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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掌在建鄴城平整的道路上一下接一下地碰撞着,「踏踏踏」的聲音顯得清脆無比,在滿是行人的街道上,秦軻騎着高大的戰馬一路而過,引得無數行人都忍不住側目。
雖然滄海那批答應給荊吳的戰馬已經到達荊吳,但建鄴城內並無如此大的馬場豢養,所以是在建鄴城之外的一處寬闊地建造了馬場,專門用來收容戰馬和繁衍馬駒。
用不了多少年,這些北蠻戰馬改良的馬種就會成長起來,在青州鬼騎們的胯下,馳騁疆場,建功立業。
而這批戰馬作為荊吳接下來的重心,高長恭直接駐紮了三萬荊吳軍外加一萬青州鬼騎,把營地圍得猶如鐵桶一般,就更不可能放任何一人進去觀賞品鑑了。
自然,在建鄴城內,能有北蠻的高大戰馬的還是少數。所以秦軻胯下的黑風能引起這般多的關注,也是在常理之中。
黑風顯然對這個新打馬掌的感覺不錯,腳下如風,馬臀一扭一扭,就像是個得了新玩具的孩子。秦軻也樂得看這匹調皮的黑馬這樣高興,任由它撒着歡向前奔跑着。
而在黑風的頭頂馬鬃繁茂之處,趴着一條細小的蜥蜴,正閉着眼睛曬着太陽昏昏欲睡,不是小黑又是誰。
「怎麼你現在這麼喜歡在人家頭頂睡覺?」秦軻看着小黑,忍不住笑道,「難道是因為毛多軟和?」
小黑也沒理他,他現在似乎越來越有主見,只是趴在黑風的頭上,繼續睡覺。
「這一次是公瑾大人幫忙借的黑風……到時候我把黑風還回去,你可只能去馬棚里睡啦。」秦軻揶揄了一聲,其實想想小黑在他衣服的胸口位置呆了幾個月了,陡然離開,還真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抬起頭,看着那正在不斷湧入行人的城洞,秦軻下了馬,從自己的懷裏找出令牌,牽着黑風,靠近正在檢查路引文書的衛兵。
「你,你這弓可不行。」衛兵正皺着眉頭,看着那名獵戶打扮的百姓,「建鄴城有律令,弓上一石,不得帶進城內,你這牛角弓已經不合律令了,要麼你就寄存在我這,要麼你就回去,明兒再來,記得別帶這玩意兒。」說到這裏,他狐疑地看着獵戶,「這麼重的弓,你拉得動嗎?」
他的懷疑也不是不無道理,眼前的獵戶雖然骨骼寬大,但身形並不怎麼精壯,臉上也略顯發福,估計也不是能上山獵殺虎豹的狠人,如果拉不動,他帶着這弓做什麼?若是那些純粹打打野兔山雞狍子的短弓,反正他也懶得管,愛帶就愛去。
獵戶臉上也有幾分愁苦之色,他撫摸着自己手上的牛角弓,道「老爺,您眼力好,我哪兒能拉開這弓?這是我爹做的,他生前是個工匠,有一把做弓的好手藝。我這當兒子的不爭氣,沒學成,只能當個獵戶,最近山裏的獵物有些少,家裏又生了個孩子,缺錢置辦些傢伙事,您要是把我這弓給扣了,我拿什麼去賣?」
衛兵依然皺着眉,道「要賣弓,城門外擺個攤兒就是,何必進城?」
「門外那些人賣的都是什麼破銅爛鐵……」獵戶滿臉的期許,撫摸着牛角弓的那光滑的弓身,「這可是好東西……也只有城內的那些大老爺們才識貨,在外面,那些人就用一兩銀子就想把我這弓給收了,我要是這麼賣了,都不知道死了之後怎麼去見我爹!老爺你通融通融……求您了。」
城門本就排着長隊,無數人正等着進城,後面的人看着獵戶一人耗費了這麼多時間,頓時有些不悅,幾聲罵聲也就傳了過來。
「誒!前面的,不讓你進就是不讓你進,你在那裏廢什麼話!一把破弓,一兩銀子還買不得了?還找大老爺?我看你就是個江湖騙子!趕緊讓開,我們還急着進城呢!」
「就是就是!」
衛兵看着那眼中有熱淚的獵戶,頓時也有些為難,百姓不識得弓箭的好壞,可他從軍多年,雖沒當上個將軍,卻對這些弓弩有了鑑賞的眼力,也不知道這位獵戶的父親生前是哪裏的工匠,但這這把弓,就連他都不見得能拉開一半,也只有那些軍中猛士,才能發揮這把弓的威力,放在門外出售,確實有些不妥了。
可律令畢竟是律令,平民百姓不得攜帶一石弓弩入城,他若是敢輕易放了這人入城,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就得他來承擔,他一個小步卒,哪裏承擔得起?
正當這時候,他聽見戰馬響亮的噴嚏聲,踏踏踏的聲音傳入耳朵,然後是一個少年人的略顯稚嫩的聲音「賣給我吧?」
衛兵轉過頭,看清了秦軻的臉頰,微微一愣,而秦軻也是一愣,兩個人對視了一小會兒,秦軻頓時發現面前這位衛兵就是當初他在進城時候檢查他文書的那一位伍長,闊別多日,竟然又能看見這張老面孔,經歷了許多事情的秦軻不由得露出幾分笑容。
其實那天高長恭出城,這名伍長也在,他早就看見了跟在高長恭身後的秦軻,現如今再度見到,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這位大人。」
「大人?」秦軻呆了呆,但很快反應過來,是自己身後的黑風給了這位衛兵一個錯誤的判斷,北蠻軍馬稀有,能騎的人非富即貴,更多都是軍中的將領,自然衛兵也把他當作了大人。
「我不是大人,是我呀,是我呀。」秦軻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那天第一次進城的時候,你還檢查我的文書來着。我叫秦軻,叫我名字就行。」
「卑職知道。」伍長臉上也有幾分笑容,「不過如今您今非昔比,卑職還是卑職,怎麼能還以平輩相稱?」
「今非昔比什麼……」秦軻一臉苦笑,修為嗎?但即使他在修為上更進了一步,但也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吧?還是說自己在太學堂里的學子身份?可學子也是不過是一群學生,雖然人人都知道他們將來必有錦繡前程,可到那天之前,他們都只不過是布衣,無一點功名,算什麼大人?
「你還是叫我名字就行,我不是大人,我沒當官,也沒當將軍,就是個平頭百姓。」秦軻鄭重地道,然後他轉過頭,看向獵戶,道,「這位……」
獵戶趕忙地抬手作揖,道「大人,小人樓璞。」
「我真不是大人。」秦軻哭笑不得地道,「你這弓打算賣多少錢?」
反正是諸葛宛陵出錢,在太學堂上了這麼久的「射術」課,等去唐國的路上,如果遇見賊人,弓箭有些時候只會比刀劍更好用,就算遇不上賊人,山上打獵總也是用得上的。
諸葛宛陵說他說出了荊吳,身上不能帶有太多荊吳軍方的影子,弓弩在荊吳都是制式,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所以得自己去置辦,現在他身上帶了不少錢,幾乎是一夜之間從一個窮鬼變成了一個「小富豪」,買把弓總不是問題。
「大人。你看着給吧……」獵戶斜眼看了一眼那高大健壯的北蠻戰馬,暗自咋舌,乖乖,這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能有的坐騎,雖然說這些年也有馬販子打北邊來,可終究數量稀少,而且馬匹的形體也絕沒有黑風這般高大健壯。
以這樣的戰馬,在那些官宦人家,賣個幾百金也不是問題吧?對於他這樣的草根小民而言,幾百金,足可以讓他們一家一生吃穿不愁,甚至還能就連他兒子,他的孫子……
而這位「大人」如此年輕,難不成是軍中的新一代將領?又或者是那些士族貴胄的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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