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遊樂園避難所的社會分崩離析。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座地下城的人們開始恐慌,開始哭泣,有的將自己鎖在門中,有的則拿起武器,趁亂報仇。藍色袖標的人在街上大聲疾呼,痛斥總統無能,陷害義士,導致如今的局面。紅色袖標的人試圖再一次組織反抗,可響應寥寥。我聽見總統通過廣播告訴民眾要鎮定,但引來的只是所有人的破口大罵。
我抱着那小女孩兒,她不敢看我,也許是完全傻了,封閉了她的內心世界。我很歉疚,可並未動搖,我需要用太陽王那樣的狂熱支撐自己,麻痹自己。
我需要讓自己麻木。
但我仍說「抱歉。」
我又問「你家在哪兒?」
她沒說,我試圖用念刃讓她勇敢,可她阻擋住了我,她的精神力很強,畢竟她是一個奈法雷姆的女兒。她是否是奈法雷姆仍需要測試,可她並不平凡。
我告訴索萊絲「都進來吧,小心點,可能還有抵抗。」
她說「敵人投降了?」
我說「不投降也差不多了,你們進來是維持秩序的。」
站在高處,只見一群紅色袖標的人氣勢洶洶地從街上跑過,喊道「讓卜諾血債血償!」
卜諾?他不是為這避難所戰死了嗎?
其中又有人叫「他不負責任,疏於鍛煉,尸位素餐,白白葬送了我們所有人的未來!」「必須讓他付出代價!」「去把他的老婆孩子捉住,送他們到地獄團聚!」
女孩顫抖了一下,低聲喊道「不要!」
他們來到一座房屋門前,砰砰兩槍,將門打碎,隨後將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拖出,強迫他們跪着,女人抱着男孩兒大哭,這些人氣得面目猙獰,狠狠用腳踹她,女人保護着自己的兒子。為首的傢伙拿槍指着女人的腦袋,厲聲道「我是在做善事!」
英雄一旦不能成為英雄,就會被當做罪人,人類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落在他們之間,一劍將他們全部電倒,女人顫聲喊道「你是誰?啊,沃莉,她怎麼在你手裏?」
我將女孩兒還給她,說「她沒事,很快就會沒事了。」
我走到街上,大聲喝道「我是朗基努斯,擊殺昂格、卜諾之人!凡我目力所及之內者,全部匍匐在地,若再胡亂走動,我會殺了他!」
一個穿便服的傢伙從屋裏探出腦袋,拿槍從遠處瞄準我,我一道念刃將他斬殺,隨後用磁力手套遙遙將他舉起,說「這就是下場!」
他們都不敢動彈了。
乏加說「他們的軍營離這裏只有五百米,武器庫也在那裏。」
索萊絲與我的學徒們悉數感到,我找了一間偏僻的小屋,讓學徒們待着,並讓三個遊騎兵守着他們,命索萊絲帶着其餘所有人剿滅敵方殘餘。
索萊絲聽着滿世界的哭泣聲,嘆道「人類的感情真是豐富。」
我說「聽起來你似乎感悟很深啊。」
索萊絲點頭道「我只是感到他們已經放棄了,鬥志全無。」
我說「我們去攻佔軍營。」
軍營是一個被大門攔着的山洞,藍色袖標的人們——都是些平民——已經在衝擊軍營,剩下不多的士兵不知所措,很快被憤怒的人們制服,他們打算殺那些士兵,索萊絲將人們打散,人們立刻想到了我們是誰。
他們中的領導者喊道「你就是外來者?是你破壞了核動力鎧甲?」
我說「是又怎麼樣?」
領導者朝我鞠躬說「您是對的!您從這群惡棍與偽君子手中拯救了我們!我們願意向您投降!」
他的語氣萬分恭敬,極其自然,好像這麼做沒半點不妥,更不傷他的自尊。此舉讓我鄙夷,令我噁心,一個臨陣脫逃的懦夫,遠比不上抗爭到底的昂格與卜諾。
隨後,我意識到他並不是懦夫,他並無一絲恐懼,他的聲音毫無顫抖,這麼做是他深思熟慮的。他是假意臣服嗎?
不,根據消息判斷,他當然認為我是個殘暴的兇手,因為擋我路者皆已死亡。可我需要一個軟骨頭的代理人作為喉舌,作為管家,替我賣命。所以,他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險向我求饒,他以為這樣或許能保護這兒的平民百姓不受清算。
危難之際,需要慨然赴死的勇氣,也需要臨陣不亂的智慧。
我等得不就是這樣的人麼?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說「大人,我叫克勞茲。」
「跪下,發誓向我效忠,如果你辦得到的話,我會授予你全權處置地下所有俘虜的權力。」
克勞茲暗中咬咬牙,毫不猶豫跪倒在地,喊道「我願意臣服您,大人。」我在他額頭上一指,他痛苦地慘叫着摔倒。
那是黑噩夢的恐懼烙印,但看上去只是尋常的灼傷,他不會知道我已將恐懼刻入他的心底,只以為這不過是我羞辱他的方式。
「很好,我叫朗基努斯,是黑棺的公爵,號泣的主人。」
他問「號泣?大人,那是哪兒?」
我說「是你們所有人即將前往的城市。」
大約半天之後,紛爭平息,我佔領了軍營,逮捕了總統,收繳了所有武器,釋放了所有囚徒,整個「國家」的人口大約一千五百人出頭,這裏有着少量未污染的石油,可僅僅夠讓幾輛摩托車使用。整個國家的電量是通過地熱發動機產生的。
克勞茲告訴我這個國家叫「歐爾德格勞瑞」,意思是過去的輝煌,但由於太過拗口,所以他們自稱為遊樂園。
除了克勞茲與少數幾人,我讓所有男人全戴上了手銬,手銬不夠就用繩索綁,那些未受束縛者被迫戴上乏加耳機,乏加可以通過他們的體表徵兆監視他們的情緒。
我去見總統,他已經被人揍過一頓,如果不是我們及時找到他,他恐怕性命不保,但即使如此,在與我見面時,他依舊昂着頭。
他第一句話就是「請不要屠殺百姓,百姓是無辜的。」
我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的念頭,我無數次說了要與你們和談,你是知道的。」
總統忍住怒氣,勉強笑道「是啊,您是偉大的征服者,不過您恐怕要失望了,我們的國家並沒有剩下多少糧食,地下水的升溫讓我們種植的作物都枯死了。」
我說「我並不需要你們的糧食,聽你這麼說,我似乎是你們這兒的拯救者,這很好。」
總統「不,拯救者我們原本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我們的武力很強大,這家園很安全,只要有安全,我們會延續下去的。」
克勞茲怒道」你們民派的人都是高談闊論,空談誤國的敗類!而且手段下作殘忍,對我們發聲者用酷刑和牢獄鎮壓!」
總統說「是你們違法亂紀,挑起事端,你們是一群恐怖分子!」
克勞茲恨道「若不是卜諾懦弱,我們的奪權會成功的!也不會」說到此處,他自知失言,改口道「幸虧朗基努斯大人前來,終止了你們邪惡的統治。」
我笑道「看,你們本來就在自相殘殺,我看你們兩派人數對等,如果真廝殺起來,只怕至少一半人會被消滅。」
我是有功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然殺了軍人,可軍人的天職就是被政治家派到戰場上送命。
幹得好,魚骨,你用戰爭制止了戰爭,你用戰爭帶來了和平,以殺止殺,何等英明,你的功德簿上又增添了光彩的一筆。
為什麼我覺得那麼心虛呢?
我對總統說」我要你廣播,告訴百姓他們很安全。」
總統說「是你想讓他們『以為自己很安全』,還是『真的很安全』?」
「你唯有相信我的諾言,別無第二條路。」
總統又說「好,我會照辦。」
「然後,你告訴他們這地方已經不安全,隨時會有崩塌的可能,糧食已經耗盡,他們必須隨我遷往其餘城市。」
總統低頭道「他們不會相信的。」
我說「至少食物那一半是真的,是你一直隱瞞了真相。」
克勞茲「我們和派的訴求就是加大力度開拓,往更南部開闢新的領土,尋找新的食物來源,以及可能的其餘倖存者或者類似號泣這樣的盟友。然而,民派卻不允許我們離開,他們收繳我們的武器,鎖住摩托車,他們在為一個註定絕望的政策而固執己見,甚至不惜對自己人痛下殺手!簡直不可救藥!」
總統說「遊樂園是塊好地方,憑我們的防禦網,我們可以到地上實驗作物,我們終究能找到讓所有人吃飽的辦法。」
我眉頭一皺,說「你們原先的作物不會是些蘑菇吧。」
總統說「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能讓我看看那蘑菇是怎樣的?」
總統說「它們已經全部枯死。」
我問「你們有沒有聽見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歌聲或者咒語之類的?或者地下的一些狗頭惡魔?」
克勞茲用力搖頭道「不,大人,我至少從未聽說過。」
我實在不想花精力處理下方可能存在的太陽王,如果有問題,這裏早就暴露了。
我仍舊讓他們清查所有人行李中的類似雕像物品,並用麥宗發明的餘燼水晶探測器掃描所有人,結果很樂觀。
做完這些,在我征服遊樂園的第三天早晨,我讓遊騎兵監視着一千五百多人,踏上了歸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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