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說的就是白解此時複雜的心情。筆神閣 bishenge.com
儘管為那兩股能量的大幅減弱感到非常高興,但千瘡百孔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任何的風吹草動,這逃出來的一部分能量就是壓倒他身體的最後一根毫毛,身體的崩潰開始出現,從內到外,瞬息之間,白解的諸多器官就發生了粉碎。
白解仿佛能夠聽到,自己的內臟破裂粉碎的脆軟聲音,就像有無數把鋼刀扎入其中,將其破壞得支零破碎。
克克·飛羽雖然發現了白解體內的突發情況,但他仍然有條不絮地將那些能量引入楚月體內,不是他故意見死不救,而是他知道,如果不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妥當,結果將變得更加糟糕。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絕對清楚自己目前應該做什麼。
可是沒有外部力量,又沒有白解的抵抗,那部分逃竄能量在白解體內如魚得水,破壞得更歡了。
限制時間到頭的時候,這部分能量已經將白解的內臟破壞得乾乾淨淨,就像秋風掃過落葉,唯一還沒被它們侵入的地方,就只有白解的腦海了。
這時,克克·飛羽已經將強行控制的能量,順利並且妥當地轉入楚月體內,這些能量一進入楚月的體內,便像貓進了籠子一樣,雖然仍會張牙舞爪,但破壞力就完全喪失了。他終於能抽出手來,處理那部分從他手上逃走的能量。
不過,此時白解身體的狀態糟糕無比,仿佛佈滿裂紋的薄壁瓷器,不管是外力或是內力,稍微不慎,就會讓這具身體完全破碎。
如此棘手的狀況,讓克克·飛羽的眉眼之間,聚滿了豆大的汗珠,並讓他的精神處於完全繃緊的狀態。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但我只能說一遍,等會我會想辦法將這些殘餘能量引入你的腦海,然後將它們轉移出來,你要確定做到的是,千萬不能讓這些能量逃入你的腦海深處,只要有一絲能量逃走,所有的行動都將前功盡棄,你明白了嗎!」
說完這通囑咐後,克克·飛羽也顧不上白解是否能夠聽到,立即着手開始處理這部分逃走的能量。
白解當然聽到了他的吩咐,以他目前的意識狀態,也只能是在腦海中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將分散出去的所有意識都收回腦海裏面,照克克·飛羽的吩咐,死死地守着腦海,絕不讓那些殘餘能量竄入。
這些殘餘能量,說到底只是兩種不同能量的混合體,就算破壞力驚人,也只是照着本能行動,要讓它們察覺到克克·飛羽的計劃,無異於是異想天開。
將白解體內的其他部分破壞完畢後,這些殘餘能量開始去向下一個目標,這個目標自然是它們的重中之重,那就是白解的腦海。
如果不是一直對白解的腦海深處有某種本能上的忌憚,這些能量早就闖入白解的腦海了,而不會等到現在魚死網破的階段。既然現在已經不打算佔據白解的身體,那麼忌憚什麼的,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這些殘餘能量的行動,正好與克克·飛羽的計劃不謀而合,倒讓他少費許多的精力,將意識完全放在如何在白解的腦海邊緣,製造一個不僅巨大而且縝密的封鎖網絡。
這些殘餘能量沒有意識到,前面正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等着它們的到來,當它們順着神經脈絡進入白解的腦海時,一張悄無聲息的大網,已經不知不覺地鋪開,就等待這些魚兒趕緊進入。
魚兒與網,從來都是一個有趣的話題,不管是網孔有多麼大的網,總能網到適合的魚;同樣,不管是網孔有多么小的網,也總會有漏網之魚。
這些殘餘能量與克克·飛羽的對決,恰好展現了這麼一副「魚進網,網漏魚」的絕妙情形。
將近九成九的殘餘能量,都被克克·飛羽凝出的意識之網所撈,這最後的一縷能量,自然往白解的腦海深處逃去,同時也想徹底破壞白解的意志。
外面的刀光劍影,完全看在白解的眼中,他謹記着克克·飛羽的吩咐,死死地守護着腦海深處,萬分警惕着外面可能颳起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當看到那一縷迎面襲來的殘餘能量,白解立刻將它可能進入的方向,用自己那微弱的意識之力擋住,但他沒料到這縷能量像滑膩的海蛇一樣,輕鬆地躲過了他的阻攔,瞬息之間,竄入了腦海更深處的地方。
這讓他大驚失色,隨即開始全力追趕起來。
而將九成以上的殘餘能量收入網中的克克·飛羽,正在小心翼翼地將這部分能量轉出白解的腦海,所以對於那一縷漏網之魚,也只能愛莫能助了。
壓力頓時全都轉移到了白解身上,如果他不能將這一縷能量抓住,克克·飛羽以及楚月的所有犧牲,都將前功盡棄。
可這縷能量既然能躲過克克·飛羽的縝密大網,自然有它的特別之處,它就像一條溜滑無比的小魚兒,速度快若閃電,軌跡變幻莫測,並且還會和白解玩捉迷藏。整個追趕過程,完全是被它牽着鼻子走。
興許是和白解玩累了,這縷能量掉頭一轉,往腦海最深處鑽去。那裏有它非常忌憚的神秘意識,當然也是它最想要破
壞的地方。
白解的意識緊跟在它的後邊,當看到它一頭扎入自己的腦海深處,頓時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仿佛已經聞到了死神身上傳來的那種泥土腐爛的氣息。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向最壞的結果邁進。
許久沒有動靜的未知意識,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腳,在那縷能量突破腦海深處最底部的防線之前,築起一面強韌無比的岩牆,將它的前進路線徹底封住。
這縷能量已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勝利,怎麼會甘心被一堵牆壁所阻攔,它悶着頭就沖向了這堵牆,結結實實地撞在上面,奈何這堵岩牆可不像它外表所展現的那麼不堪一擊,不管它多麼使勁,這堵岩牆都巋然不動,牢不可破。
這個時候,白解已經追上了它,先前看到一堵不起眼的岩牆,然後便看到在岩牆面前束手無策的它。
先不管這堵牆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白解一個猛突沖向了這縷能量,在它沒有留意的瞬間,將其緊緊地纏住,不能讓它再有一絲的掙脫機會。
當這縷能量被白解突然纏住,它頓時有些驚慌,因為它本身只是很微弱的一股能量,雖然還帶有那兩種能量的特殊性質。
不過,當它發現纏住自己的意識,只是白解那近乎熄滅的微弱意識時,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縷能量開始調轉攻擊目標,像猛獸一般張開血盆大口,朝着白解的意識吞來。本來情況是白解糾纏着它,現在則變成了它想要徹底吞掉白解。
從能量的構成上來比較,白解的意識雖然較一般的月境能力者強韌,但同這種具有特殊性質的能量相比,無疑弱了許多,雙方的實力本來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這種情況反映到戰局中,就變成了這縷能量對白解的意識窮追不捨,不斷將他的意識吞噬掉,並且白解還不能徹底地躲開,因為如果躲開了它的追擊,它又會鑽入腦海深處,白解可不知道,那堵岩牆是否真的能夠完全擋住它。
沒一會的功夫,白解的意識已經被這傢伙連吞帶咬的吞噬掉了大半,白解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意識的損失殆盡讓死亡氣息在白解的體內高漲,如果從外面看白解的身體,和一副血淋淋的屍體基本沒什麼兩樣。
這時,不管是白解頸間的項鍊以及腦海最深處的未知意識,都不再發出一絲動靜,他們似乎默認了,如果白解的意識最終被這縷能量徹底吞噬,那就這樣隨着它去吧。
境況又回到了先前白解孤身無緣的情形,真可謂是赤條條地來,又赤條條地去,終究這世間能夠仰仗的只能是自己。
白解似乎已經有了死亡的自知之感,腐朽的味道在殘餘的意識裏面輕輕飄蕩,不遠處似乎正是死神的影子,隱藏在一片黑暗之中,卻又能隱約看到扭曲變形的詭異輪廓。
回首以往,他從未有今天這麼接近過死神,這麼有死亡的覺悟。或許是已經經歷過不少的生死瞬間,此時他竟然能夠無比坦然,就像看着窗外飄飛的冬雪,靜靜地面對死亡的降臨。
這可能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得到的最大的成長。
也正是因為他已經能泰然地面對死亡,所以才會更加冷靜地尋找求生機會,雖然他的意識敵不過這縷能量,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完全失去了求生之機。
意識仍然與那縷能量緊緊糾纏着,雙方實力的對比隨着時間的流走,變得更加明顯。
那縷能量似乎看出了白解的虛弱本質,也就不再壓抑自己的吞噬本性,把白解當做了一盤美味可口的菜餚,大快朵頤起來。
如此一來,白解意識的損失變得更加迅速。
不過,白解卻只是冷眼旁觀,對此毫無抵抗,似乎完全放棄了一樣。
可白解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當然不是!他只不過是想等着傢伙吃飽喝足之後,將它引入自己預想的路徑之中。但在行動之前,他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以這縷能量的謹慎程度,稍有不慎就會被它察覺。
人類為什麼能在異常區域的壓迫下一次次取得勝利,也正是因為具有這種因勢利導的思維。白解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本土人類,但從思維上來說,他和這個世界的人類沒什麼大的區別。
這縷殘餘能量並沒有察覺到白解的心思,這當然不是因為白解偽裝得有多麼優秀,只是因為大快朵頤的喜悅已經完全蓋過了警惕的本能而已。
當它發現這最後的一道意識竟然從自己嘴邊逃走,沒有察覺到本能的提醒,它下意識地便追了上去。
白解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當它的心神完全被吞噬的欲望佔據,再將它引入千瘡百孔的的血脈之中。
因為體內的血脈已經像四處漏風的茅草屋,所以白解很容易就從一處不起眼的缺口進入了裏面,那縷能量自然跟了進來。
白解隨即引着它去往血脈深處,那裏佇立着九扇大門,由不同顏色的鏈條封鎖,原來這些鏈條是黯淡無光的,此時卻隱隱浮出一層淡淡的暈光,散發着一種迫人的氣機。
白解的目標正是它們,他要帶着那縷殘餘能量一起撞向最外面的那
扇大門,那縷能量之中本來就有突破之力的存在,所以當它撞到大門上時,肯定會引起血脈之力的反應。
只要能讓血脈之力將這縷殘餘能量纏住或是消滅,白解的計劃就大功告成了。
情況也正如他所想,那縷能量緊跟着他的意識,來到了這些大門面前,沒有絲毫的懼意,和他的意識一起撞上了那扇大門。
「轟!」
白解仿佛聽到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意識直接被鎖鏈上散發出來的暈光震散,那縷緊隨其後的能量,看到白解的意識突然渙散,方才大夢初醒,意識到身前原來是白解的血脈之門。
等它再想往後倒退,已然為時已晚,鎖鏈上的暈光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挑釁的能量。
遺憾的是,白解已經無法看到這一切,他估計到了血脈之門的大概反應,卻沒料到自己的意識也會被它當成突破之力,被鎖鏈上的暈光直接湮滅。
「哎——」將手緊緊貼在白解眉心的克克·飛羽,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雖然不知道白解的詳細計劃,卻能大概感應到白解體內的意識變化。當他發現白解體內的意識突然消失,再也感應不到的時候,就知道這次救援已經徹底失敗了。
雖然他和楚月都做出了非常大的努力,不管是他的秘術,還是楚月的犧牲,但白解的狀態實在太過於糟糕,生還的機會本來就渺茫,加之那些能量又詭譎迥異,非常難以對付,最終導致這樣的結果,其實也不算出人意料。
這時,楚月也已經將體內的混合能量,用「替身轉移」的方式導出體內,當她輕輕地睜開雙眼,看到的正好是已經湧出死亡氣息的白解。
白解的身體開始快速地變冷,體內的血液也已經停止流動,只有死亡之氣在白解的身體上暢快地奔走,似乎要將他的身體徹底凍結。
「失···敗了嗎?」楚月聲音發顫地問道,同時伸出食指想去確定一下白解的鼻息。
克克·飛羽已經收回了緊貼白解眉心的右手,側着臉看到楚月眼中怔怔的眼神,不由得感到一絲心痛。
「我們已經盡力了。」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靠着白解的鼻尖,冰冷僵硬的觸感以及毫無蹤影的鼻息,都讓楚月的心情如墜魔窟,神色怔怔地不敢將手指收回。
似乎發現楚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克克·飛羽又開口說道「他已經死了,不管你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糟糕,都應該接受這個事實。別忘了,我們現在正處於這些黑色雷霆的世界。」
過了片刻,楚月終於將放在白解鼻尖的手指收回,微微閉上雙眼,全身隱隱發顫,從眼角縫間流下兩道淺淺的血淚。
這種失去的苦痛,就像當初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們一個個死去。
他們在臨終之前,都會輕輕拉着她的小手,帶着和煦陽光的微笑,用柔軟無比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當時她的年齡尚小,還不明白哥哥們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她,等她長大成年,成為家族唯一的直系傳人,才明白哥哥們原來是希望她能活得比他們要快樂。
楚家原來並不算是華國的大家族,只能算是江南市的地方豪族。正是因為家族先輩的奮勇拼搏,以及像她六個哥哥這樣的無畏犧牲,才讓楚家漸漸成為了華國的一方超級家族。
作為家族如今唯一的直系傳人,她自然要將哥哥以及長輩們拼搏下來的家業堅持下去,即便她打心底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她別無選擇,只能冷着臉將重任用力地抗在稚嫩的雙肩,全力以赴地維持着一個頂級家族的過去與未來。
沒想到,今天在白解面前,她又解開了臉上的冰冷偽裝,露出了那顆傷痕累累,又異常柔軟的內心。
如果被哥哥們看到,肯定會伸出手輕撫她的飄柔長發,用恬然的微笑驅走她心頭的傷心。
但她終究只能憧憬一下,在心中回想下當時的那種溫暖的感覺,如今能夠給予她安慰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我們···離開這裏吧。」楚月的聲音忽然變得像枯井般沙啞。
接着,她一把扯掉身後的長披風,用它將白解的屍體緊緊裹住,然後放回自己的懷中。
既然白解已經死去,她自然要保護好他的屍體,到時候將他帶回楚家老宅,與哥哥們埋在一起。
看到楚月的眼角流下血淚,克克·飛羽頓時吃了一驚,心頭的震撼無以言表。如果不是有深厚聯繫,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又怎麼會替白解流下兩道血淚。
還好,楚月接下來的反應沒有變得更糟糕的趨勢,待她將白解的屍體包裹好後,克克·飛羽和她一起往雷霆世界外面飛去。
他們身上的絕對保護現在還沒完全消失,目前尚有十多秒的剩餘時間,離開這片區域綽綽有餘。
可這些黑色雷霆似乎不打算讓他們離開,匯聚成一道道鬼魅魔影,在他們出去的方向上設下了重重阻攔,大有將他們徹底摧毀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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