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博和小青上了末班公交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到了最後一站,已是偏僻的老城區。小青和陳文博一前一後地走着,眼前可以看到一處古老破舊的小區。
這裏名義上是燕陽老城區最偏遠的地方,實際它更像一個貧民窟。
看到周圍的情景,陳文博心頭有些沉重。哪怕是前世自己那中下階級的家庭水準,也不會把房子買在這種地方。
夜已經深了,這附近仍有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不良青年三五成群,來往穿梭。他們打着耳釘抽着煙,身上描龍畫鳳。
破舊髒亂的街道,可以看到遍地的垃圾,甚至用過的衛生巾和避孕套。
街道兩邊,淨是些不良營業場所。諸如小髮廊、洗髮店、提供賭博的茶館,在深夜仍是嘈雜喧譁,麻將聲吹牛打屁聲叫罵聲,聲聲入耳。
無一例外,這些場所都是平房,能有兩樓高就算「出類拔萃」。
有畫着煙熏妝的女人,嗲聲嗲氣地在髮廊門外攬客;有光着膀子露出紋身的人,在尋找機會,準備放高利貸。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對不起。」陳文博心頭有些沉重,認為看到了她藏起來的心酸,可能刺傷了一個女孩的自尊心。
許多女生寧願窮得吃不起飯,也要穿得好看,用價格高昂的護膚品化妝品。
甚至用儘自己的生命,來維護自己的美麗,以及那顆脆弱而精緻的自尊心。
「沒事的,自尊心這種東西,早就丟乾淨了。我呀,就住這種地方,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
小青的聲音依舊輕柔,行走在滿是垃圾的街道上,白色高跟鞋很快就髒了。
她微微偏過頭,向陳文博露出一個微笑:「不過你是第一個送我回家的人。你不嫌棄,我還是挺開心的。」
「來。」
陳文博蹲下身子,示意小青伏到他的背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小青笑着搖頭。
「不是小孩子,你還要喝娃哈哈ad鈣?」陳文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反駁道。
最終,小青屈服了。
任憑周圍的髮廊妹、小混混如何打量,陳文博只是背着身後輕盈柔軟的身軀,沒有一絲在意。
「陳文博,你好幼稚啊,像個小孩子。」小青將頭伏在他肩上,閉上眼睛,輕聲呢喃。
陳文博笑而不語,也不知道誰更像小孩子。
「我在一棟五樓,你要送到家門口我也不介意。我最多招待你喝娃哈哈,其他什麼也沒有啦。」
小青說着可憐兮兮的話,卻沒有一絲哀傷。
「你家裏還真有娃哈哈?」陳文博樂了,小青喜歡的飲料是挺特別。
兩人說笑幾句,就進了小區。
小區門口的鐵門鐵門鏽跡斑斑,陳文博推開大門,手上傳來粗糙的摩擦感,竟是有了層黑色的鏽灰。
旁邊的看門阿姨,早在小屋中熟睡,管踏馬什麼夜晚關門時間、什麼避免不法人物闖入。
小區的綠化帶面積很小,而且星羅棋佈地分佈着白色垃圾,在夜晚看起來很是刺眼。
這裏的牆壁上已經滿是苔蘚,牆體上甚至已經有了道道裂痕,看起來觸目驚心,仿佛隨時可能垮掉的危房一般。
就在綠化帶中間,還有張小桌,幾個染了頭髮的不良青年正圍坐在旁,抽着煙打着撲克。他們看着陳文博和小青,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而後直接站了起來。
「喲呵,我們小區還有這種漂亮的妹兒,怎麼沒見過?」
「對啊,踏馬的,要不是哥幾個今天在這裏打牌,還就錯過了。」
「妞,跟哥幾個回去玩玩?」
幾人帶着淫.穢的笑容,逐漸靠近了兩人。
陳文博有些鬱悶,不知道這個小區是亂成了什麼樣子,傳說中的保安都沒有看到。
他用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看着幾人,頓時讓他們出離了憤怒。
「艹,這小子還挺拽啊。」
「怎麼的,是要保護你女朋友,想跟哥幾個過過招?」
「別踏馬廢話了,給老子打!」
幾人一哄而上,朝着陳文博就是拳腳相加。
「咔擦!」
陳文博直接抓住一人的胳膊,當場給他卸了下來。而後一腳撕裂空氣,直接踢到了那人的胸口。
「噗」
那人狂吐出一口鮮血,直接砸翻了桌凳,倒地不起。
「啪!」
陳文博一拳和一個黃毛混混轟在了一起,直接將他的手骨震裂,肘關節更是斷裂開來。
又是一觸即飛,直接掉進了灌木叢中,砸得枝葉搖晃不止。
陳文博背着小青,出手仍是乾淨利落,一招必放倒一個小混混。而後頭也不回地背着小青上了樓,任憑几個不良青年在地上翻滾慘叫。
「陳文博,你這麼能打呀?」
小青有些驚訝,顯然還不知道他身手如此驚人。
陳文博走在樓梯上,一拍掌讓聲控燈亮了起來。
「你們這都是這麼亂?」
「對呀,都是些社會最底層,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那你不怕?」
「一般到了晚上我都不敢回來,就在那邊睡的。」
「豈有此理。」
陳文博頓下了腳步,那種壓抑的憤怒,小青都能感受得到。
「乖,我習慣了,沒什麼的。」
「不生氣不生氣,小青抱抱你。」
小青像是哄小孩一樣,語氣中滿是憐惜疼愛,從陳文博背上跳了下來,在後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溫暖,柔軟。
陳文博又好氣又好笑,斥責的話卻半句說不出口。
走到五樓小青的住處,與該棟樓其他住處相仿,沒有防盜門,只是最普通不過的木門,在門中間的位置上了個圓鎖。
陳文博摩挲着木門,粗糙的木頭質感,甚至還有些脫漆。那種粗糙的摩擦觸感,仿佛一直從指間傳到心頭。
小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陳文博跟着走了進去,發現其中當真是佈置簡單。
一廳一廚一衛一臥,空間像是被壓縮了一般,比起常規的大小總是顯得有些逼仄。
地盤上甚至沒有鋪瓷磚,就是裸.露的水泥地板。
「怎麼樣,還行吧?」
「嘿嘿,雖然說地方偏僻,可是空間上大了不少嘛。」
「主要是還便宜。」
小青換上拖鞋,走到沙發旁邊,蹲下去翻找什麼東西。
「噹噹噹噹~」
片刻後,她直起身子,手裏拿着兩瓶哇哈哈ad鈣,輕聲給自己的動作配音,顯得有些可愛。
陳文博看着她簡單的笑容,心裏很複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麻木地接過她遞來的ad鈣,插入吸管,陳文博喝了兩口。
熟悉的味道讓他有些恍惚,這個奶粉泡純淨水,加入大量白砂糖的飲料,口感一如當初。
說不上好壞,只是懷念。
「你要看電視嗎?過來一起坐呀。」
小青向陳文博發出邀請。
「不了,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陳文博嘆息了一聲,不知道這個女孩心底哪來的陽光,能夠照亮如此黑暗的人生。
「你說,要是雙葉洗浴中心倒閉了,想不想跟我一起上班?」
「嗯,就是像警察那樣,打得壞人抱頭鼠竄的。」
陳文博手按着門把,卻沒有立即拉開離去。
小青想了想,嘆息一聲,輕輕點頭。
「行啊,我早就想看到它倒閉了。」
「上個月小梅不想幹了,被老闆拖了回來,說她一輩子都是做雞的,讓十來個壯漢······」
「整整一晚,第二天她都不成人樣了。」
「我就想,可能它在,我永遠都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哪怕讓我回去問一句,為什麼父母要把我賣了。」
小青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你會看到的。」
陳文博揮了揮手,走了出去,「砰」地一聲將門帶上。
隨後,他帶着冰冷的沉默衝出了小區。
幾個被他打得翻來覆去的混混噤若寒蟬,竟是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他沒有停留,仍是向外走去。
「哎喲帥哥,進來玩一會嘛。」
畫着煙熏妝的女人站在髮廊門口,上來親昵地挽着陳文博的手臂。
陳文博一把甩開了她,看着她誇張的妝容,又看了眼骯髒的小髮廊,覺得有一種噁心感泛了上來。
然後,他帶着冰冷肅殺的氣息,走進了這間小髮廊。
煙熏妝女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顯然沒能感受到這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陳文博直接來到大廳,猛地劈下一腿。
「匡!」
木製櫃枱直接斷成了兩截,木屑木塊飛濺。
「哐哐哐!」
他直接掄起鐵拳,將大廳的東西砸得稀爛。
「臥槽,有人砸場子了,小飛快出來啊!」
煙熏妝女人發出一聲尖細的叫聲,幾個小黃毛一臉痞氣的從過道沖了過來,打量着陳文博,緩慢走上前來,想要說幾句質問的話。
然而,迎接他的只是一記鐵拳。
「砰!」
他像是一個巨形沙包一般,直接飛了出去,將身後幾個弟兄砸翻在地。
「臥槽」
「草泥馬」
任憑他們嘴中如何叫嚷,膽敢有人起身反擊,一律打得爬不起來。
五分鐘後,陳文博叼着半截燃燒的香煙,走出了這間髮廊,其中已是被砸得七零八落。
「紅玫瑰,我要你砸了雙葉洗浴會所。另外給其中一個叫小青的女孩,盤下一間小店。」
「沒得商量。」
他扔下煙頭,一腳將其擰息,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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