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這麼快?」陶姚驚訝地道。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她回來也不過是幾日時間,鍾秀很早就打發人給她送了拜帖,她也應下了,可想着她來會再遲上兩天,可沒想到這人這麼快就過來了,着實有些意外。
    「小姐,那鄒少夫人先是到了夫人那邊,利嬤嬤親自過來說的。」山茶笑道。
    陶姚這也笑着起身,「那這就過去吧,總不好讓人家好等。」
    看她動了,其他幾個大丫鬟也趕緊起身,簇擁着陶姚到裏面內室換見客的衣服,這套程序陶姚其實也不陌生,就由着她們折騰了。
    早在回府的第二日,鮑芙當日在荷花村就命人回京按她身材定做的衣服鞋襪就陸續送來,當然還有一套套的頭面,裏面有鮑芙的珍藏,更有好些是新近為她定製的,一看就知道價值不扉。
    還記得那會兒鮑芙說,「女兒家家的就要這樣打扮才好看,當日在荷花村是沒有這個條件,如今回來了,怎麼打扮都不為過。」然後又將那一套套的首飾拿給她看,「這是從你出生開始,為娘就給你一年年準備的,總想着等你回來了就可以用得上,結果卻是等了一年又一年……」
    說到這裏,鮑芙的眼睛開始紅了起來,陶姚也感動地抽了抽鼻子,目光掠過了那閃着光華的華貴珠寶,其實都是鮑芙一顆慈母心拼湊出來的,看那價值連城的樣子,估計肯定比給金晴的還要名貴,要不然鮑芙不會說是一年又一年給她攢的。
    「娘,咱不再說那些傷感的事情,都過去了。」她當時抽出帕子給親娘抹去那頰上的淚水。
    現在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襲織錦燙金紅色的襖裙,外面卻套着純白色大氅,脖子處是一圈紅色的狐狸毛,頭上戴着簇新的紅寶石頭面,當然還上了個薄妝,這是她自己畫的,沒由着那些大丫鬟來發揮,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倒也算是顧盼生輝,果然還是人靠衣裝,馬靠金鞍,她自己瞧着都有幾分陌生,仿佛回到了當年被傅鄴養在金絲籠里的樣子。
    其實這些好東西,她也是曾經享受過的,除了身份地位,傅鄴當年在物質上並沒有虧待過她,只是有些東西到底是跟身份地位等同的,沒有這些做底子,再怎樣也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
    「小姐是真好看。」一旁插不上手的夏花不由得發出驚嘆,本來自家小姐就有十分姿色,再這麼一打扮,活脫脫一個神仙妃子,當然這樣的形容詞她是不會的。
    麥香也是猛點頭,她與夏花一樣,對這侯府的東西都不太懂得,來了這麼些天,在侍候小姐一事上是完全插不上手的,光是侯府出身的那四個大丫鬟就全把她與夏花這兩個鄉下丫頭給下去了,好在還有山茶給照顧着,她與夏花才沒有在其他三個人面前輸了底氣。
    幫陶姚梳頭的是玉菊,給陶姚搭配衣裳的是櫻桃,挑頭面着飾的是薄荷,連山茶也沒能插上手,不過她是最早跟在陶姚身邊的,壓根就不怕別人搶了風頭,因而倒是不壓着其他三人出頭。
    陶姚輕攏了下鬢邊的秀髮,一轉頭就看到夏花竟是痴痴的看着自己,先就是「撲哧」一聲笑了,伸手輕捏了一下夏花那有些嬰兒肥的臉龐,這個丫頭好吃,卻是個易胖體質,不過人家小姑娘自己也說了,以前餓慘了,現在一頓飯不吃飽就心慌得厲害,陶姚卻是知道她這是落下心理疾病了,不過這着急不得,還是先讓她按自己的心意去做。
    「給你與麥香布上的功課今天要完成,可不許偷懶啊。」她趕緊念了緊箍咒。
    夏花與麥香一聽,忙低叫一聲,然後匆匆又去看起陶姚給她們要學的功課,這是她們最大的價值所在,如果連這點都學不好,她們也沒臉留在小姐的身邊。
    進了這侯府,方才發現就連人家的三等粗使丫鬟都會想法子學點拿手的技藝以後等着出頭,而能出頭的,譬如那四個大丫鬟哪個沒有拿手的本事?
    玉菊的頭髮梳得最好,什麼髮型都能順手拈來,這不是一日之功,是好幾年找着機會自己學來的,當然櫻桃與薄荷在這方面技能不如玉菊,但人家也有時尚眼光啊,小姐將衣物頭面都交給她們去搭配,這也是信任啊。
    更何況是山茶?在夫人還沒有派來得力的嬤嬤之前,她等於是明月軒的頭一等大丫鬟,事情都要她安排下來才能執行,當然這也是山茶自己給掙來的,要不是當初豎決跟夫人到荷花村去避難,她至今都未必能熬得出頭?
    夏花與麥香對視一眼,然後很快就又低頭繼續溫書去。
    陶姚看她們這般努力,臉上還是頗為讚揚的,有上進心是好事。
    除了山茶之外的其他三個大丫鬟,都暗自冷眼看去,與府里出身的侍女相比,這兩人就像個透明人一般,很多事情都能輕易地套出來,以她們身為大丫鬟的眼光來看,這兩人連當個三等的粗使丫鬟都不合格,也不知道小姐將她們留在身邊有什麼用?
    當然,她們也看過那兩人所要背的醫書,一看就真的頭疼,全是很枯燥的很東西,關鍵是她們看不懂,只堅持看了一會兒就遞迴給了她們,然後就只能傻眼地看着人家似乎真的能學進去。
    本來她們還想着學這個來討好小姐的,可試過之後才知道是真的不行,因而本來十分輕視這兩個鄉下丫頭的,因着這事,她們也不敢表現出來,萬一壞了小姐的事情,她們就肯定會被遣出去的。
    陶姚是個不難侍候的主子,幾天時間她們就能確定這點,但是她也不算是個很好侍候的主子,因為這個主子自己有主意,她會給你劃下圈圈,你就在這個圈圈裏面活動不要越界就什麼都好說,也起不了爭執,可一旦犯了她的忌諱,真的很有可能會攆走她們。
    所以只不過幾天功夫,明月軒的下人都各司其職,誰手裏都有活計。
    鍾秀在陶姚一回到京城就收到了消息,不過想着這剛回來肯定要休整個幾天功夫才能緩過來,當初她剛到京城時就是這樣的,不過她又擔心陶姚與她會生疏了,故而早早就派人來送了拜帖,一切都按着規矩來,這也是給陶姚的尊重。
    鮑芙看到這坐在下首巧笑倩兮的年輕少婦,臉上越發熱情起來,這個女兒的第一個訪客來得正好啊,身份配得上,人品樣貌也是沒得挑的,以後女兒出外交際也能容易一些。
    「早就聽聞大小姐回來了,我啊就恨不得能飛過來,只是到底怕是來得唐突……」鍾秀笑道。
    鮑芙笑着回應,「怎麼會呢?我可是十分歡迎少夫人過府來的,這樣我家囡囡也能有個伴……」
    兩人正說着話,陶姚就匆匆進來了,顯然也是急着要與鍾秀見面的。
    鍾秀聽到一聲「鄒少夫人」,忙笑着轉頭看向陶姚,初看時,還怔愣了一會兒不太敢認,陶姚長得好,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可是現在人家盛裝打扮,那美貌就瞬間增長一大截,竟不似她當日在青雲鎮上所見的那樣,後來細瞧了一會兒,方才發覺陶姚是長開一點,難怪更好看了。
    「陶姑娘,不,看我,該掌嘴了,葉小姐……」鍾秀起身拉着陶姚上下再打量了一眼,「一段時間不見,你倒是越發好看了,我都看得捨不得轉動眼睛了,若是在外面我還真不敢認呢。」
    陶姚聽她這一番說辭,心裏到底還是微嘆一聲,這人啊,真是什麼身份就有什麼樣的交往,鍾秀這人其實有幾分赤誠之心,可現在她搖身一變成了葉家的小姐,她跟自己倒是來虛的了。
    「看鄒少夫人說的,我還就那樣,沒理由換了一身皮就變了一個人吧?」她笑着拉着鍾秀的手,還親熱地叩了叩她的手心。
    鍾秀微微一愣,看到陶姚的笑容還是依舊,似乎還是那個青雲鎮上相識的小丫頭,瞬間她的眼睛就微微紅了,倒是自己先不赤誠了,想來竟有幾分羞赧,這段時間在京城到處做客應付那些貴夫人以及高門貴女們,竟是有些忘了自己的本來的面目,不說別的,她還欠着陶姚的恩情呢。
    「對,小姐還一如當初。」她這會兒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也親熱地回應了着陶姚。
    鮑芙知道她們是舊相識了,應該會有些私密話要說,遂,很快就找了個措詞先出去了,然後陶姚就邀請鍾秀到她的院子去坐坐。
    鍾秀是求之不得,因為她確實是有話要與陶姚說,這些話也不好讓人聽了去,所以到陶姚那兒的院子也好。
    兩人一路說着話一路走到明月軒,陶姚讓人奉上茶水點心之後,就打髮屋裏侍候的人出去了,讓夏花與麥香在屋外守着,獨留山茶在一旁侍候,這山茶的性子她是最了解的,這個姑娘有心眼,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還算是信得過的。
    「小少爺可好?」她先問道,對那小傢伙她也還有幾分憂心,只是以前鍾秀給她的信中都會寫到兒子如何如何,從那字裏行間可以看出這小傢伙似乎長得還不錯。
    「他啊,現在都會翻身了,你不知道啊,這小子可精了,要人給他換尿布就會哼哼,要人給他把尿也會哼哼……」鍾秀一提起兒子就有說不完的話,母愛的光輝幾乎要耀瞎人眼。
    陶姚靜靜地聽着,心裏對於那孩子的情況就更有掌握了,「等過兩天,我過府去給小少爺檢查一下。」
    「這感情好。」鍾秀喜道,雖然丈夫不說,但她也知道兒子當日出生可能有些不足之處的,可現在看到兒子還算是精靈的表現發,她又不肯去想當日之事,但陶姚願意過來看看,她認為也是好的。
    這打開了話匣子,她就順勢說起了寧王妃的事情,「若是當時知道永安侯夫人就在荷花村,而你們母女也相認了,我就會更謹慎一點,葉小姐,這事說到底還是我辦得不嚴謹……」
    不管如何,她是先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不然她怕真的夾在裏邊兩面不是人,寧王妃那邊怪她不直說陶姚的情況,搞得她去請人也不正式,又怕陶姚這邊會計較,當然這後一者她覺得是她多想了,但在這京城的混的人,寧可多想一點,也不能少想一點,不然這少想一點,哪天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鄒少夫人,你這真的言重了,這事哪能怪你?」陶姚打斷她自責的話,「我可沒有胡亂怪罪人的愛好,只是當日認回親娘也是很偶然的事情,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一聲,應該是我的不是才對,至於寧王妃那邊,日後再跟她解釋也是一樣的。」
    寧王妃這人她沒有見過,對於她的名聲也沒怎麼聽過,皇家之人若是不講道理也是讓人頭疼的,不過現在據她了解的那點時局鬥爭,寧王妃還真的不會發作到她的身上,畢竟寧王還是寧王,不是皇帝。
    「到時候我也一塊兒向寧王妃解釋吧,說來她雖然有王妃之名,也是個可憐人……」鍾秀嘆氣道,她看了眼山茶,知道陶姚留她下來應該是可信之人,所以也就順勢說了一下寧王妃的處境,最後才道:「我不敢說這寧王妃一定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但她也絕不是個不講道理之人,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要不然當日我也不會將你推薦給她。」
    真正會刁難人的,她哪敢會推薦陶姚?
    不過這麼想是沒錯的,只不過她最近幾次給寧王妃送過拜帖,她都沒有應下,所以話她也不敢真的往絕處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陶姚不知道還些,聽了鍾秀的話,她對寧王妃這人的觀感就更為複雜了,其實傅鄴給她說過一耳朵的,但男人的角度說出來的話與女人的角度是不同的,女人看東西更為細緻,也能看出裏面更多的東西來,更何況鍾秀一向頗為謹慎,她的話是一定可信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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