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危機的首領分數有四顆星星,大概是因為陸凝和栗北陽木主攻的緣故,分數被兩人平分了。
而查看獲得的積分時,眾人也發現儀器面板的鎖定狀態已然結束,這也就意味着夏至也已經死亡,對倖存者們制約最大的一項效果消失。
陸凝立刻把遺產領取了,她的星星數量一瞬間增加到了二十六顆,只要再稍微做兩個任務就足以購買那顆三十星的鑰匙了,這其中有不少都是道格雷的遺產。
「冬至和夏至被消滅,僕從的死傷也開始增加了。大暑危機的強度顯然不如另外兩個,目前已經快要被結束了。」栗北逢代看了看危機界面里顯示的情況,「考骨學者的戰鬥力不強,不過復活和各種麻煩的能力保證了他們的生存,『思想』帶來的十個僕從當中千手和靈息已經都被解決,駿足我們處理了一個,遠聰也死了一個。」
她匯報完情況後,就把目光投向了栗北陽木,並不多進行分析。
「那麼……現在最主要的麻煩就是那些業務員了。從夏至這麼快就被解決就能看出來,業務員找人也費不了什麼力氣。那為什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為他們和此前的危機首領不一樣。」
陸凝托着下巴,回憶着遇到銷案人之後的那些細節。
業務員是主腦的走卒,他們實力全面又各自有些一技之長,但很明顯也受到了一些嚴格的管束。銷案人曾經提到過員工準則這個東西,那應該是業務員們都要恪守的條例。
而在之後的對話中,銷案人又說出業務員殺死倖存者全員用不了多久時間這種話,而主腦對他們的限定方式並不是「准許」做什麼,而是「不准」做什麼,假設這些全部都是事實的話,那麼推論也不難得到。
「這次的首領……業務員,是不能主動攻擊的類型。」
「啥?」
「他們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主腦給他們的限制就是在遭到攻擊之前不准對遊客下殺手,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至今為止業務員們行動寥寥,也能解釋為何要安排這樣一群實力超卓的人來花園——本來我們之間的差距就不平等了。」
「嘿……那這主腦是要玩死自己人?」貓佑撓了撓頭,「特意設置這種限制幹什麼?」
「模擬。」栗北逢代一語切中了要害。
「是啊……模擬。」陸凝贊同地點了點頭,「這就是在模擬外界的狀況。」
從眾多人那裏收集的信息中反應的便是主腦對外層撒手不管的態度,唯一有聯繫的也是業務員,他們在員工準則下執行着主腦的命令,也順路接一些外面的業務,和如今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這個A級只要不去攻擊就好了?」喬有點傻眼,「這麼簡單?」
「一點都不簡單,你沒注意到這些業務員也像春分夏至之類的那樣有着持續性施壓的作用嗎?」栗北陽木搖搖頭,「現在我的幻覺出現次數越來越多了,儘管不怎麼影響戰鬥,可是再這麼下去早晚要出事的吧?比如我把你們都當成是敵人的話……」
「我會監控你的心靈狀態的。」栗北逢代打斷了栗北陽木的話,「還有所有一同行動的人,我會時刻關注你們的各項狀態情況,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所以完全不必擔心這個。」
「你自己如何?」陸凝問。
「我有心覺,假如我真的發現自己出現問題,無論是自我催眠還是強制洗腦都能解決這種問題,你們只要幫我擋住外來的攻擊即可。」栗北逢代瞥了貓佑一眼。
「什麼意思?我是狙擊手啊!」
「那麼很顯然別的人也察覺了這個問題,畢竟像現在剩下的都是團隊行動了,而且每個團隊裏至少都有個腦子清楚的人。」栗北陽木說。
萊萬斯卡、程霧泠、海倫娜、威廉、時暝,甚至還能算上尼莫菲斯,這些人或早或晚肯定都察覺了業務員們不主動攻擊的情況,甚至激進一點的可能還會開始利用業務員幫助他們清理危機的怪物。
說着話,眾人忽然看到,走廊的盡頭走出了一個人。
這很明顯是一名女子,她身穿遍佈血污破破爛爛的教士服,一頭長髮在寒霜中已經落上了一層冰花,雙手各執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的臉上,一塊塗抹着紅色咒文的鐵片被嵌在眼睛的高度,完全擋住了上半張臉。
陸凝忽然意識到剛剛有個細節被自己忽略了,她急忙問道:「逢代剛剛說的僕從討伐名單里是不是沒有一個明辨僕從被殺?」
「是啊,不過每種僕從只有兩個,有一種沒被遇到——喂!難道你想說……」栗北陽木開始還沒當回事,話說道一半才升起了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僕從的重視。
平娜和喬立即對準那個僕從射出了槍彈,密集的彈雨在槍聲怒吼中沖向了僕從,然而卻被雙劍交錯切開了撲向致命部位的所有槍彈。
血花從明辨僕從的四肢上濺開,可是這不對,所有人都知道不對。平娜使用的是機炮,而喬裝填的也是高爆彈藥,無論那一種打在正常人身上都應該是炸飛半個身子的結果,而不是只濺起幾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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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她的攻擊方式是——」
逢代的話還沒說完,喬就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他歪扭着向後倒去,也是多虧了這完全不規範的動作讓他閃開了近乎致命的攻擊,只是就算如此,一隻手臂也已經被切了下來。
「該死的!你們看見她的攻擊了嗎?她真的移動了?」貓佑舉着狙擊槍微微發抖,他完全沒看清楚這個僕從是如何瞬間切入陣中,又出刀斬下喬的手臂的。如果說這是某種空間傳送的應用恐怕還能讓人接受,問題在於——走廊中還有此前冬至留下的冰牆,一道肉眼可見的凹痕在冰牆上出現,時間和明辨突然出現的時間剛好一致。
大腦在告訴他,明辨的確是「移動」過來的。
「平娜。」
在此情況下,逢代依然冷靜地判斷下了局勢,手指一扣,一個新的移動壁壘落入掌心,毫釐之間擋住了明辨沖向平娜身後的一劍,劍鋒在無形的壁壘上撞出一片火花,甚至掉下了幾塊鏽蝕的碎片。
「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劍。」
栗北陽木在這兩次停頓中已經看出了明辨的底細,「她沒有上級別的武器,她自己就是E級。」
最初提出這個分級標準的理論,是因為人類的極限無法突破,需要藉助外物輔助,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魔法咒術,都是同樣的道理。正因為如此,最低一檔的等級才是Ex-Physical(身體極限突破)的檔次。
而隨着時代的變遷,人總會繼續追求自己的提升,而在各種科技不斷進步發展中,自身的身體素質也在悄然成長着,「身體極限」可以通過各種方法繞過,而眼前的明辨,正是此類人之一。
「我們的速度跟不上。」陸凝自己連捕捉對方的行動軌跡都不成,更不要提戰鬥了,某種意義上明辨比冬至更克制她。
但是她畢竟也不是專職戰鬥的人員。
「那不一定!」
第三次突擊,被羅莎用船錨架住了。
明辨嘴角微微勾起,身體一晃已經後退了三步。羅莎則雙手握緊船錨,死死盯住明辨的周身,也勾起一個差不多的笑容來。
「你也是個怪物……」陸凝嘆了口氣。
「正好藥效沒過!我來試試這傢伙到底有幾分本領!」
栗北陽木趕緊閃到了一邊,他的組合劍還沒拼回來,一時半會支援不了,至於陸凝倒是能支援,可羅莎這樣信心滿滿的樣子讓她想起招攬羅莎加入隊伍之前的那場戰鬥。
稍微一頓,那邊羅莎和明辨就真的交上了手。
差距很明顯。
羅莎的近戰能力毫無疑問也是登峰造極的,可惜對手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範疇,如果不是羅莎手裏的武器彌補了一些差距,她恐怕也撐不了五秒。
只是一眨眼之間,星星點點的火花和連成一線的撞擊聲便在二人之間響起,那基本是陸凝覺得自己光憑身體訓練這輩子都達不到的水準了。明辨甚至還在繞身遊走,而羅莎憑藉藥劑的強化也勉強跟得上,兩人只是打了二十多秒,只聽見一聲斷裂的響聲,明辨手中的鏽劍終於被羅莎擊斷了一把。
武器質量的差距似乎也在明辨的預料當中,她順手將斷劍擲向了平娜,然後用空出來的手按在了自己臉上的那塊鐵面上。
「來了。」逢代馬上看了一眼陸凝,陸凝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雖然說羅莎肯定還沒打夠,她卻不能讓對方真的啟動那看上去就有問題的咒文。
時間停止了。
寒風靜止,動作停頓,這是陸凝第一次自己進入了時間暫停的狀態,而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總會讓自己覺得整個世界都被握在了手中一樣。
她抬起腳,踩在了半空中紅娘留下的細絲上,這些都是此前突襲時留下的東西,因為過於輕,依然還在半空中不斷飄動着。而在時間暫停的狀態下,它們便是最結實的樓梯。
陸凝三兩步就跑到了明辨的上方,舉起新月,並不用太長時間,兩秒匯集即可。
閃爍,切出,光所形成的弧面變成了將要展開的樣子,暫停在了空中——被解除時停的物體所產生的衍生物依然會被停住,這是此前使用「詠嘆」攻擊奧斯蒙德的時候便得出的結論。
然後,再次蓄力,身後,劈出第二道弧光。
左側、右側,最後就是身前,由於羅莎和她距離太近,陸凝只能斜劈了兩刀,將明辨所能移動的所有方位全部堵死。
「可惜你只是自身的超速度。」
陸凝瞥了一眼懷表,雙倍消耗下又是將近一分鐘過去了,她將表蓋一合,時間重新開始了流動。
明辨能夠反應過來。
時停結束的瞬間依然存在微小的時間差,超乎常人的反應力足以知道自己周圍發生了什麼。只是她面對的問題和羅莎面對她的問題一樣——反應得過來,卻接不住。
兩道光弧切入了明辨的身體,她依然驅動了臉上面具的功能,眾人頓時感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視野剝奪啊……萬一被開出來確實是個左右戰局的力量。」陸凝擦擦眼睛,切換成了禍見的視覺,發現這個剝奪確實夠徹底,禍見也完全不能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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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感官剝奪訓練應該提上日程了。
隨着明辨死去,漆黑的視野也沒有維持多久便恢復了正常,羅莎有點不滿地看了一眼陸凝,不過她此時也知道視覺一旦消失自己絕對是瞬間死亡,所以只是對戰鬥不盡興有點惋惜。
陸凝走到了變成三截的屍體前,蹲下身。
這確實是隱藏在僕從當中一個很強的殺手鐧,E級本體素質和E級武器裝備的差距實在很大。
她在屍體上翻了翻,明辨身上真的沒什麼好東西,雖然陸凝有心要把她臉上的面具撬下來,不過掃描了一下說明發現這東西真的只有瞎子才能用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最終她只在內側的一個用結實皮革縫上的襯袋中發現了一本線裝的舊書和一個捲軸。
舊書的封皮上用非常秀氣的字體寫着「苦修道化」四個字,大概是明辨提升自己到E級的方法,不過這種秘籍類的東西對遊客一向沒什麼用,陸凝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邊。
捲軸則是一幅地圖。
結合那本書,明辨應當是前往郊外的各個危險地帶進行修行的,這幅地圖也是她順便畫出來的標識圖。光從地圖上看明辨的足跡就相當遠,甚至比陸凝記憶里所知道的地方還要遙遠,也許這就是實力最直觀的體現。
但是值得注意的不光是這個,目光從郊外龐大的範圍掠過之後,陸凝便找到了圍巷的區域,然後是內側的街道,接着是城牆、樓閣……
她驚訝地看着那張地圖,這個表情也吸引了隊友們,除了還在拼組合劍的栗北陽木和治療自己的喬以外,其餘人都圍攏了上來。
貓佑喊出了大家的心聲:「這地圖怎麼畫的?中心的主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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