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終末者 第五十章 起因 上

    這是一座平凡的小鎮。

    小鎮位於中心大陸的北部，東大陸與西大陸的交界處。數萬年前的冰河時代留下的遺蹟造就了這塊地區廣袤的冰磧丘陵地貌，波狀起伏的地面與大大小小的冰蝕湖，構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景，也造就了這裏的人們與眾不同的生活習慣。

    林道靜靜地隱藏在一座廢棄屋子深處的黑暗中，沒有散發一點氣息。經過初步的觀察，林道已經對這座小鎮有了不少了解。

    小鎮是典型的北部民居風格，尖頂與厚牆用來阻擋寒風的入侵，臨近小鎮的一個面積較大的湖泊則給了由於土地貧瘠無法種植糧食的鎮民們養活自己的希望。小鎮上只有幾百個人，且老弱婦孺居多，僅有的幾十個中年男人是鎮上僅存的勞動力。雖然從小鎮的規模來看，以前也許有過繁榮的時光，但如今所余不多的鎮民卻是不得不放棄外圍建築，任由它們日漸荒廢。這也給了林道足夠的空間隱藏自己。畢竟，除了一些嬉戲的小孩，幾乎不會有人進入這些廢棄的房間。

    不過林道寧可謹慎一些。

    對於小鎮的荒廢，林道也有些吃驚。畢竟雖然這個小鎮的位置有些偏僻，氣候略過於寒冷，但只要開發得當，養活一兩千人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林道隨即想起曾經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想起這個國家為了發展工業，採取的壓榨人民勞動力的政策，於是不由得嘆了口氣。

    林道已經在這個小鎮躲藏了三天了。

    三天裏，林道多方觀察，終於找到了這樣一間最為偏僻的屋子，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多半不會被波及到的絕佳藏身處。在這裏，他也終於能比較安心地觀看那位伊莎長老留給他的訊息了。

    窗戶已經用木條封死，門也用衣櫃堵住了。再次確認了一下後，林道終於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塊令牌一樣的物件，把它放在地上，按下了中間類似開關的按鈕。

    滴的一聲輕響，令牌上的紋路緩緩點亮，放射出藍色的美麗光芒。中央那似按鈕又似珍珠的玻璃球狀物體投射出一抹亮光，在空中勾勒出了一個人形。

    人影身着一身精美的青色鎧甲，鎧甲的弧線完美地凸顯出人影傲人的身材，臉上帶着的一張優雅華麗兼而有之的面具，以及腦後束起的馬尾狀髮辮則昭顯了她鐵血戰士的身份。

    但林道的目光絲毫沒有在人影身上那幾處動人的弧線處停留半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落在了人影面具的額頭處。

    在面具寬闊的額頭部位，以一個中間筆直一豎，兩邊對稱刻着一道向內的弧線的烙印標誌為中心，成排雕刻着各式各樣的榮耀刻印。看到這張面具的林道，已近乎窒息！他當然知道，如此眾多的榮耀烙印，代表着面具的主人擁有何等實力！況且，就算不論這張面具，光是那僅僅一個人影，都散發着無可侵犯的威嚴氣勢的事實，都在向林道無聲訴說着，眼前人影可怖的實力！

    當人影完全成型的瞬間，林道感到一陣無可言喻的戰慄掃過了全身！在這一刻，林道仿佛看見一道巨大的意志跨越不知多遠而來，附着在了眼前的影像上，隨後，整個人影似是有了靈魂，而人影面具上的雙目，已忽然亮起！

    剎那間，那股巨大的威壓甚至壓得林道動彈不得！

    活過來的影像立刻注意到了林道的變化，不由得輕咦一聲，隨後巨大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於是林道才恢復了正常。不過即使威壓已經散去，林道也沒有爬起來的打算，只是靜靜地趴在地上。

    林道並非如此不濟，趴着只是為了需要的時候隨時逃走。異形畢竟是四隻腳行走的動物，趴着移動能更快達到極速。林道已經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的草率，本以為只是一段普通的訊息，但沒想到竟會召來一位長老的部分意識。從剛才的威壓看，如果這位長老心懷不軌，恐怕單憑精神力上的巨大差距，就能直接碾碎林道的精神體，即使這只是長老的一部分意識。

    伊莎安靜地看着林道，林道也絲毫沒有任何異動，只是安靜地伏着。伊莎長老似是輕嘆了一口氣，道：「初次見面，我名伊莎·坦斯維奇，是坦斯部落第九長老。你好啊，林道。」當伊莎自我介紹時，林道仍然戒備着，但聽到這句話，林道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不記得自己有跟除了代宇之外任何人提過自己的名字，為何眼前的長老會知道？這豈不是意味着他最大的秘密已經暴露？他現在該做什麼？安靜地聽下去，還是轉身逃跑？

    林道立在原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但隨後，他還是做出了一個聰明的決定：放棄抵抗。看着逐漸散去力量，站在自己面前的異形，伊莎長老明顯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雖然帶着面具，林道還是感覺人影似乎對他和善地笑了笑。人影隨即開口道：「你不要驚訝我為何會知道你的名字。我之所以留給你這顆珍貴的上古通神眼，就是為了告訴你一切的起因，以及，你要做什麼，才能得到再見羽田，甚至陪在她身邊的資格。」

    聽到羽田名字的一瞬間，林道眼中的戒備與猶豫立時退去，只剩下無與倫比的堅定。仿佛感覺到林道的變化，人影點了點頭，道：「好好聽着，接下來，我就先將整件事的起因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上千年前，聖族戰士們發現了地球。當時的地球還處於原始社會的文明形態，且發展緩慢。於是，當時發現地球的那個部落幫助了地球上的原始人類，教給他們建築，種植，畜牧，加快了他們走進文明的步伐。

    「後來，該部落在和我所在部落的一次談判中，把地球作為籌碼交換給了我族。因為一個正在發展中的文明是十分有價值的，於是我族也答應了這個條件。地球就此成為了我族的勢力範圍。

    「而在我族的觀察中發現，地球文明竟發展得十分迅速，遠超應有水平。我們推測，也許是由於地球生命的好戰性，也許是由於地球生命本身的巨大潛力。於是我族特意將一艘科研用星艦調來太陽系，專門負責觀察研究地球文明。事實也證明我們的猜想並沒有錯。沒過多少年，地球竟然就已經發展到了擁有核武器的水準，實在是讓人驚嘆。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觀察研究並沒有取得太大進展。我們只知道地球人發展的很快，卻不知道為什麼。於是，我們就採取了很少使用的一種辦法：投放種子。」說到這裏，人影卻頓了頓，才繼續道：「這，也就是羽田的來歷。」

    聽到此話，林道驟然抬頭，死死的盯着伊莎。此刻，他的心中，既是疑惑不解，又有着隱隱的恐慌。

    伊莎無視了林道充滿攻擊性的姿勢，自顧自說着：「種子，顧名思義，也就是我族為了更好地了解人類，於是通過基因手段，以我族血脈為基礎，孕育的人類。換言之，就是擁有聖族血脈的人類。」

    聽到這裏，林道頓時愣住了。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羽田從小就擁有那麼大的力量，原來是來自於此。但就在這時，伊莎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渾身冰涼！

    「我們會讓他在人類社會中成長，當他了解到足夠的訊息後，我們會將他回收，提取信息，然後…銷毀。」

    聽到此話，林道不可抑制地渾身顫抖！他抬頭，盯住空中的人影，作勢欲撲！

    但他的四肢還沒來得及離開地面，巨大的精神壓力就從天而降，把他狠狠地壓回了地上。伊莎長老有些微怒地哼了一聲，道：「你給我把話聽完！你仔細想想，要是羽田已經被銷毀，你上次見到的又是誰？」聽到這話，掙扎不已的林道終於安靜了下來。

    伊莎也嘆了口氣，精神力緩緩收回。她望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道，說：「你別着急，等我講完，你就會明白一切。」

    「我們一共投放了十餘名種子，但有不少都沒能成長起來。當時，羽田經過十多年的成長，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知識。本來我們打算照舊將她回收，提取訊息，然後銷毀。但是當我們把她收回時，卻意外發現，她體內的血脈竟然出現了覺醒的跡象！按照我們的慣例，覺醒了血脈，便算是我族一員。但羽田身份實在特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長老會展開了一次討論，最後大長老決定給予羽田平等的對待，視她為部落一員。於是，她就成了我的弟子。」

    說到這裏，伊莎長老望了望林道，似是有些猶豫地說：「至於你…原本只是由於意外被帶到飛船上來。那道光束本來只會吸引擁有部落血脈的人，但你們兩離得太近，又手牽着手，於是不小心將你也吸引了進來。由於要送回去十分麻煩，於是乾脆就將你送到了達拉斯處，充作了他的實驗材料。換句話說，你的事，其實只是一個意外。」

    聽到這話，林道終於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他感覺似乎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走，一點也動彈不得。

    原來，那改變了他人生軌跡的事故，只是一個意外？原來，那奪走了他所珍視一切的痛苦，只是一次失誤？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如果他當時就死去，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他！

    林道的頭無力地垂下，他已經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