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用能量光環屏蔽了自己,以至於冥王不會在短時間內發現自己。他利用冰茫的隱形探頭採集了對面女人的信息,發現她正是這次入選銀河艦隊的學員之一。而冥王現在在做什麼——用武力征服一個根本無法反抗他的女人。於是,某人出手了。
「在我的地方,做什麼事情,是不是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冰帝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從半推開的門縫中,露出自己未被面具遮擋的半張臉。被冥王壓在門柱上的女人,看到冰帝的側臉一驚。因為這是她進入銀河艦隊以來,第二個可以看得清晰容貌的男子。而且,他的容貌堪稱天資,比摘下面具的冥王不知要精緻迷人多少倍。
女人很快意識到,這個剛剛出現的男人,至少和冥王實屬同級,否則自己看不到他的真容。既然如此,他應該是另外一個組的教官,也就是銀河艦隊的另一位副將。
冥王顯然沒有想到冰帝會多管閒事,但他表現得還是頗為鎮定。他把女人扔到古琴對面的床上,並用自己的銀絲鎖鏈緊緊把她鎖在床邊,接着他轉過身拉開了門。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今晚這麼好的興致來琴閣撫琴?」斜躺在床上的佳森尚且能聽出冥王此話中嘲諷的意味,冰帝又怎麼會不知道。但冰帝並未在意,他依舊以冷淡的口氣重複,「在我的地方,做什麼事情,是不是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冰帝緊了緊眉頭,但在佳森的眼中,這個男人此時似乎更冷冽了。
「那也未必。」冥王在說話的一瞬間已經出手了,他橫劈一掌切向冰帝的右肩,冰帝早已預料一般側傾身體以作閃躲,然後七彩水晶長劍騰空而起,用刀柄抵住了冥王的右手。乘此時機,冰帝像泥鰍一樣,貼着地表滑向被制服的佳森。水晶長劍隨之而到,「鏘」地一聲斬斷了冥王的銀絲鎖鏈。冰帝以赤色龍護住身後罩門的同時拉起床上的佳森。
「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但是加上她,我想你應該勝負難料。」冰帝拉着佳森的手站在冥王對面。
「哼,長進了。從前,你從不可能在我手下佔到便宜。」冥王原本凶煞的容貌變得更加猙獰。
「我們走吧。」冰帝猛然鬆開佳森的手,徑直走出琴閣。佳森舒了一口氣,才敢跟上冰帝的腳步。
「他為什麼不追我們?」佳森怯聲問,在冰帝和冥王面前,她發現自己異常渺小。
「他不敢,因為這裏的一切都在上將軍的監視範圍之內,只有琴閣除外。他把你帶到琴閣,是為了躲避上將軍,但現在被我發現了,他不能再失策了。」冰帝的背影停了下來,他白色的長袍飄散在半空中,恍若仙人。冰帝知道為了不被逐出銀河艦隊,佳森不能反抗冥王。「回去吧。」冰帝淡淡地說。
「你……?」佳森在這個時候才似乎覺得難為情,因為剛剛自己的衣衫明明已經被冥王褪下大半截,但眼前的男人似乎一眼也沒有看。她難為情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
「不管怎麼樣,如果有下一次,記得反抗。不要因為榮譽,失去自己。」冰帝頓了一下,「只有自己才是最珍貴的,特別是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冰帝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佳森摸了摸微紅的臉頰,低聲自語道,「我不是女孩兒,我是女人……」已經三十歲的女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調戲了一樣羞赧。她淡金色的眸子裏發出淡淡的微光,她仿佛覺得自己剛剛看到的男人是天神的兒子,是的,人神之子。
冥王沒有留在琴閣之內,他現在唯有沉入冰河訓練場的冰河之中,方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與**。但這遠遠還不夠,他邀請他的全部學員今夜一起陪他在冰河之中「沐浴」。三分鐘沒有到達目的地的人,依舊會被逐出銀河艦隊。
於是今早剛剛被火浴折磨得狼狽不堪的學員,穿戴好鎧甲和頭盔,急急忙忙地趕來冰河訓練場。然而他們一到這裏,就被河底的冥王狠狠拉入冰河之內。寒氣入骨,袁斌打了個哆嗦。他是火屬性,他不怕火,卻被水克。跟着他的穆孝文把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穆孝文如今是雙屬性,任何性質的進攻都無法傷其根本,他用體內冰與水的力量,替袁斌緩解痛苦。
冥王眯起了雙眼,原來穆孝文居然是雙屬性,表性為光,隱性為水。怪不得冰帝如此看重他。冥王要求所有人都盤腿坐於冰河之內,先於他退出冰河的人將被沒有資格留在銀河艦隊。
袁斌在其中幾次險些支撐不住,幸而有穆孝文從旁協助,才脫離困境。他們之間沒有言語,亦看不到對方的眼神,僅憑藉一絲絲感覺和全付的信任,一起堅持到最後。待冥王從河底衝出水面時,穆孝文幾乎昏倒在冰河之底。
「為什麼幫助別人?」冥王走到穆孝文身邊,把他拖出冰河。
「他是我的朋友。」穆孝文回答。
「但是這樣的做法,會在戰場上同時要了你和你朋友的命。」冥王聲音上揚,他放開穆孝文。「如果你剛才的決定,會讓你失去留在這裏的機會。你後悔嗎?」
「不悔,我定會保護我身邊之人。」冥王聽到穆孝文的話卻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的任務是殺死你最親近的一個朋友,你殺還是不殺?」冥王的問題有意無意之間問到了穆孝文的痛處,他微閉上雙眼,腦海里全是衛疏蒙的影子。「他該死,我便殺,他不該死,我便不殺。」
「好。就憑這一點,我不會因為私人恩怨將你趕出銀河艦隊。穆孝文,你很好。」冥王揚長而去,心情莫名得好起來。
私人恩怨?我和冥王之間怎麼會有私人恩怨,穆孝文凝視冥王遠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嗎?
天邊漸漸轉亮,銀河艦隊的日程轉到了白晝的位置。冰帝在集合前,發給學員每人一張地圖,要求他們從指定的地點,採集不同的材料。並在兩個小時內,帶上自己的材料到火石訓練場集合。很顯然,如果你沒有從地圖上找到準確的信息,從而找錯了地點,又如沒有採集到正確的材料,或者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到達訓練場,面臨你的一定是嚴酷的淘汰。每一位學員在短短一天內,已經認清了現實。
冰帝在火石訓練場的底部挖了一個十米深、五十米寬的深坑,坐在坑中靜靜地等待學員的到來。在規定時間內,四十三個人中只有兩個人沒有按時返回,其餘的人無一例外地被冰帝解除裝備和材料,直接拋入火坑之中。
此時此刻,這一深坑不再是空洞洞的一個平地上的缺口,而是燃着熊熊大火的火爐,滾滾的濃煙熏得人直掉眼淚。
「拉着你們身邊最近的人的手。」冰帝的聲音在大家的耳畔響起,所有人立即憑藉觸覺在自己的四周來回觸碰,尋找自己的同伴,很快所有人圍成了一個碩大的圓形,大家都拉着身邊人的手,冰帝也在其中。但由於煙霧太濃,大家都不確定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冰帝。
猛烈的大火從深坑的邊緣燒到中心地帶,每個人現在都能感受到火焰正隔着鎧甲,燃燒自己的汗毛和皮膚,汗從毛孔處一點一點滲出來。他們不得不加大的手中的力度,更加穩固地握緊對方的手。失去視覺後,觸覺變得尤為靈敏。
忽然,終於有人忍不住火焰的侵蝕,和恐懼的襲擊,猛地掙脫開身邊二人的手,咳嗽着,手舞足蹈地向四周圍到處亂摸,慌張地想找到爬上坑底的方法。然而事實卻是,當他們進入坑內以後,這個深坑正以每秒鐘二十米的速度向下延伸,他已經不可能逃出去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脫離了四十一人組成的圓圈保護組後,盤踞在他們四周圍的火焰就會迅速把孤立者包圍。一個人的力量始終太過渺小,在來不及呼救之前,他已經被火光吞噬成灰燼。逃跑者消失後,他身邊的兩個人自動拉在了一起。
在烈火的包圍下,其實冰帝才是所有人中最弱的一個。他不僅是被火克制的純冰屬性,而且是四十一個人之中年齡最小、修習時間最短的人。作為冰帝,他可以隨時結束這場對他無益的訓練,但是作為衛疏蒙,他想讓身邊的人知道信任的力量。他將這個火坑的運行時間調節到他之前一直無法突破的節點,這場訓練,並不是冰帝在陪伴他的學員,而是他的學員在陪伴他。
咀嚼着人肉被火燒焦的味道,冰帝感到一陣噁心。他微微的閉上眼睛,卻感受到一股像清泉一樣涼絲絲的氣流,順着他的手心灌進他的體內——有人在用自己的力量反抗火石訓練場的烈火。在就這一瞬間,火坑的急速下降突然暫停,所有人因為慣性而被甩開了,但他們的手依舊握着對方。
冰帝輕咳了一聲,第一個從人群之中緩慢地站起來,他揮了揮手,煙霧隨即散去。現在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三十二個人。
「怎麼?不對,怎麼少了九個人……?」身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但自己竟然沒有察覺。想必是形勢太過危機,沒有留意周圍環境的變動。
「他們剛剛都想逃出這深坑,放開了別人的手,所以被高溫的火焰瞬間蒸發成煙霧。在戰場上,不要扔下任何一個人,我們是一體的。」冰帝指着火光漸漸消退的坑底,雙手一揚,深坑便緩緩上升。三十二個倖存者都鬆了一口氣,互相看着對面模糊的身影,他們的心底都騰起一絲異樣的情緒。儘管他們素未謀面,但共過生死已然是兄弟。想到在日後的日子裏,又有些人會因故離去,他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他們回到了恢復正常的火石訓練場,原來現在是黑夜了,他們在烈火的威逼下居然足足支撐了一整天。
「把這裏的材料都拿回去,按照一定的方法和程序把它們混合在一起,你們就可以得到今天訓練的福利——很好的療傷用品。」冰帝輕柔的微笑,然後消失在火石訓練場,畢竟這裏太熱了。
冰帝把頭盔和鎧甲丟在屋角的架子上,將身上的裝備卸了個乾淨,冰茫也立即把屋內的室溫調節到他最適應的溫度,冰帝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衣泡進自己的冰水池裏。
「熱死了,熱死了……」他在水中的皮膚有些發紅,連他的臉色也因為體溫的升高而紅潤起來。
「嘖嘖,主人,其實你被火烤過以後,一般會更好看。」冰茫在一旁,一邊給他往水裏加冰塊一邊說。
「閉嘴,」冰帝凌冽地瞪了冰茫一眼,「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是誰在最後幫了我?」
「主人,這個我知道,是之前代號叫金星的男人。」冰茫坐在五十米寬,一百米長的水池旁邊,開始為冰帝敷藥,他的胳膊和手背全部都被燒傷了。
「哦。」冰帝輕應了一聲,然後微皺着眉頭說,「出來。」冰茫嚇了個哆嗦,因為她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只見冥王踏着水面迎風而來,於是她乖乖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你幹什麼?」
「來看你?你信嗎?」冥王轉眼間已經來到冰帝的身後,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按住了冰帝的肩頭,血順着肩膀低落進水中消失不見蹤影。
「來看我?來收拾我還差不多?你知道我今天去了火石訓練場一定會受傷,所以才特地來探望我。」冰帝轉過頭,毫無面具遮擋的臉離冥王只有一毫米。冥王笑得有些迷離,他俯下身子,嘴唇擦着冰帝的鎖骨向他的耳際挪去,
「明明這麼漂亮,卻要自己毀了自己的臉。你敢讓別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嗎?」冥王的手輕輕抬起了冰帝的下巴。
「放手。」波動的水面在瞬間結冰,冰帝的雙手在冥王的兩肋處一抬,將他抄起之後,用力甩在水池的冰面上。冰面化成水,冥王濕漉漉的站在他面前,眼角被尖銳的冰碴微微擦傷。
「我雖然打不過你,但總有方法和你同歸於盡,你應該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難道想提前和我一起死麼?」冰帝爬上水池,又回頭看了冥王一眼,「話我只說一遍,別碰我的人。」
「衛疏蒙,我指定讓你後悔!」山藤加一攥緊了拳頭,他用手掌把水域劈成兩半。如今冰帝手下剩的學員比他要少,這就證明冰帝手裏的精兵越多。看着冰帝絕塵而去的背影,冥王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計劃。
冰帝扶着自己受傷的肩膀,在緊閉的房間裏咳出了血,他嘴裏止不住地咒罵,沒有想到山藤加一居然能通過施加外部力量,直接傷及他的內臟。冰帝剛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卻發現門外有人,他先滅了屋內的燈,然後悄聲走到門前,來人好像停在原地不動了。冰帝出手向屋外一抓,果然拉住了一個人,原本打算一個後空翻把他撂倒,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教官,教官,是我,是我……」
冰帝轉而把他拉回屋裏,「你怎麼找到這裏的?你來我的地方幹什麼?」房內的燈已經亮了,金星看到了沒有戴面具的冰帝。冰帝的劉海凌亂地散在額前,一身被水浸透的白色襯衣和水洗了的黑色褲子,卻絲毫不狼狽。愣了半秒後,金星發現他的乾淨的襯衣上有血痕。
「教官……我們不是有地圖嗎?然後,你讓我們配傷藥,我們已經製作出來了,大家都知道你是純冰的屬性,在火里硬撐了一天肯定會受傷,所以我代表他們來給你送藥。」金星把藥放在茫然的冰帝手裏。
「你還挺厲害,有地圖就能找到這裏,這一路的方向可不好辨認,全都是陣法和機關。」冰帝接過藥瓶,「謝謝了。」
「教官看上去很年輕……」金星結結巴巴地說,其實是想說冰帝很好看。「不過你到底有多大了?」
「你猜。」冰帝坐在床上,用手指沾着藥水給自己抹藥,那樣子簡直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按道理來講,你怎麼也得兩百歲了……」金星說完話又忍不住想要打臉,看冰帝的樣子和他說話的口氣,應該是一個年輕人。
「安曉凡才兩百歲了呢……我今年二十。」金星的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上……
「教官,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和冥王今年都只有二十歲,不騙你。」冰帝托着下巴,架在自己的腿上說。金星大概猜到冥王就是另一位和他同級的副將,這裏除了上將軍安曉凡之外,他們兩個人的官職最大,但又有誰能想到他們兩個都是剛滿二十歲的少年。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銀河艦隊的?」金星情不自禁地問。
「我們生在銀河艦隊,長在銀河艦隊,這裏就是我們的家,是我們人生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冰帝的聲音淡了下來。所以,如果安曉凡是銀河艦隊的神,他們就是人神之子,從小在他的膝下長大,他們註定與普通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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