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老夫人王氏沒有吭聲,不過那眼睛卻是看着陶姚的,她這倆兒媳都不是善茬,就看這小姑娘怎麼應對了。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陶姚含笑地看向岑氏和雷氏,突然問道,「兩位夫人沒有生過孩子嗎?」
岑氏和雷氏愣了愣,她們倆生的孩子都已經大到成親了,哪還沒生過孩子?
岑氏心中不悅,她生的不少,但全都是女娃,這讓她不知道明里暗裏受過多少人的嘲諷,若不是她心大承受了下來,不然早八百年前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她對這樣的問題很敏感。
雷氏卻是咋呼道,「你這小姑娘是怎麼說話的?我最大的孩子比你年紀還要大呢,怎麼叫沒生過孩子……」她對老鄒家是有貢獻的,畢竟大房無嫡子,二房就一個,她可是生了三個,就憑這數量,她稱為鄒家生育第一功臣也不為過。
陶姚依舊是笑道,「既然兩位夫人都有生養,那女人生孩子一事又能多驚奇?畢竟你們都是親身經歷者,那九死一生的情景怕是還歷歷在目吧?」
這一句話說得岑氏和雷氏臉上都有幾分燥熱,一是羞憤的,就算在場的都是女人,但誰願意被人拿出來當眾討論生產之事?二是想起生孩子的那種痛,就感到身心都不舒服起來。
鍾秀原本是不高興的,她的生產過程是不堪回首的,而且身為當事人,讓別人拿她生產的事情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這讓她以後的臉面往哪兒擺?況且這屋子還有不少下人呢,那詳細過程是能細說的嗎?
她原本對岑氏和雷氏這兩位長輩就暗自提防,現在卻心生厭惡,這擺明了是給她這新來的侄兒媳婦的下馬威。
不過陶姚的一番話不輕不重地懟了回去,她又感到心情舒暢了,對付這種不要臉面的人,就該這樣。
傅瑤也暗暗心爽不已,看到這倆妯娌吃癟,她比誰都高興,不過這會兒該輪到她來裝知書識禮了,遂朝婆母王氏道,「婆母,這兒還有年輕未出閣的姑娘呢,咱們說這個話題是不是會嚇着她們?要說也不是不可以,先讓她們出去迴避一下為好。」
鄒老夫人王氏一向對幾個兒媳婦的明爭暗鬥持看戲的態度,所以之前才沒有阻止她們,這會兒經傅瑤提醒,她方才記起屋子裏還有未嫁的孫女數人,心底暗叫一聲不好。
她打眼看去,有大房最小的女兒鄒靜,二房的鄒妍,三房的鄒梅與鄒蘭,這幾個年輕姑娘將來聯姻出去也是能為鄒家出一把力的,真嚇到她們以後不敢生孩子那就不美了,至少聯姻價值就會少了一半。
「還是老二媳婦你想得周到。」她少有地贊一句傅瑤。
傅瑤心裏也知道這婆母有多偏心大房和三房,能得她一句稱讚那是少之又少的事情,遂也笑着回應,「婆母謬讚了,大嫂知三弟妹就顧着我家兒媳婦,我這不得替她們看護一下年輕姑娘們,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一筆可寫不出兩個鄒字。」
這話說得岑氏心底惱怒不已,雷氏直接側目,可她才不怕,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貶損這倆妯娌一番,她這會兒正心情愉悅得很。
幾個鄒家年輕的姑娘們都皺了皺眉頭,她們其實想聽生孩子的事情,但又知道這可是一腳踩進鬼門關的事情,小臉蛋都被嚇得青白了不少。
鄒妍直接就瞪向陶姚,都怪她,不是她,誰會提這麼個話題,她實在不想讓陶姚得意,於是擠身上前到祖母王氏的跟前,一副義憤填膺地道「祖母,這陶姑娘剛才還想指使連嬤嬤開窗想冷死我那小侄兒,這事可不能輕易揭過了,總要讓她受到點懲罰才行,要不然她會以為我們鄒家人都好欺負?」
陶姚聽到這告狀的話,頓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鄒妍,她還以為傅瑤拘了女兒幾天,就能將鄒妍教得聰明一點,沒想到還更蠢了一些,蠢到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式,她就算看不慣她,這個場合也得忍着,畢竟她現在是鄒家二房一個陣營的,貶損了她,二房能佔到什麼好處?估計還憑添給了漏洞另外兩房人去鑽。
她下意識地看向傅瑤,鄒妍可是傅瑤的親生女兒,如今跳出來拆自家的台,她倒要看看傅瑤是個什麼臉色?
果然,傅瑤原本因為回踩了大房和三房一腳而心生喜悅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她沒想到她生的女兒會這般蠢笨,好不容易才佔了一回上風,她倒好,親自給敵人遞刀子,是嫌自家人死得不夠快?
不過這女兒再不好再愚蠢也是她親生的,她不想去看岑氏和雷氏臉上得意的笑容,只能上前一所拉住女兒的手,然後在她的手心裏狠狠一捏。
鄒妍的手心一痛,想要叫出聲,哪知母親掃過來的眼神滿是警告,她看得愣住了,那聲到了嘴邊的驚叫也吞了回去,頓時,她就委屈地扁了扁嘴,她說錯了什麼,值得母親這般對待她?
她不過是想為難一下陶姚出口氣罷了,此刻,她滿心都是委屈。
鍾秀不屑地看了眼這小姑子,早知道這小姑子被婆母寵得性格不好,哪知道腦子也不好使?想到自己就是因為她才早產的,要不是遇到了陶姚,差點母子倆就要共赴黃泉,她的心底就恨死了這行事莽撞又惡毒的小姑子,巴不得回頭婆母狠狠教訓她一頓。
「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傅瑤輕斥女兒一聲,然後才笑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什麼都不知道……」
「娘,我……」鄒妍想說她哪裏不知道了?她知道的可多了,這個陶姚就是個心術不正之輩,只是她剛想開口說話,母親就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吃痛之下,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岑氏笑吟吟的眼睛直盯着鄒妍看,沒想到二房這惟一的嫡女居然蠢成這樣,等回到京城不知道又會惹下多少禍事?這種小姑娘嫁出去怕是要毀家族名聲的,她回頭得吩咐還沒有出閣的小女兒得提防着點,省得被鄒妍這蠢貨帶壞了名聲尋不到好人家。
若不是還顧忌着自己的女兒,她都想要出去散播一番鄒妍的「好」名聲,可惜投鼠忌器啊。
這會兒,她也只是心生可惜,不過關起門來,她就不會客氣了,於是,她朝雷氏看了一眼。
雷氏立即會意,只見她也上前拉住鄒妍的另一邊手臂,笑着朝傅瑤道,「二嫂,你這是在做什麼?妍兒都及笄了,哪裏還是小娃兒?再說我覺得妍兒也沒有說錯,這陶姑娘雖說救回了侄兒媳婦母子,但誰知她現在又安的是什麼心?生過孩子的女人都知道,這女人坐月子最忌見風,她倒好,讓人去大開窗戶,這不是想要害侄兒媳婦嗎?」頓了頓,「再說咱們家寶貝的小曾孫才剛出生,而且還是八月生的早產兒,不顧大的也該顧小的,這安的是什麼心啊?」
岑氏輕飄飄地看了眼陶姚,適時地開口,「陶姑娘不會是看上我們家的人了吧?那也怪不得陶姑娘,誰不想要一場潑天富貴?只可惜這個得講命,陶姑娘你說是吧?」
這話一出,陶姚和鍾秀都變了臉色。
陶姚的眸子沉了下來,這岑氏的無下限幾乎刷新了她的認知,她在暗示什麼,在場的人只要不是傻的都能聽得真切,她是在說她想要攀高枝,看上了鄒晨,所以才會對鍾秀母子出手,這女人心腸實在是歹毒。
這明晃晃挑撥的話,鍾秀是不會上當的,但誰也不喜歡有人這麼說自己的丈夫,鄒晨待她如何,她比誰都清楚,陶姚是如何樣的人,她也比誰都清。
這下子,她不得不站出來迎戰這大伯母,「大伯母,常言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陶姑娘還雲英未嫁呢,你可不能詆毀她的名聲,況且她是我們鄒家的大恩人,大伯母,你就是這麼對恩人的嗎?」看到岑氏臉上的笑意一頓,她冷笑一聲,「你老可是我們鄒家未來的宗婦,大伯母,以你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岑氏的臉色終於在人前大變了,鍾秀是在指責她不配為宗婦,她是這個意思嗎?就因為連生了九個女兒,她的心態早就不復當初,鄒家宗婦的地位是她最看重的東西,誰都不能跟她搶?
都被人指到臉上惡意猜測了,陶姚哪裏還能忍得下這口氣?於是她也直視鄒家那幾個為老不尊的長輩道,「我之所以讓連嬤嬤去開窗,是因為你們進來的人太多了,空氣渾濁更不利於產婦和孩子,小公子才剛出生沒多久,他的呼息道還很弱,你們身上的香味對他也是個刺激。」譏諷的一笑,「我若是真要害鄒少夫人母子,在她生產時就有機會了,還會等到現在?而且我看起來像是腦子不好使的樣子嗎?我對你們鄒家的榮華富貴不感興趣。」
鍾秀一聽陶姚這話,忙將兒子抱離這些女人遠點,這段時間她親自給孩子哺乳,可是什麼香也不敢用,連帶着丈夫時常要熏衣服的香都被她叫人收了起來,之前光顧着應付這些人,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陶姚這話以及鍾秀的反應,讓鄒老夫人王氏的臉上也開始火辣起來,她就只顧着端婆母的架子,倒是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陶姚的話細一琢磨是有道理的,她也不能厚着臉皮說人家胡說八道,況且這空氣中的渾濁味道她也能聞得到。
反倒她這個當曾祖母的反而疏忽了,這說出去也只會打自己的臉,看了眼不大的屋子裏擠得滿滿當當的女人,她的臉色沉了下來,不悅地看了眼大兒媳婦岑氏,她想不到的,她也該要想到,整天就想找二房的茬,這樣子哪裏堪配當鄒家的宗婦?
岑氏這回是真覺得自己冤得很,就因為這是二房的孫子,她壓根就見不得對方好,這才忽略了過去,現在倒好,婆母卻轉頭怪罪起她來,這老虔婆實在是可恨之極。
雷氏看情形不對,這下子不敢亂出頭。
到底還是曾孫子更重要,鄒老夫人王氏直接就讓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先出去,然後是幾個年輕未出閣的孫女,因為就她們身上的香味最濃。
鄒靜是大房的小女兒,也是在場眾姐妹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於是她一手拉着鄒梅,另一手拉着鄒蘭,直接就朝祖母王氏行禮,乖巧地退了出去,這讓岑氏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她這小女兒這回給她爭了些許臉面。
鄒妍不想走,可是看到母親使來的眼色,她也惟有扁着嘴一臉不高興地敷衍般給祖母王氏行禮,看到三個姐妹都快退出房間了,她忙撩起裙子追了上去。
這舉動讓岑氏側目,雷氏暗中譏笑,傅瑤撫額,鄒老夫人王氏皺眉。
這小姑子出醜了還不自知,看着也實在是可笑之極,鍾秀看了眼鄒妍不雅的動作,就收回了目光,反正教導這小姑子的事情輪不到她身上,好壞都有婆母負責,她這個與她不對付的大嫂還是少說為妙。
一旁本來心焦不已的連嬤嬤這才鬆了口氣,看到這鄒家的老夫人處事還算公正,她這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鄒老夫人王氏不想讓人說她忘恩負義處事不公,於是再度招手讓陶姚到她身邊來。
陶姚對這王氏並沒有多少好感,但她還是走到她的面前,「鄒老夫人?」
鄒老夫人王氏伸手拉住陶姚的手輕拍了幾下,「你是個好姑娘,這回你救了我的曾孫子,我們全家都感激不盡。」她絕口不提岑氏隨口而出的話。
陶姚心裏嗤之以鼻,這老婆子的話簡直是避重就輕,完全偏袒自家人,不過想想也合情合理,人家是一家人,不偏袒自家人還能偏袒誰?但她還是笑着應付道,「老夫人言重了,救死扶傷乃醫者天職。」她救鍾秀並不私心。
鄒老夫人王氏這會兒倒是看得出來陶姚的心性是不錯的,那雙澄靜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她常年打交道的都是心私重且多的人,少有見到心思如此純淨之人,這下子,她是真對陶姚有了幾分好感,這小姑娘看着也穩重,只可惜出身太低了,她心裏頗為惋惜。
「陶姑娘,我要好好謝謝你才行。」她道。
陶姚笑道,「鄒公子會給我相應的報酬。」
「他給他的,我給我的,豈可混為一談?」鄒老夫人王氏道。
陶姚愣了一下,這鄒老夫人是什麼意思?不過轉念一想,銀錢嘛,誰會嫌多?
鄒老夫人王氏卻是有些犯難了,她這次出門帶的東西並不多,於是朝自己身邊管賬的大丫鬟看去,那大丫鬟朝她耳邊耳語幾句,大概是這會兒能拿出什麼東西來。
鄒老夫人王氏這人偏心處事也不公,但是她並不小氣,聽到大丫鬟說的東西她都不太滿意,隨後她道,「這次出門匆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就先給陶姑娘二百兩銀子當謝禮吧。」
陶姚嚇了一跳,二百兩銀子那可不是小數目,不過這次她想通了,何必把錢往外推?這是她應得的酬勞,只是太多了些。
「陶姑娘,你就收下吧,這是祖母的一片心意,長者賜,不可辭。」鍾秀開口勸道。
陶姚想了一下,這次沒再拒絕,於是行禮道,「那就謝過鄒老夫人了。」
岑氏執鄒家中饋,多少銀錢的支出都要過她的手,現在聽到這婆母一下子就送出去了二百兩銀子,心下就不高興了,一個村姑,給個三五十兩打發了便是,估計她也沒見過那麼多錢,這老太婆這些年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居然把錢這樣糟蹋,她的心頓時絞痛了起來,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一些。
雷氏心裏也不高興,這二百兩銀子拿去幹什麼不好,偏要給一個村姑,這婆母真是的。
傅瑤不吭聲,這錢花的是公中的錢,她也心疼,畢竟在她眼裏,這副家業遲早會是她兒子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些年她一家子在外不知道給公中省了多少錢,現在婆母拿這錢來答謝陶姚,這是在給她孫子長臉,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陶姚得了二百兩銀票,拿在手裏還挺熱乎的,對這回卷進鄒家女眷紛爭一事總算沒有那麼膈應了。
鄒老夫人一群人很快就離開了鍾秀的產房,畢竟這匆匆趕來身體吃不消也在情理當中,怎麼樣也得先到舒適的客棧去休息一番才行。
鍾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鬆口氣道,「總算是走了。」
她算是見識到鄒家女眷的難纏了,以後進了府只怕比今天還要累人,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你還在坐月子呢,嘆氣可不好。」陶姚笑道,她一直很注意鍾秀的心情,儘量不讓她有機會抑鬱。
鍾秀點了點頭。
陶姚看她心情有所恢復,這才開口道,「鄒少夫人,你的身體已經恢復得不錯,繼續保持下去即可,而我的職責已經完成了……」
「陶姑娘,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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