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之械」——雙手長柄斧。
「嚴寒吐息」——流星錘。
「一夫當關」——方天畫戟。
「枕戈待旦」——雕文塔盾。
羽笙的攻防轉換行雲流水,而她似乎也從來不用兵裝發動第二次攻擊,每次使用之後就將兵裝塞回八角盤裏然後拔出一種別的來,這似乎是她能力的限制。
但是在足夠多的裝備數量下,她一個人迅速清空了雕刻家釋放出來的石頭人。而與此同時,陸凝已經掙脫了信徒們的糾纏,原地一個起跳,在空中再次化為了漆黑的雷電,鑽入被羽笙射開的雕刻家腦袋裏面。
他的體內體外都已經變成了石頭的模樣,但是陸凝的安魂曲卻一直能從這石頭軀體上捕捉到生氣。安魂曲的生死氣息判定並不是根據能不能活動來判斷的,最基本的一點就是滿足生物的基礎特性,剛剛雕刻家釋放出來的那些小人就並不存在生與死的問題,哪怕被羽笙擊殺,也只是碎成石頭。
這就說明,雕刻家將致命要害埋藏在了這個堅硬的外殼內部,那一部分還是具有生物的特性。
陸凝衝進了雕刻家體內之後,發現這裏是一座石頭打造的大型迷宮。他的身體裏面也有一些石頭小人在守衛,不過對陸凝構不成任何威脅,她穿過了那些阻擋的小人,向着自己看到生氣的方向一路飛奔。
差不多應該是外部巨人的胃部左右的位置,陸凝找到了目標。在雕刻家的體內居然還有一個人,他依然保持着正常人類的大小,身上穿着和之前一樣的灰布大衣,但是臉卻不是那種石化的狀態了,而是正常人的模樣。
「雕刻家。」陸凝一躍而上,拔出腐草為螢一劍刺入了這個人的身體中。
劍鋒上立刻綻開了一些螢火,說明的確刺穿了血肉之軀。但是雕刻家的臉上卻出現了微笑:「你找到這裏來了?」
陸凝眉頭一皺,立刻鬆開了手,她發現自己的劍上出現了石化的跡象。雕刻家伸手在劍刃上輕輕一敲,劍就脆弱地折斷了,就像是一塊石頭碎裂了一樣。
「石化……是我原本擁有的超能力。你根本無法傷害我,因為我的石頭隨時能夠替換身體的部分。」雕刻家將劍拔出去扔掉了,而傷口立刻被石頭堵住,止住了流血,然後石頭又變成了血肉,一切恢復如初。
陸凝一抬手,黑色死亡印記出現在了雕刻家的額頭上。看到這個動作,雕刻家也驚訝了一下,緊跟着在陸凝的手勢中,他的腦袋砰的一聲炸開了。
「直接內爆,你能躲開嗎?」
她看着雕刻家的軀體倒下,卻注意到他身上的生氣並沒有轉變為死氣。
「……竟然還沒死?」
「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在陸凝身後,響起了雕刻家的聲音。陸凝猛一轉身,雷霆四濺,而雕刻家急忙後跳了一步,躲開陸凝的雷電,笑道:「你認為體內的我是弱點?真是愚蠢的見解……現在的身體對我而言不過是細胞一樣的存在,隨時可以再造出來,我真正的本體就是外面的巨人,你奈何不了我,就休想通過體內攻擊的方式殺死我!」
雕刻家大笑着,隨手從地上抽出了一根石棍,砸向了陸凝。但他速度自然不如陸凝快,被陸凝後發先至用雷電再次戳碎了腦袋。
「多少次都沒用。」
「是嗎?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在這裏和你耗。」陸凝也發出一聲冷笑。
事實上也沒有讓陸凝等太久,在她殺死第九個雕刻家的時候,腳下忽然一震。剛剛再次出現的雕刻家也是神色一變。
「你做了什麼?」
「你應該和外面共享視野吧?看不見嗎?」陸凝冷笑一聲。
沒等雕刻家回答,又是幾聲連續的震動,雕刻家的身上開始滲透出了血——這是他第一次流血。
「看起來的確外面是本體。」陸凝說。
「那個是什麼東西!」雕刻家驚怒交加,「我的身體不可能真的遭受創傷!就連剛剛那個女人都不能……」
話音未落,他的臉上被掀起了一大片皮肉,形貌變得頗為可怖。
此時的外界,石巨人的頭頂出現了無數紫色的光,光芒在天空織成了一張大網,將成千上萬把劍向下方的石巨人傾瀉。不過這些紫色光劍也只能在石巨人身上鑿開大片的石屑,真正造成傷害的是不時從中央劈落的金色劍光。
石巨人自然看得到,金色劍光已經對他造成了實質傷害,而紫色劍光也顯現出一種可怕的趨勢,那就是能靠這種表面不痛不癢的攻擊慢慢將他鑿碎。
施放劍陣的人卻是慢慢走過來的。趙晨霜一手掐訣,身體周圍盤繞着一些細小的劍光,神情冷漠。白露為霜和腐草為螢雖然她不用了,卻是她最初使用的佩劍,和她心神有聯繫。剛剛感知到其中一把劍損壞,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她感到出離憤怒了。
人沒到,她就先將劍陣甩上了半空,石巨人的身高已經到了三十米以上,就是個最明顯的靶子,尤其它的身上還有着自己的劍意仇恨,根本不需要再仔細調查了。劍陣輕鬆摧毀了石巨人的外殼防禦,緊跟着趙晨霜就拋出了狻猊劍,幾劍下去就直接傷到了石巨人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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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走近一些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狼狽地躲避着劍陣攢射的羽笙。趙晨霜挑了挑眉,喝了一聲:「別動!」
羽笙哪敢不動?天上的劍光就像下雨一樣,雖然她兵裝能擋得住,但也就擋那麼一兩下就得換,現在石巨人被劍都快剮掉一層皮下去了,她可不想一不留神就被一劍穿心了。
趙晨霜嘖了一聲,手指一晃,水藍色的贔屓劍便飛到了羽笙頭上,有了這個標記,紫色的劍雨也繞開了她。
羽笙鬆了一口氣,看向趙晨霜,劍仙這種存在她也不是沒見過,只不過沒想到在這個場景裏面居然有人能掏出這樣一個能力來。趙晨霜快步往石巨人的方向衝去,也被石巨人看到了。他立刻明白天上的劍陣就是這個人搞出來的東西,旋即將身上的四隻石臂向着趙晨霜發射了過來。
青色的劍光從趙晨霜頸後閃出,她冷哼一聲,掐劍訣飛出了蒲牢劍,劍光與石臂一撞,頓時發出宛如洪鐘大呂一般的巨響,青色裂紋沿着四隻石臂迅速擴散,然後被天空墜下的劍雨擊碎,連趙晨霜的邊都挨不着。
攻擊力——劍修唯一追求的東西。
石巨人顯然也感覺到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堅固軀體在對方面前似乎不算什麼,立刻開始收縮軀體,然而趙晨霜此時已經逼近,他想要躲已經晚了。陸凝已經從他頭部的裂縫中再次飛出,靠着白露為霜的氣息避開了劍雨攻擊,對趙晨霜大喊道:「他是畸變點信徒的首領!別放走了他!」
「他走不掉。」趙晨霜雙指在面前輕輕抹過一道赤紅色劍光,「睚眥劍,雪我之恨,承我之怒!」
紅光留下一道赤紅的尾焰,高度集中的能量甚至沒有驚動旁邊的草木,在石巨人尚未縮小之前便釘進了它的胸腹之間,雕刻家終於發出了痛苦的呼喊聲,他並不是無敵的,只是仗着材質的堅固和體積龐大能夠不斷再生,卻無法對抗這種直接攻擊神魂的仙劍。
一震,沿着石頭的表皮向外,以劍光釘入的位置為中心,出現了數個同心圓。
二震,同心圓中爆發出血紅色的光,無數裂紋自劍傷之位開始向外蔓延,那些裂縫當中噴湧出來的宛如烈焰,是憎恨和怒火,點燃了這把劍的劍意,也能殺傷所有被怒火所指向的目標。雕刻家的身軀開始片片碎裂,甚至還在被天上的劍雨所補刀,就在這時,陸凝敏銳地看到,一團生氣趁着碎石崩落的時候從石巨人體內沖了出來,往反方向飛奔。
她略微瞄準了一下,然後用方舟遠遠開出了一炮,當然,不是全功率輸出,只是普通的攻擊而已。
生氣很快化為了死氣,陸凝將目光轉了回來,天空的劍雨也停下了,趙晨霜隨手一招,那些紫色的網格落回了她手裏,縮小成了一方手帕。她將手帕往懷裏一塞,然後瞪了陸凝一眼。
「你故意用這種辦法把我招來的吧?」
「對不起對不起,不過這東西實在是我啃不動的硬骨頭,當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陸凝趕緊道歉,「損失了那把劍沒關係吧?」
「只要殺了元兇,就沒關係了。」趙晨霜抬手將飛出去的幾把劍收回來,劍光再次開始繞着她的身體旋轉了起來。
「九把劍啊,龍生九子?」陸凝問道。
「九子龍神劍,我現在的本命仙劍。」趙晨霜解釋了一句,然後便走向了羽笙。
羽笙看着趙晨霜,不免也有些緊張感,要是普通對戰她並不擔心,問題是劍仙這種人不一定會跟你老老實實對打,一道劍光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你……叫什麼?」趙晨霜打量了一下羽笙,直接開口問。
依然是趙晨霜式的問題,不得不說這姐妹倆的口才真是差距太大了。好在趙晨霜有實力在,問了也就問了。
「我叫羽笙,你好。」羽笙向趙晨霜點點頭,「多謝你,否則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這個大傢伙。」
「沒什麼,他招惹了我,那我來解決也是應該的。」趙晨霜瞥了一眼羽笙的八角盤,「超能力者?」
「她是遊客。」陸凝說。
羽笙也說道:「沒錯,我是遊客,這個是我選擇的能力。我只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可以選擇劍仙的遊客。」
「也不是什麼好事。」趙晨霜聳了聳肩,「你不會想要這種機會的,修仙世界要作妖可比普通世界還要離譜。那麼,羽笙,現在我問你,你想離開這個場景嗎?」
羽笙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就問出了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
陸凝和趙晨霜立刻知道她沒有這個打算了。
「能問問原因嗎?」
「我的靈魂污染已經到了界限,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我只想找一個世界了卻自己的人生,留下也好戰死也罷,總是個歸宿。我不希望變成什麼怪物,就是這樣簡單的原因。」羽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說道。
「原來如此……這是你的選擇。」趙晨霜點了點頭,「但是我們有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幫助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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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看是什麼幫助了。」羽笙被她這種直接的問話方式問得有點應接不暇,「而且你是劍仙,我不覺得你都辦不到的事情我還能幫上什麼忙。」
趙晨霜輕輕搖了搖頭:「我要去看看那些A型病毒個體,也看一看最後要從這個場景剝離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條件。這是集散地設置給我們的難題,不會因為我的實力就變簡單了。」
「你是否知道,戒殺的嘗試已經失敗了呢?」陸凝問。
「有所關注,但是不完全了解當時的情況。戒殺究竟做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做什麼,或者做錯了哪一點。」趙晨霜冷酷地說道,「他的死必須彰顯價值,否則就是白送了一條命。我們的優勢在於,這些A型病毒因為某種號召聚集在了這裏,但是這也同樣是劣勢——看哪,那片光。」
此時的時間已經臨近午後,陽光最為耀眼的時候,然而就算是太陽也無法壓制那遙遠的光輝,純白的顏色令天空也失去了顏色。那種安靜卻無比煊赫的方式,正在向這片世界展示着「王國」。
「你也要嘗試和自己的精神實質相融合嗎?」羽笙問道。
「如果要離開最終要走的就是這一步,那麼我必須要去做。你難道要阻攔我嗎?就因為你不願離開?」趙晨霜看向她。
「不……我不會阻攔的,事實上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羽笙苦笑着看向了陸凝,「你還記得那個人嗎?昨晚和我交手的人?他的隱匿技巧完全躲開了我的搜索,我想現在他已經在嵐海墳燈那裏感受共鳴的波動了。」
蕭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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