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祭祖儀式一直都是由專門負責祭祀的第三長老克里特主持的,克里特長老也是除了大長老以外唯一一位長駐主星的長老。他不擅長戰鬥,也僅有一個七階能力,在坦斯部落長老中實力墊底。但悠長得僅次於大長老的壽命,以及豐富的經驗,使他成為主持祭祀的不二人選。而按照聖族傳統,大長老通常反而是不允許主持祭祀的。
因此,儘管大長老的決定從來不容別人質疑,克里特長老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大長老?」
可大長老什麼也沒說,就如同之前一樣,再次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雙眼都已經合上了。五位長老不由得面面相覷,大長老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這一件事已經決定了,而且他不會做任何解釋。五人無奈之下,見大長老沒有其他事要講,便紛紛行禮告退。
但就在五人即將離開之時,大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伊莎長老,你留下來。」聽到這句話,包括伊莎自己在內,五位長老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雖然其它四人都有些好奇,但既然事不關己,也就都告退了。於是,宮殿內只剩下了大長老與伊莎兩人。
伊莎走回平台前,微微躬身道:「不知大長老有何事?」大長老沒有回答,但隨着一陣輕微的機器運轉聲,金屬王座緩緩轉了過來,面向了伊莎,大長老那將威嚴與慈祥融匯在一起的面容也展露在伊莎面前。
大長老盯着伊莎,雙眼中忽然有刺目暗金光芒閃爍,光芒之耀眼仿若夏夜空中的天狼星。光芒照射在伊莎的心臟位置,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黯淡下來。被光芒籠罩着,伊莎的身體躬得更低了。
大長老又閉上了眼。沉默了一會兒後,大長老方才開口道:「你的血脈損傷很嚴重。」此時,大長老竟是如如普通戰士一般,開口說話的,而不是像之前那般,讓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宮殿。
伊莎直起身,毫不在意地說:「沒什麼,只是消耗過度,暫時沉寂一段時間罷了,對血脈的潛力和現有能力都沒有影響,只是暫時不能調動血脈了。畢竟那孩子傷得那麼重,我要是不這麼做,她好不容易覺醒的血脈就要枯竭了。」
大長老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要你以自己的血脈為引製造種子,真是難為你了。」
伊莎笑着搖了搖頭,說:「沒有的事,能為部落乃至全族作出貢獻,也是我的榮譽啊。而且長老您也知道,因為血脈能力的關係,我不可能擁有後代,現在這樣,也算是一種補償了。看到羽,真的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啊。」
大長老點點頭:「你能這麼想,也是好的。既然如此,就好好教導她吧。這次儀式結束後,她就要去參加選拔了。」
伊莎答應了,想了想,忽然又開口問道:「大長老,你覺得,那個預言,真的準確嗎?我們做了這麼多,可都是以它為基礎的啊!」
聽到伊莎的問題,大長老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一聲輕笑,道:「放心吧,這預言,可是艾拉瑞斯那傢伙親口說的。」即使是伊莎,從大長老口中聽到那個名字時,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預言者是,艾…女皇陛下!?」呆立了片刻,伊莎才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滿臉的不可思議。大長老和藹地笑了笑,說:「就是這樣。所以,不用去質疑預言的準確性,我們儘管照它去做就是了。」
說罷,不等伊莎再問什麼,金屬王座再次轉回了背面。見此,伊莎也不得不行了個禮,退出了中心宮殿。走出宮殿後,伊莎才狠狠一跺腳,怒道:「女皇陛下?怎麼說,她也還只是個小孩子啊!那預言,真的能信嗎?」伊莎滿腹氣惱,又無處發泄,只得憋在心裏,氣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中。
中心宮殿中的大長老忽然又睜開了眼。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孩子,還是一樣。」語氣中,充滿了溺愛。說完,大長老又陷入了沉思。
此時,羽田正待在伊莎長老的專屬宮殿中,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在斯通長老的副官釋放了布萊克之後,兩位長老為了節省時間,便直接乘着那艘屬於部落公有的大型運載飛船,帶着羽田和蒂娜回到了主星。隨後,兩人就被二位長老分別帶回了自己的宮殿待命。
羽田在宮殿大廳中四處走動着,欣賞着牆上掛着的各式各樣的面具,鎧甲和武器。那些都是伊莎長老榮耀的證明。聖族戰士會在自己的居處掛滿自己的武器盔甲,以證明自己的勇猛與榮譽,伊莎長老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大廳中懸掛的各類裝備,除了武器外,全都是優雅精緻的風格,跟其他長老完全不同。
突然,羽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把注意力放到了牆上掛着的一件東西上。
牆上的這一面區域懸掛的是數量眾多的面具,對於長老而言,自己曾經的面具既是對過去的紀念,也是令人自豪的榮耀。
鐵血一族崇尚強者,但這並非唯一信條。真正的聖族勇士,同樣會尊重弱者,尊重那些實力尚不如自己的戰士。沒有人是天生就強大過人的,此刻的弱小戰士,或許幾十年後就會稱雄一方。鐵血一族定義中的強者,並非只看能力位階高低,而是對一名戰士的綜合評判。這乃是鐵血一族自古相傳的信條之一,只是到了如今,已被大多數人所遺忘。而對於長老們而言,曾經使用過的面具越多,也越能證明自己經歷成百上千次戰鬥所獲得的榮耀。
當然,長老們自然都會有佩戴最習慣的,並且特別強化過的專用面具,以適應自身戰鬥的需要。比如伊莎長老戰鬥時所配面具,便是一面華麗的青金色,飾有優雅裝飾與紋路,更有許多一般面具不可能具有的特別功能的特製面具。
這張一看就知不同凡響的面具就掛在這面牆的正中央,那奇異的吸引力讓人只要看一眼就再不能移開目光。
但羽田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這張面具上,她一直盯着的,是一張做工精細,但沒有烙印任何符號標記的新人面具。
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在羽田耳邊響起:「那是我本來給我的孩子準備的。」
羽田緩緩轉身,躬身行了個禮:「伊莎長老。」
伊莎擺了擺手,道:「只有我們兩人,不用這麼拘束。」羽田輕應了一聲是。
伊莎也走到牆邊,看着那面掛在最底層的嶄新面具,輕嘆了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地道:「你也知道,我們聖族人生育不易,力量血脈越強越是如此。本來,當初我與我的丈夫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可是卻發生了意外…」
羽田似有所悟,問:「什麼意外?」伊莎沉默了一會,才道:「那是…一場改變了我人生的意外。我的丈夫為了保護我和孩子,戰死在我面前。而我,在逃走時被一矛刺穿了腹部,我的孩子,自然也死去了。」
羽田不知說什麼,只好沉默。伊莎則繼續說道:「那時我本已心死,放棄了抵抗。但死亡卻一直沒有到來。當我睜開眼時,我看到了大長老。他當時也看着我,對我說了一句話。」
「是什麼?」羽田追問道。
伊莎閉上雙眼,似是陷入了回憶中。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大長老說:『孩子,不要絕望,你的命運還沒有結束。』那個時候,我才二十五歲。」
「我本來是居住在坦斯部落某個附屬小部落的領地內,那之後,長老把我帶回了主星。隨後,我的血脈接連覺醒,強度超過了部落中幾乎所有人。於是大長老就安排我參加了長老試煉,最後我活了下來。」
羽田安靜地聽着。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伊莎長老講起她從前的事。
但伊莎微微一嘆,卻不再提此事,而是開口道:「三天之後,便是祭祀大典,到時候大長老將會親自主持,並在完成祭祀後向部落宣告,正式賜予你們二人推薦資格。在大典上,你可不能穿成這樣。」
說着,伊莎皺了皺眉,取下了羽田那塊做工精緻的肩甲,道:「這個東西,還給那個蒂娜吧。潛行者盔甲這種東西,本來就不適合你用。我已經給你選好了裝備。你隨我來。」羽田沒有意見,靜靜地跟着她,走到大廳旁一間較小的儲藏室中。
儲藏室面積不大,不過百來平方米,與外面大廳不可同日而語。但就是這間小小儲藏室中,卻是擺放着各式各樣形態優雅,散發着驚人力量氣息的武器裝備。若是一名普通戰士來到此處,恐怕會被如此多高級裝備晃花了眼。
伊莎對羽田說:「我雖然有許多強大裝備,但你能力未到,使用不了。而且你還在提升階段,那些可以憑空提升戰力的強大裝備於你的成長不利,所以我給你的會是最初級,但也對你束縛最少的裝備,你可明白?」
羽田微微低頭:「明白。」伊莎點點頭,伸手一招,角落處頓時飛出兩道光芒,在羽田面前停了下來。
羽田仔細一看,發現光芒中乃是一套全身盔甲與一把奇形兵器。那套盔甲通體成暗青色,線條優雅精緻,絲毫不像普通戰士那般粗獷模糊,雖然造型仍然是鐵血戰士的超現代風格,但因為精美裝飾的原因,仍然顯出了幾分柔美來。只不過,這套盔甲做工如此精細,卻沒有什麼能量波動,看來除了本身防禦力外,確實沒有其他任何特別之處,伊莎長老所說不會限制她今後發展之言,果然不假。
羽田暗自有些哭笑不得之際,又看向了那把奇特兵器。似是知道羽田喜用重兵器,伊莎招來的乃是一把長近兩米,握柄粗達五公分的猙獰三叉矛。這柄三叉矛與長老所用長矛式樣類似,但卻更加猙獰猛惡,只有一邊、長近半米的矛尖部分,三股刃鋒向前伸展,兩側都佈滿了優雅尖銳的鋸齒,刃鋒中部還刻着條條血槽。這一把巨型三叉矛的威力,一望便知。
羽田看清了這兩件裝備,頓時欣喜起來,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長老!」伊莎笑了笑,說:「這算什麼,等你以後力量夠強了,什麼好裝備拿不到?這不過是你的基礎裝備罷了。既然你喜歡,就把它們收起來吧。」
羽田有幾分雀躍應了,於是伊莎把兩件裝備交到了羽田手裏。自從上次協助達拉斯進行測驗後,伊莎還是第一次看到羽田開心的笑。
羽田握着三叉矛,輕輕用力,兩米長矛便收縮至半米長,被羽田輕而易舉地提在了手裏。那巨大重量,似是完全不存在。至於那套盔甲,由於等階不夠,不能像潛行者盔甲等高級盔甲一樣收縮變小,羽田只能將其打開,卸下自己身上其他幾件裝備,把它穿在了身上。只聽咔噠一聲,盔甲背部的接口合攏,把羽田嬌小的身軀包裹在了裏面。
見羽田已穿上了盔甲,正在活動身體,伊莎滿意的笑了笑,又道:「好了,現在就只差給你選一張面具了。我想想,不如就這張…」
但伊莎話未說完,就被羽田打斷。羽田停下了動作,抬頭望着伊莎,眼神清澈,緩緩道:「長老,我想佩戴外面掛着的那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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