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元靈聖 第二十五章 重任、修羅滅天戟

    展翅沖入天空之際，楊帆身前的景象忽地一變，魔兵沙場，全都消失無蹤。而他，則站在另一處宮殿之內。

    宮殿十分宏偉，莊嚴與肅穆。沒有金碧輝煌，但每一處，都是由五色神石煉製而成，十分奢侈，說不出的珍貴。

    宮殿正前方，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安坐在龍椅之上，居高臨下。男子正頷首看着楊帆，微笑道：「恭喜你，通過了考驗。」

    「通過了考驗？你是···」楊帆抬頭，發現了青衫男子，他還未完全從戰場的爭殺之中脫離出來，長刀杵地半跪着。沉吟了片刻，楊帆緩緩收刀站起，道：「你是公良儀？」

    青衫男子頷首回答：「不錯，正是我。」

    「我通過了考驗？」楊帆不解，他記得公良儀曾說過，魔兵沒有殺絕，他是不可能通過考驗的。而此時，為什麼他又改變了主意？難道那些話只是為了迷惑自己？

    公良儀目光如炬，洞悉人心，一眼就從楊帆的表情看穿了楊帆心中的疑惑，道：「很疑惑，對嗎？」

    楊帆道：「不錯，難道你之前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迷惑我嗎？」

    公良儀搖頭，淡淡道：「不是。那些話是真，而你通過考驗也是真。你並非第一個接受考驗的人，在你之前，也有不少俊傑來此。他們的修為都比你高，只是，他們大部分死在了裏面，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活了下來，並拿走了我留下的至寶。」

    楊帆眉頭微皺，道：「晚輩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公良儀起身離開龍椅，走下台階，站在楊帆身前道：「簡單來說，我設下的考驗，旨在測試來者的勇氣、膽量、修為、以及智慧。」

    公良儀右手一抬，一座七色剔透無垢的小塔出現在手中，繼續道：「此乃七寶琉璃塔。以神晶琉璃鑄就而成，堅硬無比。世間能打碎之人，屈指可數。武者只要進去了，不到混元，任你修為再高，也休想破塔而出。七寶琉璃塔，琉璃為地，金繩界道。一入此塔，便會封禁人的理智，只留下最純粹的七情六慾。而其中會出現各種幻境，試圖支配人的七情六慾，將進入者生生累死其中。同時，世間清心寡欲之人亦不少，為了防止進入之人不受影響，七寶琉璃塔則會化為戰場，以自身威能一點一點地將對方殺死。」

    「不到混元難以打碎···這個地下宮殿，絕不是簡簡單單的王者墓。墓主人的修為，絕對超過太乙境，甚至更高。」楊帆暗道。

    公良儀並不知道楊帆所想，繼續道：「當然，它的神妙遠不止如此。我設下了考驗，也留下了一道生門，而進入之人想要脫身，必須依靠自身的智慧找到出口。否則，一樣是死。你能力戰魔兵，可見膽量和勇氣皆是上上之選。但修為···若不是我刻意降低難度，按照以往的標準，此刻你已經身死了。至於智慧···對你而言，我並未看到，卻只看到了運氣。」

    楊帆訝然，這算怎麼回事？

    「你沒有聽錯，就是運氣。我刻意刁難而將生門佈置在上空。而你···呵呵，區區煉爐境，竟然有罕見的飛行武技，並在生死之際誤打誤撞破門而出。」公良儀搖頭失笑：「可見，並非你發現了我留下的破綻，而是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世間緣法，真是難以預見捉摸。」

    得到這樣的解釋，一向心高氣傲的楊帆也頗為尷尬與無奈，弄了半天，自己原來不是憑藉實力通過考驗，一切只是因為自己運氣太好，僅此而已。

    「你也不必如此模樣，你能通過考驗，還有另一個原因。要不然，即便你活着出來，我也會認為你是失敗的。」公良儀勉勵道。

    楊帆頓時來了興趣，看來自己也不是那麼差。問道：「啊！那是什麼原因？」

    瞥了一眼興致勃勃的楊帆，公良儀突然嚴肅道：「你面對強於你的魔兵，放下了身上的血海深仇。你不問成敗，只論是非的行為我很欣賞。在無盡歲月中，一批又批的考驗者之中，你是第一個這樣選擇的人。而這，也正是我要尋找的。只有不問個人成敗，做事只論是非之人，才不會背棄人族，背棄曾經的目標。」

    氣氛很嚴肅，楊帆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或許是因為魔族，才讓公良儀突然變成這般模樣。

    「茫茫歲月，我苦苦追尋了魔族萬載光陰，直到最後再也無法追逐下去。」公良儀道：「世人只知道魔族兇狠，殘殺，卻從來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這樣的疑惑，伴隨了我無數的歲月。為了解開這個謎團，我放棄修行，行遍萬水千山。終於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一鱗半爪。而就是這一點點的消息，便導致我被一個神秘的魔族武者重傷，最終招來了殺身之禍。」

    「什麼！前輩你查到了魔族從何而來？他們，可是像前人所說那樣，是來自荒海之地？你修為如此那麼高，又是誰能傷得了你？」楊帆大驚，這樣的話若是放在外面，必然受到人妖兩族的重視和保密。

    公良儀曾言，世間能打碎七寶琉璃塔的人屈指可數。有這樣的重寶護身，居然能有人傷得了他。那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修為？身上的寶物難道是傳說中的聖兵不成？

    公良儀沒有說話，只是搖頭，道：「不可說，我要是說出來，你頃刻間便有性命之憂，而我萬載的努力，也將付諸東流。孩子，我不過是留在世間的最後一段執念，已經等得太久，再也無力等下去。你、是否願意接受這段使命？做好有一天為了除魔而血染蒼穹的準備。」

    這樣的擔子很重，重到能將楊帆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讓他浴血沙場死戰魔族，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但是，如果將人妖兩族苦苦追尋數十萬載的真相和除魔重任交給他做主，他在猶豫，在擔心，在害怕會讓公良儀的心血付諸一炬。

    公良儀沒有去催促楊帆，在等他做出最後的選擇。儘管他不知道錯過楊帆之後多久才能等到一個只論是非，不問成敗之人。但是他更加清楚，這樣的重任，不能隨隨便便就交給一個沒有承擔的怯懦者。

    掙扎了很久，也思慮了很久，楊帆猛然抬頭，鄭重道：「前輩，我不知道最後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我願意做那個薪火相傳之人。就算中途身死，也會將這個秘密傳遞下去，讓我族中人為之努力。」

    公良儀笑了，是那種解脫的笑容。楊帆很坦然也很誠實，沒有什麼豪言壯語。楊帆不會不知道哪怕他不願意，但只要成功欺騙了公良儀，便有機會獲得至寶。但是，他沒有那樣做。

    公良儀徹底放心了，他死了千萬年，只留下一股執念不散而撐到現在。現在，他終於可以將那個關係人妖兩族前程的秘密傳遞出去，可以放心而去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公良儀欣慰地點點頭，手指在楊帆額頭一點，楊帆立刻感覺到頭疼欲裂，太多太多的信息強行灌注在他腦海里。若非公良儀護住他的識海，只怕早就被海量的信息衝擊成白痴了。

    海量的信息出現在腦海里，楊帆來不及去整理，他沒有急着去尋找公良儀所說的魔族答案。他知道，眼前這個為人妖兩族默默付出的先輩或許有話要對他說。公良儀用這種方式將真相告訴他，就是為了保護他。

    「孩子，為了你的安全，不要將你知道的這些告訴任何人，也不要說出來，更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如今你有了我的記憶，希望它們能幫到你。但是你要記住，一定要努力修煉，待到你能逆轉蒼穹，陰陽逆亂之時，再去翻找我在你的識海里留下的秘密。屆時，你便可以前往那個地方，為人妖兩族，也為這片大地去戰！這條路上你不會孤獨，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兩族賢能，也和我們做着一樣的事。」公良儀叮囑道。

    楊帆深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莊嚴而恭敬地對公良儀恭敬地鞠了一躬，這樣的賢能，值得他這樣做，道：「前輩放心，小子一定竭盡所能！」

    公良儀將手一招，七寶琉璃塔就緩緩沒入楊帆的小腹，懸浮在他的生命之爐上。然後，公良儀說：「這七寶琉璃塔乃是世間難得的尊器，我現在將之贈與你。眼下你修為不高，無法駕馭。我將之置於你的丹田之處，為你鎮命防身，將來就算你受到再大的傷害，也保你丹田不毀，修為不墜。」

    「多謝前輩！」楊帆恭敬道。公良儀為他的安全考慮得十分周到。武者之間的爭鬥，狠辣地廢人修為，碎人丹田屢見不鮮。七寶琉璃塔能確保楊帆丹田不毀，修為不墜。這樣的恩情無異於再造之恩。

    公良儀手上動作不停，食指中指併攏，朝大殿之上的龍椅一指。

    「砰！」

    龍椅炸碎，五色神石炸落在大殿各處。一把光華流轉的暗金色長戟隨後顯露而出。暗金色長戟之上神華繚繞，無盡的威力與強大的壓迫之感向四周散發，令楊帆險些喘不過氣。若非公良儀及時護持，只怕他早已受傷。

    「錚」

    長戟受到召喚，飛向楊帆而去。「嘭」的一聲杵進堅硬的五色神石煉成的地面，公良儀對長戟一點，一道真元注入其中。神華繚繞的暗金色長戟忽地變得暗淡，古樸無華，威壓內斂，再無一絲散發出去。

    公良儀道：「最後，我再贈你一物。這是修羅滅天戟，是我昔日護身之兵，乃是堪比尊器的道兵。現在我將之交託給你，助你戰場殺敵。但以免它為你招來妒忌而衍生災禍，我已將之封印，以便你能夠隨心使用。隨着你的修為提升，它的威能也會逐漸解封。」

    楊帆心神顫動，這樣的東西太過珍貴。修羅滅天戟，七寶琉璃塔，任何一件流落到外面，都能引起武者相爭相殺，血流成河。

    「可惜了，那最珍貴的《玄牝真經》已被強行奪走，卻不能留給你了。」公良儀惋惜道。他只是一道執念，存在了太長的時間。若非為了對人族的牽掛，他是斷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洛沉魚和中年美【婦】搶走他所留下的功法。

    楊帆心知是洛沉魚和那位美【婦】，雖然暗自可惜，他卻並不貪心，道：「前輩所贈已經十分珍貴，那《玄牝真經》能被前輩如此重視，一定比修羅滅天戟和七寶琉璃塔珍貴千萬倍。不過，晚輩已經無憾。縱然沒有那《玄牝真經》，我也一定會努力修煉，千年萬年，終有問鼎武道巔峰的那一天。」

    公良儀聞言欣慰道：「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悠悠歲月，我雖未功成，但亦要身退了。希望有一天，你能拯救這片大地。可惜，我終究是看不到了。再見了，小傢伙···」

    說完，公良儀就化作一道青煙，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如此大賢，可敬可佩！」楊帆感慨道。

    「小主人不必如此感慨。」大殿之中，管理寶庫的男子突然出現，微笑道：「老主人一生志向遠大，非普通人能夠理解得了的。絕峰之上的幾人已經朝宮殿趕來，快快收起這修羅滅天戟，我好送你離開。」

    楊帆點頭，伸手握住修羅滅天戟，卻難以撼動絲毫。楊帆面色一凝，沉吟道：「我知現在配不上你，不過公良前輩如此安排，我也不會將你埋沒。有朝一日，定讓你重放光華。你若執意不肯隨我離開，那便等着外面幾人將你取走，永世只做一杆殺器。」

    修羅滅天戟有靈，對楊帆的話有所感知。它跟隨公良儀征戰無數歲月，飲盡世間魔血，不願沉淪為一杆殺器。戟身微動，似在回應楊帆。

    楊帆微喜，運足血氣和元氣，將修羅滅天戟拔了出來。修羅滅天戟雖然認可了他，可光憑戟身的重量，也十分沉重。

    將修羅滅天戟收進儲物戒中，楊帆對男子道：「有勞前輩了。」

    「嗯。」男子點頭，化作一道流光將楊帆包裹，兩人隨後便消失在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