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變注意了,」裘德喃喃說道,「我要把你抓起來……」
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藤蔓,仿佛被粗暴的怪力拽住一樣,從他身邊瞬間被扯開。
就像是無形的念力,將這些藤蔓鉗住——
這些柔軟而堅韌的藤蔓拼命的掙扎着,卻無濟於事。流浪的孩子立刻察覺到,自己內心與這些藤蔓的微弱聯繫,瞬間被什麼東西斬斷。
下一刻,它們的形狀也改變了。
顏色和材質沒有任何變化,但這些藤蔓的尖端、卻被無形的力量束成了一根根筆直的墨綠色藤槍。
裘德甚至沒有抬手。
他只是看向流浪的孩子——那些懸浮在他身邊的長槍,便齊刷刷的向孩子投射而來!
莫大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孩子的心臟。
他不假思索、立刻向側面退避。
同時將細長的劍刃指向大地,而後上挑。
在大地的轟鳴聲中,一道大約五指寬的土牆伴隨着飛塵從地上升起。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那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巨大聲響。
被無數藤蔓化為的鋼槍釘上,土牆眨眼間便佈滿了裂紋,瞬間坍塌破碎。而那些與土牆硬碰硬的藤蔓,也化為了一灘爛泥——但這根本無所謂。
因為藤蔓的後續部分被裘德重新收回。繼續硬化、鋼化,變成了新的槍頭……
流浪的孩子心中微微發寒。
……這就是白銀階巫師的水平嗎?
他到底是什麼學派的?
轉化?還是……塑形?
這些藤槍,輕而易舉的便能夠將流浪的孩子製造出的標準土牆擊垮——這種厚度的土牆,甚至能撐得下酒兒拿斧柄使出的一次【全力攻擊】而只會崩出去一個口。
根據之前玩家們的計算,它差不多相當於十點體質、穿皮甲的靶子所能承受的傷害。
但它卻在這些柔軟的藤蔓下,連一瞬間都沒有撐住。
換言之,只要一根這樣的藤槍命中自己,自己就會只剩下血皮。兩根下去,自己就會立馬嗝屁……
——wdnmd,我在打魂系列新作嗎?
流浪的孩子沒有猶豫。
他連續揮動手中的精靈細劍。
一道又一道的土牆,如同迷宮般被他從地上拉起。而無數藤蔓則攀附着土牆、互相鏈接在一起。
全力戰鬥的情況下,流浪的孩子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戰鬥力。
恐怕……一個騎兵連的衝鋒,也能被自己輕易擊潰吧。
雖然也會擋住他的視線……但它也同樣會遮住裘德的目光。
反正孩子也不是巫師。
使用這種劍術,也只是會消耗他的體力而已。
而他復活之後如果逃不掉……體力是會立刻回滿的。
他就不信,對方這種單人就能攻城的龍騎兵系統會不耗藍。
只要耗藍……用自己的體力去兌掉對方的法力值,說不定是真的能反殺!
一連製造了十二三道兩米多高的土牆,又用藤蔓將其串聯。流浪的孩子感覺到自己的體力瞬間被耗竭。
強烈的空虛感從他後腰傳來,他感覺到自己兩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但不着急。
在密林環境下,他的體力恢復還是比較快的。
這些土牆,應該能撐住幾波……
然而就在這時。
他周圍的地面,突然開始搖動。
並非是地震那種隆隆的轟鳴……而像是雪崩蛋糕一樣,開始安靜的顫動融化。
孩子猝不及防之下,雙腳直接陷入了融化的爛泥之中。
那並非是黏土……硬要說的話,有些類似剛鋪好的水泥一樣。
只是這水泥過於深了,下面沒有地面、甚至讓他無法發力。
太過稀軟的觸感,甚至讓孩子有些噁心的程度。
而那些將他封在後面的土牆,也在他腳下的大地塌陷下去的瞬間,像是融化的蠟燭一樣、毫無預兆的開始融化,眨眼間便化為一灘爛泥、重歸大地。
下一刻,一道晦暗的光華順着地面擴散出去。
流浪的孩子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次他看清了——
剛才,地面上浮現出了一個極淡的、向外擴張的灰色法陣!
大約是直徑二十米的一個圓……一個算不得很大的範圍。
但已經晚了。
流浪的孩子清晰地察覺到,在這道光暈流過之後,他腳下的地面便突然凝固。他膝蓋以下的部分,直接被封在了大地之中……
如果他這時發力的話,說不定就連腿上的皮膚都會被扯下來吧。
「……啊,抓住了。」
裘德毫無感情的低聲說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你是傷不到我的。」
聞言,流浪的孩子緊咬牙關,喘着粗氣。
——失敗了。
他之前準備的十幾道纏繞着藤蔓的土牆,完全沒有任何用途。哪怕是艦船的主炮轟擊,他也有信心能抗下幾輪。
但沒想到,這巫師根本不講道理……這些土牆連一秒都沒撐住就全部融化了。
就像是攢出來了兩三波兵,打算一口氣推掉對方高地……卻被對面的法師一個aoe收了個乾乾淨淨一樣。
「……塑形巫師啊。」
透過直播看到這一幕的安南,喃喃自語道:「這是天克你的職業啊……」
剛才他所見到的……正是自己之前在儀式中看到的,「來自未來的片段」中的那個瞬間!
孩子能夠藉助自然中的力量,控制大地、河流和藤蔓。但他的攻擊,對於擅長改變物體形態的塑形巫師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等他到了白銀階,說不定還能與對方處於相互克制的狀態。
但在階位壓制之下,孩子根本無法與對方競爭每一根藤蔓、每一處土牆的控制權。
只要塑形巫師的法術流過,他製造出來的「自然地勢」就會化為對方力量的一部分。
也就是因為對方想要抓活的。
如若不然……他只要讓這些土牆和孩子身下的地面刺出鋒利的岩刺,就能瞬間將孩子殺死在原地。
而這個將地面融化的法術……
其實裘德用的也不怎麼樣。
安南曾經見過這招。
在噩夢:白塔中,那位化名為克萊爾小姐的海盜船長卡爾·瑪修,便是一位白銀階的塑形巫師。
他能夠在呼吸間,便將巫師塔的牆壁化為沉重的泥漿,還能控制着數十噸的泥漿、隨意在身邊流動,化為牆壁或是攫住敵人;也能夠眨眼間將他人的血液抽出,將血液化為自由飛行的鋒利刀刃;甚至還能瞬息之間重塑自己的軀體,把自己直接換成身高、身材、樣貌、皮膚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就連衣着和聲線也能改變。
與卡爾船長比起來……眼前這個叫做裘德的男人,塑形法術的修為就要差太多了。
他的塑形過程中,能看到明顯的施法痕跡。法陣沒有隱沒、而且還有不短的準備時間。甚至無法同時進行兩種塑形元素的控制……被他拉起來化為銳槍的藤蔓,也就是十幾根而已。
以及最重要的——他的施法距離太短了。
只能對身邊二十米範圍內的物體進行塑形。
……可惜了。
安南咂了咂嘴。
如果他自己在場的話,說不定能把裘德直接留下來……只要對方不用咒物也不嗑藥的話。
先用霜覆力場將地面和藤蔓全部冰住、使其表面變脆,霜之車輪可以直接點殺對方、逼迫對方閃避或者是攔截……而在對方每次奔跑、攻擊、閃避、被攻擊的時候,霜覆力場就會立刻對他造成一次傷害。
而無形的失速之牆,可以完全的攔截對方的攻擊。而自己不斷投擲出的鏡像剔骨刀,也不會被他反過來轉化為力量。霜覆力場的凍結也可以繞過掩體了……
裘德雖然完全克制孩子,卻也完全被安南所克制。
以他的施法範圍,安南基本可以判斷出他的感知屬性或許還不如自己高……
……莫非我其實很強?
安南陷入了沉思。
想想也是。
自己的巫師職業,已經是青銅階的滿級水平了。不可能在職業等級上和他差多少……而自己打過的噩夢,更不可能比他少。
最好是這個傢伙,直接殺了他們四個然後進遺蹟。這種貨色,安南可進可退、可攻可守,可以說是來去自如,能打能繞。
他哪怕像是鳩摩智一樣把孩子抓起來,帶在身邊也不要緊。正好孩子可以變成一個移動眼,安南跟在他後面就可以把自己要的東西都拿到了。
現在安南最擔心的,是他把孩子和西酞普蘭直接罐裝封存、然後帶回黑塔……
那特麼可就麻煩了。
鬼知道巫師們有沒有什麼封印能力。安南也不想因為這種事就去寫信拜託學長。總覺得會很丟人……
——但就在這時。
突發情況卻直接讓安南驚呆了:
就在裘德走到孩子身邊的時候,一陣呼嘯聲傳來。
裘德警惕的回過頭去,卻只看到了一隻藪貓向自己撲來。
他身邊環繞着的藤蔓之槍,眨眼間飛撲而去、卻被藪貓靈活的扭動身子,全部躲開。
而在一根藤槍移開的瞬間,一根毫無聲息的從密林中射出的箭矢剛好抵達——這根懸浮在他身邊的藤槍,之前也遮蔽了裘德的視線;而藤槍呼嘯而出的聲音,則蓋住了箭矢疾馳的呼嘯聲。
它精準的從裘德的左腦釘入、右腦射出!
裘德的腦袋被箭矢的慣性帶動着、向右側跌倒。
瞬息之間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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