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法,可就不太對了啊。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
這麼說的話,「與己對立之人」亨利·沃登出現在硝石牧場,應該也是為了對付血手兄弟。
血手兄弟的母親顯然是與「血」有關的惡魔。他們或許除了繼承了母親的禁忌知識之外,還繼承了一部分惡魔的力量。亨利·沃登找上他們也不奇怪。
但是,聖者的行動通常不會這麼有目的。
一旦他們的「私心」過於強烈,就會容易偏離原本的道路。既然他們原本被聖骸骨所接受時的狀態有所改變……那就會很容易被聖骸骨所拋棄。
而亨利·沃登的行為顯然是非常有目的性的。
甚至可以說,他的行動是有些着急的。
安南離開諾亞,其實也一共沒過去多久……而在這段時間裏,亨利不僅跑到了諾亞殺死了「血魔」,又飛快的跑到了地底世界,想要清除血手兄弟。
就像是他在趕什麼時間一樣。
再結合這件事本身的目的——他是在防止「犧牲之血肉」落入墮落者手中。
那麼是否說明,他本身已經相當程度的偏離了犧牲之道?
要知道,安南之前在通關孢殖磨坊的時候,就曾被「犧牲之血肉」所關注過。
那時候的安南,還以為「犧牲之血肉」暫時已經是無主狀態。正在挑選下一任聖者。
但既然它現在依然還有所屬的聖者的話……
那就說明,它已經有「跳槽」的想法了。
比持有者更具「犧牲精神」的人出現了,那麼它隨時都有可能會背叛持有者。這個時候,繼續動用聖骸骨的力量,是相當危險的。
而「血肉」這個部位一旦背離持有者,基本就意味着絕對且即時的致命傷——
可反過來說,亨利·沃登不惜冒着聖骸骨可能會拋棄自己的風險,也要動用聖骸骨的力量來處理好自己的「後事」……這本身就是一種犧牲精神的體現,反而不可能是他快被聖骸骨拋棄了。
——這是「犧牲之悖論」。
那麼,答案恐怕就只有一個了。
「……他是快死了嗎?」
安南詢問道:「那位『與己對立之人』。」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薩爾瓦托雷顯然有些困惑:「我想……大概沒有吧?如果是抱着處理後事的念頭,那麼他更應該做的事,是趕緊離開大結界,進入灰霧深處啊。」
聖者們在感知到自己即將死亡的時候,就會進入到灰霧深處。一方面是為了不讓聖骸骨落入心懷歹意之手,被強行控制起來;另一方面是為了不讓自己死去時形成的噩夢傷害到其他人。
雖然聖者的類型與性格千奇百怪,但他們終究還是為了世界而行走的聖人。
「不……沒什麼。」
看到薩爾瓦托雷沒有察覺到亨利·沃登的意圖,安南也不打算把他牽扯到這種事裏。
「對了,」安南把話題岔開,「這不是你最開始想要跟我說的事吧?你原本想要說什麼來着?」
「哦哦哦對!」
薩爾瓦托雷的注意力輕而易舉的被安南所分散:「在雨果塔主的幫助下,克拉倫斯學長已經成功復活了!」
「哪種形式的復活?」
「保留靈魂與記憶,化為胎兒重新被生出來的類型。」
薩爾瓦托雷說到這裏,補充了一句:「和唐璜那邊情況大致類似。不過唐璜是由有傑蘭特血統的分家誕生的……而克拉倫斯作為白銀階的巫師,靈魂力量是很強的。塔主給他找到了不錯的『母親』。」
「是哪一家的?」
「嗯……」
在安南問到這個問題之後,薩爾瓦托雷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彆扭。
他輕咳一聲,低聲說道:「是……傑拉爾德家。你也知道是誰的。」
「……大衛·傑拉爾德?」
「是的,就是傑拉爾德的私生女。之前她是被雨果塔主投資的孤兒院中長大的……她本身也對塔主有些想法,所以在得知這件事後,她主動提出了這個方案——與雨果塔主生下一個孩子,用於復活克拉倫斯學長。
「她無疑有着奪魂巫師的血統,所以承受克拉倫斯的靈魂力量也不會傷到身體;而血統的另一半則是雨果塔主,所以這個身體的才能肯定是相當不錯的。」
薩爾瓦托雷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我還是覺得這事有點奇怪……」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安南總結道:「不過我還是有空回去看一眼的好。」
「……你也的確是要回來一趟。」
薩爾瓦托雷深深嘆了口氣:「因為雨果閣下的其中一個咒縛便是『不可擁有後代』。他在少年時期立過絕嗣誓言,用於換取永葆青春的健康身體。
「等到克拉倫斯學長的新身體誕生之後,這道咒縛就會被觸發。原本一道反咒是不會死的,但是雨果閣下與貝爾納迪諾死斗時,他的靈魂已經快要耗盡了……根據我的計算,就算不會當場被反咒所咒殺,可能雨果閣下也會在半年內因靈魂衰竭而死。」
換言之……也可以理解為,這是雨果在用自己如風中殘燭般的生命,換取自己心愛學生的復活。
「還有半年嗎……」
安南喃喃道。
薩爾瓦托雷糾正道:「是在孩子出生後半年。」
「孩子什麼時候出生?我會回去的……我還想給孩子起名呢。」
「我覺得可以,」薩爾瓦托雷聞言笑了出來,「有你這種身份高貴的人當教父,來為他們賜名。我覺得或許會讓他們今後變得更加幸運也說不定呢。
「至於具體的時間——唐璜最後生下來的日子應該是五月初。學長會稍微晚一些,因為孩子才剛懷上不久。大概還得有八個月,也就是今年年底左右。」
「都在卡芙妮即位後啊……那我應該沒問題。」
安南點了點頭:「我都會回去觀禮的。給唐璜的禮物,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按照凜冬的禮節,教父應該為新生兒送上一件貴重的、與教父有較強聯繫性的禮物。
而安南準備好的禮物,就是【安南的佩劍】。
這原本就是唐璜·傑蘭特的貴族佩劍。它伴隨着安南渡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幫助安南渡過了剛剛恢復記憶進入二周目時什麼都缺的窘境。
而安南用它多次使用霜劍術,以霜之要素浸透了劍身。後來被薩爾瓦托雷補足,將其作成了一把咒劍,還有着「極寒切割」的咒縛。
【極寒切割:在它對有生命的敵人造成「切割」傷害時,可額外造成難以驅散的霜寒傷害;在它對幽魂、精魄類敵人造成「切割」傷害時,可將此次傷害完全轉化為霜寒傷害】
後來在安南用它使出「輝煌劍」之後,它就正式從深藍色變成了紫色。
同時又多了一個新的特性:
【勝利之劍:這把劍曾被安南·凜冬使用過,勝利的榮光浸潤於劍中。它的高貴與尊崇更勝璀璨的黃金。】
雖然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加持,但它似乎是因此而被視為了「高貴之物」。能夠代替權杖、權戒、冠冕等物而被使用於同類儀式中。
在安南繼位之後,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用途了。
這原本就是針對靈體而製造出來的臨時咒物而已。
他更愛使用的,還是他那把「取之無盡用之不竭」的剔骨刀。
這把劍原本就是唐璜的配劍。
重新送給唐璜的重生體……這也能算是一種命運的輪迴。
「對了,學長,」安南突然想到了自己最開始要問的事,「你的那面魔鏡還在嗎?它不會在黑塔中被燒掉了吧?」
「那倒不會,但是它原本就是本傑明老師的東西。後來老師把它收走了,似乎是要用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因為老師當時的表情嚴肅到有點可怕,我就沒有多問。」
薩爾瓦托雷解釋道。
他開口詢問道:「你要用它嗎?我覺得你跟老師說一聲,他應該會借你的。」
「嗯,到時候再說吧。」
安南點了點頭。
其實相比較魔鏡本身的用途來說……本傑明要用它做什麼事,才是更讓安南在意的。
「先把這群消息落後兩個版本的刺客調查清楚,然後就去問問本傑明吧……」
至於血手兄弟和石中船長……
安南略一遲疑,還是決定暫時不管。
他實在是騰不出手來了。
——他相信玩家們的能力。
這種事,應該是能夠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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