月給十塊錢伙食費。
進入實驗中學初中部讀書的黃鴻運在班上排名墊底,為此不知道被黃道涵揍了多少次。
其實不怨黃鴻運,那是因為黃鴻運底子差,能夠進入實驗中學初中部讀書完全是因為爸爸媽媽都是教師給了二十分的優惠才勉強達線。
黃鴻運小學升初中的考試成績在他們班上排名倒數第二,半年後,初中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排名是倒數第五,其實是進步了三個名次。
可惜有黃瀚、黃馨的成績比着,黃道涵還是覺得羞愧,總是玩棍棒教育,經常會驚動黃哲遠,然後兒子、孫子一起訓。
黃道武最不喜歡黃道涵,聽到黃道涵打兒子來勸架時故意拿三哥和黃瀚跟四哥、黃鴻運比,每一次都把黃道涵氣得夠嗆……
和爺爺奶奶一起出門後的黃瀚深吸一口氣,滿是硝煙味,都是「年」的味道,這感覺妙不可言。
爆竹聲此起彼伏,還不時有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留下絢麗的光芒,這就是兒時記憶中的過年,此刻如同夢境重遊,令人心曠神怡。
打了個飽隔的黃哲遠感嘆道:「今年這頓年夜飯吃得舒心,咱們家這日子好得不敢想像啊!」
趙秀貞樂呵呵道:「好日子都是黃瀚帶來的,我們都是托他的福!」
「嗯!黃瀚,我一直都沒好好對你說一句謝謝呢!」
「您是爺爺呀!跟我說謝謝是不是有些見外?」
「那是兩碼事,我是謝謝你把道武當親叔叔,幫他當上了交通船廠的副廠長。
你不知道啊!道武現在的幹勁兒可大呢!回家後還主動學習,我以前根本不敢想像!」
「呵呵,這是爺爺您教育得好。」
趙秀貞道:「道武現在一心想着好好工作,他有沒有機會當上國家幹部啊?」
「當然有啊!一兩年內當上副科應該不難,爺爺,你別忘了讓五叔寫入黨申請書!」
「哎呦喂!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道武現在還不是黨員呢!」
「還是黃瀚聰明,什麼都能想得到!」趙秀貞由衷道。
「爺爺奶奶,以後的年三十我們都這麼過好嗎?」
「好啊!但是明年不用你家花錢,我結賬!」
「用不着,我結賬,我的稿費多着呢!」
「五個孫子,就數你最有本事!」趙秀貞樂呵呵道。
……
一路說說笑笑送爺爺奶奶回家後再溜溜達達回來,眼尖的黃瀚在「事竟成飯店」門口瞧見了兩個小姑娘在牆上貼什麼,走近一看原來是賣茶葉蛋的姐妹倆在貼「福」字。
「你們這是幹嘛呀?」
黃瀚忽然開口,把她倆嚇了一大跳。
「黃瀚。」小姑娘認出是誰,眼睛亮了一臉興奮。「我奶奶說了,大年三十悄悄地來你家貼上『福』字,保佑你家福如東海。」
「哎呦喂!謝謝呀!這麼冷的天,凍壞了吧?快跟我進去,裏面在放春節聯歡晚會呢!」
小姑娘家這幾個月每天都能賣出二百個茶葉蛋,而且只花一個多小時,家裏一個月能夠賺到六七十塊錢,經濟條件好多了,已經擺脫貧困。
他家都認為黃瀚是命里的貴人,存了感恩的心,特意買了幾張福字悄悄地來貼上。
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覷,她們其實特別想看大彩電。妹妹道:「哥哥還在街口等着我倆呢!」
「去喊他一起進去吃糖、嗑瓜子看電視呀!」
「唉!」兩個小姑娘立刻跑去了,可是一會兒過後,還是她們倆人回來了,「我哥哥不好意思來,他自己回去了。」
遠處燈光下,一個一瘸一跛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視野。
黃瀚知道兩個小姑娘的哥哥是個瘸子,人家有可能是自慚形穢,不願意來這種場合,黃瀚當然不勉強,帶着她們進了大廳,讓小顰給她們拿糖果、花生……
兩個小姑娘有可能根本沒看過彩色電視,也有可能連黑白電視都沒看幾回,頓時就被電視節目吸引,看得津津有味。
此時的相聲節目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兩個小姑娘笑得嘎嘎的。
春節聯歡晚會結束後,黃瀚和錢愛國、成文閣依舊是拿着打滿開水的兩個熱水瓶送邱老師回家,順便把兩個賣茶葉蛋的小姑娘送回去。
她們家住在北大街,離拐進實驗小學的巷子口沒幾步路。
誰知剛剛出門,就看到了小女孩的爸爸早就在門口等着,這就用不着麻煩了。
舅舅的一大家子今年都在城裏守歲,但是用不着擔心他們沒地兒住。
因為不但張禹根和葛蘭英、張吉生、張秋生住進了黃瀚家是三居室,秀兒和玉兒也有一樣的房子安家落戶。
一九八三年的春晚具備里程碑意義。
當備受爭議被批判為靡靡之音的《鄉戀》再次由李谷一公開演唱時,約等於宣告一個時代徹底終結。
以後的舞台肯定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可以擊築高歌「大江東去」,亦可淺斟低唱「曉風殘月」,靡靡之音再也不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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