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神明 卷十九

    十九　怪物

    溫柔的微風帶着田園獨有的花土氣息一縷縷吹過，透着一絲涼意，卻讓人感到異樣的溫暖……

    美麗的陽光下，龍行天那張吃貨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一雙死魚眼睜得比銅錢還大，傻了一般直瞪着面前那個奇怪的糟老頭，顯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叔你說要收我為徒？這個……你真的沒病吧？」

    「呵呵！」老頭爽朗的笑了起來，臉上皺紋一縷縷綻開，像花兒一樣，在這迷人的野外風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精神，「你妹！」

    突然，老頭臉色一黑，抬起腳對着龍行天的臉就是狠狠一踹！

    「噗！」龍行天猛的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像坨沙包一樣直直的飛了出去，「哇呀！」

    ……

    「你他娘的，氣死俺了！」老頭一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邊捲起打滿補丁的袖子，「看來俺不給你露一手，你個臭小子不會知道俺的厲害——人呢？給俺滾過來！」

    龍行天被踹得七葷八素，險些失去知覺，他甩了甩了腦袋，視覺還沒有從昏沉中恢復過來……普通一腳居然就有這種威力……龍行天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的對眼前這個老頭有些刮目相看。

    「臭小子，磨蹭什麼？快過來！」老頭輪了輪那條細得跟燒火棍一樣的胳膊，氣勢洶洶的對龍行天咋呼道，「讓你知道俺的厲害——小人魚走開，別攔着俺，俺要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

    旁邊的小雨連忙上前抱住老頭的大腿，嘴裏咿咿呀呀的說着什麼，顯然想要勸阻他，但老頭依舊氣呼呼的對着龍行天叫囂個不停。

    龍行天不由得背後冷汗直流，面如土色的連忙擺手道：

    「別，別！我錯了，前輩，您別生氣，別生氣了……」

    「少廢話，叫你過來就過來！」

    「哦……那，饅頭還能讓我再啃幾個嗎？」

    「……給俺滾過來！」

    ……

    （五分鐘後）

    龍行天和那個老頭面對面的端坐着，兩人都一言不發，氣氛無比尷尬。

    「那個，我……」龍行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緩解下氣氛。

    「臭小子，你在『暗夜神明』裏面擔當什麼職務？」突如其然，老頭直接開口問道。

    龍行天愣了愣，渾身的細胞一下子警覺起來，下意識的瞟了瞟左手臂上的「x」，「n」，「g」印記，一雙眼睛如麻雀般警覺的盯着那個老頭：

    「大叔，你……知道我們暗夜神明？」

    老頭緩緩伸出右手，將食指與中指在龍行天頭上曲捲成勾。

    「大叔，你這是？」龍行天皺着眉頭看着老頭那個奇怪的手勢，十分不解。

    「砰」的一下，老頭狠狠的從龍行天頭上猛敲了下來！

    「哎呀！」龍行天被直接敲爬在地，渾身抽搐個不停。

    「秘技?敲腦門！」老頭黑着一張臉，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龍行天，「『老頭』，『老頭』的叫個不停……沒大沒小，叫俺師父！」

    「……」龍行天好容易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不斷揉撫着頭上的大包，小聲嘟囔起來，「我從來就沒答應過要拜師好不好……而且我明明有師父了……」

    「哦？臭小子，你有師父了？那傢伙是誰？什麼來頭？」

    一聽對方這麼一問，龍行天不由得端坐起來，刻意清了清嗓子，一臉自豪的說道：

    「我師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傢伙啦，也沒什麼名氣——只不過是被人稱為『降魔靈師』的『空靈大師』而已……哎呀呀！普普通通，普普通通啦！」

    龍行天揣摩着對方既然連「暗夜神明」都知道，那麼在業內大名鼎鼎的「空靈」對他來說更應該是如雷貫耳才是，心想對方一聽到這個名號，肯定嚇得知難而退，可是沒想到，那老頭的反應居然是……

    「空靈？啊哈哈哈哈！那個小鬼自己都是個半吊子，居然還學人家收徒弟！啊哈哈哈哈！」老頭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嘴裏那幾顆殘餘的牙齒不斷抖個不停，「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還『降魔靈師』……」

    「……（小鬼？半吊子）」龍行天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雖然自己平時跟空靈學業時總是偷懶，但對方在他心裏依舊是如同父親般的存在，見空靈被一個糟老頭這般侮辱，龍行天心底的一股怒氣一下涌了上來，「那麼，不知道這位前輩有何本事，晚輩冒昧想領教一下。」

    「哦？」老頭停下笑聲，用斜眼瞥了一下龍行天，發現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張臉低穩的沉着，兩隻眼睛冷冷的盯着自己，渾身散發出懾人的赤紅色靈力！

    老頭「呼」的一下吐出一口氣，懶洋洋的站了起來：

    「也好，俺就稍微運動一下吧！」

    而那邊，龍行天早已退開距離，擺好架勢，一副蓄勢待髮狀：

    「那麼晚輩就得罪了！」

    ……

    眼見着大戰一觸即發，旁邊的小雨想要阻攔，卻力不從心，只得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躲在一邊，眼淚急得流了下來。

    「哎呀呀！讓女孩子流淚可不好。」眼看着龍行天就要攻過來了，而老頭卻優哉游哉的蹲在地上給小雨擦眼淚，「別哭了，俺會手下留情的。」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

    這時，對面突然吟唱起一連串靈咒起來，雖然念出每一個字時的語氣都無比輕柔，但那吐出來的每個字卻仿佛透着千鈞的靈力，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巨大，並漸漸形成一股強大的靈力漩渦，像股龍捲風一般，呼嘯着圍繞在龍行天身邊！

    「哦？『九字真言咒』？」老頭依然像個沒事人一般，饒有興趣的撫摸着嘴下的短而雜亂的鬍鬚，「而且貌似還是『獨創的改良版』……呵呵！有點意思。」

    「前！」猛的，龍行天一抬頭，那雙怒眼狠狠射向老頭！

    忽然之間，天空中投射出一道赤紅色巨光直射向老頭，然後，那道紅光緩緩的將老頭從地面牽引起來，整個浮在空中……「嗞」！老頭的袖口處突然像被刀划過一般，忽的裂開一個口子，接着是褲子，然後是衣服……紅光中仿佛藏着無數看不清的利刃，一刀刀割向老頭，不過卻紛紛有意的避開了要害，看樣子只是想給他一點顏色而已……

    但是，那一道道光刃無論多麼厲害，多麼鋒利，卻只能割破老頭的衣物，卻連他的皮毛都傷不到分毫……

    「哈哈哈哈！」空中，衣衫不整的老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你個臭小子還真不錯，居然能夠這麼精確的使用真言咒，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而且……」

    老頭漫不經心的伸出右手，一把攔住了什麼東西——當紅光漸漸消退，一個渾身結滿冰霜的美麗女人正微笑着朝老頭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狀，但卻被老頭用右手穩穩攔住。

    「呼！」老頭輕輕對着冰女吹了口氣，那冰女便頃刻間化為無數美麗的冰渣，紛紛颯颯的飄落下來……老頭看了看自己那隻結滿冰霜的右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利用真言咒的掩護髮動『弒神?冰女（本卷第十三章節處慕楚對戰龍時也使用過這招）』——的確有點頭腦，不僅如此，那個冰女還帶着『幻咒?虛』，一旦被她擁住，就算不被凍上也會落入自己的幻覺中難以自拔——哈哈哈哈！居然能夠使用『咒中咒』！臭小子，俺越來越欣賞你了！」

    「……現在誇獎，還太早了點——『滅』！」說着，龍行天把手一收，霎時間，圍繞在老頭四周的紅光便應聲消失，而老頭也瞬間從空中跌落下來！

    在老頭即將落地的那剎那，龍行天嘴角浮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嘯！」忽然，眼看着老頭要落地的那一刻，一隻巨大金黃色的孔雀尖嘯着從天而至，一把接過老頭，將他穩穩的接在自己背上，馱着他威風凜凜的飛舞在空中，居高臨下的傲視着龍行天！

    不僅是龍行天，連愣在一旁的小雨都被這隻巨大的金色孔雀給嚇呆了，那恐怖的體型，少說也有二十米長！而且，那金光閃閃的羽毛和骨子裏透射出的仙氣，一看就是絕非世間所有的神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龍行天放在褲子裏的靈力探測器像瘋了一般不斷發出刺耳的響聲，龍行天連忙掏出探測器，下意識的對着那隻金色孔雀一照……整個像木雕般傻住了：

    「靈力：540000，而且，還在增加……」

    「哎呀呀！貌似感應到我的危險，自己主動趕過來了——勞你費心了，追暝！」老頭撫摸着那隻被喚作「追暝」的孔雀的頸頷，大笑不止，「不過沒必要啦！哈哈哈哈！」

    追暝閉着眼溫順的任由老頭撫摸，隨後猛的睜開眼，惡狠狠地直瞪向龍行天！

    龍行天居然被這一瞪嚇得連退好幾步，險些一下跌坐在地上……

    「好啦，好啦！沒事啦！別生氣了，回去吧！乖！」安撫好追暝，老頭一下從它背上跳了下來，笑嘻嘻看着原先自己從空中落下時快要接觸到的那塊地面，一股黑色的靈力隱約的從那裏散發開來，「之前的所有咒語其實都是為了這個暗咒『地滅天誅?蝕骨雷獄』做的準備吧——哈哈哈哈！厲害啊！雖然這是威力極端恐怖的神級暗咒，但是因為準備時間太長，而且必須中咒者以濕漉（或冰凍）狀態從空跌落到咒印中才能發動，所以早就被大家認定為毫無實戰價值的廢咒！沒想到居然被你小子以這種方法用了出來，厲害啊！哈哈哈哈——咦？追暝你怎麼還在？好啦！回去吧！乖，沒事了。」

    追暝垂下脖子，溫順的往老頭身上蹭了蹭，然後再次怒視了龍行天一眼，最後才不舍的長嘯而去。

    此時的龍行天早就嚇得面如土色，腦子裏一片空白的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奇怪的糟老頭來，手上的靈力測試器對他來說仿佛壞了一般，總是顯示無法測量……

    「恩……」老頭看着那塊隱藏着暗咒的地面，猶豫了一會兒，竟然邁步踏了上去！

    「轟」！一道道綠色的閃電拔地而起，瞬間便形成一個牢籠，死死的把老頭困在裏面！無數的閃電，帶着毀天滅地般的威力和足以銷魂蝕骨的劇毒一下從電籠中竄了出來，發狂般不斷劈向老頭！

    「前輩！」旁邊，愣在原地的龍行天終於回過神來，卻錯過了控制毒雷威力的時機，眼見如此，他立刻瘋了一般撲向電籠，可一隻手剛接觸到電氣，那手便立刻被融成了血水，痛苦不堪！

    「哎呀呀！爽死了！」電籠中，老頭突然暢快的吐出一口氣，接着猛然伸個懶腰，那電籠立刻像是劣質的紙燈籠般，「轟」的一下整個破掉了！老頭懶洋洋的從電籠里鑽了出來，像剛洗了個澡般，爽快無比，「這電療做的……真是舒服！啊哈哈哈哈！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咦！小子你怎麼躺在地上了，還有你的手怎麼了？」

    地上，龍行天痛苦的捂着被融掉的斷臂，難受得不停打着滾，急得旁邊的小雨眼淚直流。

    「唉！俺說你呀……」老頭嘆了口氣，搖着頭掏出懷裏的酒葫蘆，猛灌了一口，然後一口噴向龍行天！

    那些酒沫剛接觸龍行天斷臂，便像活了一般，直接鑽了進去……片刻之後，一隻新生的手臂像開芽的植物般緩緩從斷臂處冒了出來，接着慢慢長大，只用了半分鐘，一條跟原來幾乎一模一樣的手臂便長了出來，生機勃勃的掛在龍行天身體上。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讓龍行天呆住了，不僅因為自己那條重生的手臂，更因為老頭若無其事的從那恐怖的電籠中走出來……

    「好了，來，我們繼續吧！」老頭笑嘻嘻的伸出一隻手，直直的對着龍行天。

    「嗖」的一聲，龍行天抱起一旁的小雨就跑，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跑出了數百米開外：

    「怪物啊！」

    「啊咧？」愣在原地的老頭半響沒反應過來，木了一般看着龍行天那狂奔的背影，「什麼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