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秋至,竹蓮台荷花已敗,寥落幾筆於畫間,非常君放下墨筆。
「翠葉殘,西風愁,此景不堪看!」
解封鏑與洌紅角來此一日有餘,武林波折,再次襄請人覺先生相助。
「蝸角名,蠅頭利,情系淵明醉。」
非常君走出蓮亭,菡萏香銷是時至,天命不啟不出山。洌紅角眼中的熱切,裝作不知,他此次與疏樓龍宿閒聊,對義兄的生活頗羨慕,閒散之人是一生追求。
解封鏑摺扇扣手,輕飄飄地望了洌紅角一眼,這次拉了刀客做說客,貌似不得行,就是不知能不能帶動非常君……
「煙兒,義母來信言有一物需送仙門,你走這一遭。」非常君一語讓解封鏑將出之語卡住。
支走洌紅角,非常君轉過身說道:「解封鏑,魔影之事,牽動三教,你可與三教之人尋求合作。仙門應劫,介時我之天命將至,所憂者介入過度,提前引動劫難,到時我等誅邪之路更坎坷。」
自南山被封禁,非常君免不了思考天道之舉何意。他的命運不由天握,但顧及身邊人也不得不小心幾分。人推算天,天又何嘗不在算萬物?
解封鏑與非常君作別後,打算前往八面玲瓏會一會其主。
玄袍在風中舞動,秋楓旋落,洌紅角負手而立,靜等來人。
「劣者以為好友先行離開了。」解封鏑輕笑道。
「覺君他有難處。」洌紅角開口解釋道,義母交的東西以自己的腳程,三五日就可迴轉,這次沒與義兄見面,回來後還得去拜訪,希望能幫得上忙。
「無妨。劣者此次來也不是沒有收穫。好友,待諸事畢,劣者與你共飲一回清茶。」解封鏑漩渦聚笑,寬慰道。
「我噶意酒。」洌紅角認真地糾正,解封鏑的茶堪比大聖果,他不想再被荼毒一次。
「哈,好!」
兩人約定,各往東西而行。
江湖局勢瞬息萬變,古原爭霸之局啟動,各路人馬競相角逐,攪動風雲。
「聽說解封鏑與亂世狂刀為一個女人打起來了!」
小客棧里,背刀的武者對同桌的人說。
「解封鏑是誰?這麼牛,可以與亂世狂刀干架?」
同桌的人是個武林新丁,對江湖嚮往不已,此次古原爭霸賽,作為刀界新秀,他有責任有義務與劍界爭鋒。
「不知打哪冒出的一個年輕人!一出手就滅了九輪天,聽說是個智勇之輩,沒想武學造詣深厚,江山代有人出啊!」刀者感慨萬千。
「還不是為一個女的找刀道前輩的麻煩,可惡!」新丁為亂世狂刀不值。
「大仔,你的好友被說成江湖浪客。」
業途靈捅捅秦假仙,在這荒野小地聽到這等武林八卦,感覺怪怪的。
「哼,一定是那圓公子幹的好事,敗壞兄弟的人品,無恥!」
秦假仙眼珠一轉,心裏冒出了一個主意。老秦別的不多,錢還是有一些的,出兩本書寫寫圓公子逸事,說不得還能賺點,這事龍宿老母幹得熟,可以找找門道。
「宵小!」
一聲怒吼從八面玲瓏震出,玄端、黃鐘、魚美人等在屋外埋首,聲波襲來,諸人俱顫,公子好久沒有這麼怒過了,今天、接下來的幾天都死定了。
「呵,活該!」
芙蓉鑄客輕蔑一笑,繼續打鐵。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讓這位扁公怒氣沖沖,但敵人難受自己就愉悅啊。千古不變的道理。
怒聲傳遠,解封鏑駐足不前,八面玲瓏今天失火,是進還是不進呢?
就在解封鏑以扇支額時,朱輪從園中出來,拱手一禮請他入內。對於這位公子的客人,他還是要禮數周到的,不然失了公子顏面,就是他的不是了。
「今日風和日麗,圓公子未放風箏,少見少見。」
解封鏑笑意從心所出,令火大的人更火盛,壓下心頭的怒氣,圓公子皮笑肉不笑道:「本公子事務繁忙,哪比得上有生之蓮的清閒自在呢?」
「呀呀,如公子這樣的人物若是閒暇,劣者才可逍遙山水啊!」
目光不經意一瞥,桌底下一片紙屑,剛剛是什麼事讓他震怒至此,解封鏑心忖一番,嘴上絲毫不讓寸步。
「哈,解封鏑,你的生活與本公子有何相干?如你這般人中龍鳳,逍遙度日輕易,掃了別家瓦上霜,累得半死,值嗎?」
圓公子倒是希望解封鏑能與自己一道,可惜此人難與,不過能添堵一下,心情愉悅不少。
「哈,風雪埋身,掃蕩一屋則救一家,惠及他人亦是度己。先生大才,廣居華屋,若能見蓬蒿,是天下幸;若是獨善其身,劣者也不強求。」
未竟的話語,聰明人自是聽懂,圓公子銳目灼灼,突地狂笑:「哈哈哈!」
「哈哈」
解封鏑亦笑。
「解封鏑,本公子期待你的表現,朱輪,送客!」
天色已暗,八面玲瓏里,竹絲樂舞,觥籌交錯,解封鏑望了身後的華燈初上一眼,進入了夜色中。此人心機深厚,非易於之輩,人覺先生言他背後還有一人,不知是誰。
佛光在仙霧中迷離,尋得路的佛者沿着山階踏上這座高僧所在的佛山。
蘊果諦魂立在山坪中,等待着登山的同修。
「因僧問我西來意,我話山居不記年,草履只栽三個耳,麻衣曾補兩番肩。東庵每見西庵雪,下澗長流上澗泉,半夜白雲消散後,一輪明月到床前。」
俠菩提口誦着詩號再次登上了佛山:「佛友,久見!」
「哈,這次下山逛了一遍此境,想必收穫不少,佛友請。」
蘊果諦魂領着俠菩提往禪室行去,能有同修前來,他歡喜得很。
「嗯,南山風貌姝麗,不與四境同,耕者有其食,居者有其屋,幼童有書讀,是爾等所造,為大功德。」
俠菩提亦希望苦境如此境一般和平,無性命之危。
「坐。」樓至韋馱與俠菩提見過禮,手指蒲團請他上座。
「佛友來此偌久,仍系苦境嗎?」俠菩提飲下清水,詢問天之佛。
「哈,思之何如?不思又何如?」眸光流轉,樓至韋馱笑道。
「我倒是想這樣參佛,奈何不得行。」蘊果諦魂對樓至韋馱了解甚深,背負罪業法門的修者被困守一地,是繭縛啊。
「哦,若有機會,想必佛友皆會出?」俠菩提問道。
「難說。你不該來此!」
樓至韋馱直言不諱,他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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