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乘客您好,列車即將啟程,請各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帶,我們的乘務員會協助各位。本次列車將由……】
聲音柔美的播報員朗誦着日常的提示,依次報出的站點並不是熟悉的地名,當然作為遊客也不知道這裏具體有什麼地方。
「餵……感覺很不妙的樣子啊。」
坐在車廂中部一排座椅左側的袁捷一臉凝重地抱着胳膊,在他右側是連筆生,而再往右一個座位上則是讓。鬼知道為什麼下着樓梯就忽然變成坐車了。
「不是挺好嗎?」連筆生靠在座位上半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在我們實際體驗之前先坐上一把列車,也好知道是怎麼樣。」
「你怎麼就這麼直接接受了?」袁捷小聲嘀咕,「連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裏都不搞清楚嗎?這可能是某個財寶攻擊的結果啊!萬一應對不好……」
「就算你有一肚子疑問,現在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我們也沒辦法應對,走一步看一步唄。」連筆生說完扭頭看了一眼讓,「讓,你覺得呢?」
讓這才回答:「先看看列車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後都有非常多的乘客正在落座,一些穿着淺綠色衣衫的乘務員正在幫助旅客挪動空間和放置行李。車廂內前後都有Dacapo的紋章,也說明這的確是貴族運行的列車。
袁捷搓了搓臉,拿起一份列車提供的行程表,他已經悄悄試過了自己的武器,都還能用,而三個人的打扮在整個列車當中也並不奇怪,畢竟這裏什麼風格服飾的人都有。
就在袁捷抓耳撓腮打算弄懂這趟列車行程的時候,前方隔着兩排的座位上忽然有個乘客跳了起來,尖叫道:「別!都下車!都下車!別坐這趟車!」
他神情慌亂,目眥欲裂,語氣完全是歇斯底里的,他先對着身邊的人,而後又向所有乘客大吼,所有人都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這時一名乘務員走了過去,禮貌地向他一鞠躬:「這位先生,請問您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誰想這個男人看見乘務員馬上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顫抖着退了一下,結果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先生,的確有很多人對於Dacapo壟斷了城市交通感到不滿,如果您也是如此的話我們也無可奈何。不過您只要登上列車,就是我們的乘客,如果您提出自己的問題,我們會想辦法幫您解決。」
「解決?」男人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好幾個調門,「你是要謀殺我們!你們把這輛車上所有人都殺了!我才不是什麼反壟斷,我只是……我只是從那個地獄回來……」
乘務員輕聲嘆了口氣。
「先生,您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在服務員說完之後,一些乘客也開口了。
「嘿……這倒是,坐車的時候偶爾會碰到這樣的人,反正全都是嚷嚷着列車危險不要乘坐之類的話,實際怎麼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裝瘋賣傻倒是有一手。」
「我坐車上班五年多了,連遲到都沒有過,要是對Dacapo不滿的話怎麼不自己研發更高明的列車去?光想這些歪主意。」
「乘務員小姐,別理他,反正就要發車了,他想下車就自己下去唄。」
乘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列車上至少有那麼一部分人是天天坐車的,對這種事情也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你們……你們這些人怎麼不信我?明明你們死的時候都叫得那麼悽慘……」男人顫抖着看向眾人。
「小伙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家只是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詞,現在怎麼還咒我們呢?」旁邊一名老人面露不悅,「你要反駁也拿出一些證據來,只是大吼大叫沒有任何說服力。」
老人的話得到了周圍人的贊同,男人嘴角抽搐了幾下,最後沖乘務員大吼:「讓我下車!我不坐車總行了吧?」
「那個……」乘務員一臉歉意,「先生,車門已經關閉了,請您諒解。現在還請您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帶,如果您希望的話,列車到達下一站的時候您可以下車。」
男人渾身一抖,看了看座椅:「下一站?哈哈……下一站?」
他嘴裏也不知道說着什麼,坐回了座位上,左右的人也離他遠了一點。這時,列車緩緩啟動了,和Dacapo的公共汽車一樣,感覺不到慣性的存在,運行得也非常平穩,沒有任何噪音。
袁捷又捅了捅連筆生,連筆生睜開一隻眼看着他:「怎麼了?」
「那人……說的是不是對的啊?」
「何以……哈~見得?」連筆生打了個哈欠。
「別人不知道,可是我們知道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總不會無緣無故突然發瘋吧?」
「巧了,這樣發瘋的人其實還不少。」連筆生冷笑了一下,「不過你說得對,確實有點問題。」
「怎麼辦?」
「靜觀其變。我們總要弄清楚這列迴轉列車會遭遇什麼。根據陸凝提供的信息,一旦遭遇了巨大的危機,迴轉列車就會返回到出發點,那個人恐怕是記憶沒有被迴轉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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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讓也點了點頭,「發生了什麼這種事很容易想到,畢竟我們已經提前獲悉了一些迴轉列車的資料。這裏的關鍵問題並不是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而是這究竟是第幾次迴轉了。」
袁捷一愣,緊接着神情就變了。
「別那麼驚訝嘛……不就是個時間循環。」連筆生咧嘴一笑,「我們需要做的是搞清楚我們上次怎麼失敗的。」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掠過,可以看到非常像是荒原,但還有一些人煙。列車在看不到軌道的空中飛快行駛着,乘客們也重新回到了平靜的狀態,要麼閉目養神要麼休閒娛樂。袁捷將目光放在那個男人身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男人一直在發抖,偶爾抬起頭看一眼列車上的行程指示燈,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很快有乘務員推着推車過來分發茶水飲料,也就在這個時候,男人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跨過身邊的人跳到了遠離乘務員的過道上。
「先生?」這是另一名乘務員,被男人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們一點都不奇怪嗎?這麼平穩的列車居然還要系安全帶?」男人大吼道,「沒時間了!你們再不提起警惕,所有人都會死!你們……」
「煩不煩啊?」一個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中年人站了起來,直面着他,不滿地說道,「就算我開了十幾年的車,我也依然會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安全帶能因為安全系數高就不用嗎?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公共場合就不能別影響他人?」
他的身材比男人高了一頭,如此看向男人頗有壓迫感。男人瑟縮了一下,表情都扭曲了:「你……你這傢伙……不是最先……」
咔。
一聲很輕的撞擊聲,來自已經關閉的自動門門後。車廂的隔音效果極佳,能夠傳到車廂裏面的話說明那應該是很重的響動。男人瞬間打了個激靈,馬上扭過頭看向車門的方向。
「來了嗎?」讓低聲說了一句,而原本打着瞌睡的連筆生立即睜開了眼睛,三個人已經默契地解開了安全帶,並將手放在了最適合拔出武器的地方。
男人猛然笑了起來:「完了……全完了……那就……」
他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從兜里摸出一支鋼筆,拔掉筆帽將筆對着乘務員扔了過去。乘務員尖叫一聲蹲下躲開了鋼筆,那支筆卻在落下的時候扎進了後面一名乘客的胳膊。
「你這個混蛋!」
高大的中年人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拳砸在了男人臉上,將他打暈了過去。隨後還不放心地將男人按在了地上,抬頭沖周圍的人問:「誰帶了繩索之類的東西?我們得把這個危險的傢伙控制住!」
有幾個人開始解腰帶,這些人在此時倒是顯得非常熱心。而另外一條過道上的人則對乘務員和那個乘客開始噓寒問暖起來,一個醫生還取出了消毒藥物要給那個乘客包紮。
「噫!」
在袁捷高度警戒的狀態下,終於聽見了不正常的聲音。那個醫生包紮的時候忽然叫了一聲,從那個乘客身邊跳開,幾聲落地的聲音響起,那醫生盯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自第二關節以上被整齊切斷,切面平滑,正在血流如注。
讓微微眯眼,他看到一些筆直的血絲正在從傷口中抽出,不,或者說正在被血染上顏色?這樣的攻擊方式到底來自哪個方向?
「不要亂動。」連筆生對袁捷說了一句。
醫生仿佛此時才感到疼痛一般大叫着後退了兩步,落在地上的正是他的手指,而看到他情況的周圍乘客也頓時一陣慌亂,有的避讓,有的想上來幫忙,而這些人剛有動作,身體便開始四分五裂,血絲開始不受控制一般從肌腱之間迸出,空中開始形成密集的知網。
「救命啊!!!」
已經有心理脆弱的人開始喊叫了,叫聲驚醒了被打暈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車廂里的慘狀,頓時叫了起來:「都跑!跑啊!往後面的車廂跑!運氣好的話能活下來!」
「什麼車廂後面?你知道這是什麼?你知道會發生這些?」中年人也不自覺地鬆開了男人。就在這時,車廂前部的自動門緩緩打開了。
原本用不了一秒的自動門仿佛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一卡一頓地開啟,一種仿佛指甲在刮擦鋼鐵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讓迅速一點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不知來自何方的樂聲沖淡了門縫裏的聲音,那些正在延伸的血絲也停止了伸展。
「各位,請立即按照他所說的,向後方車廂撤離。」讓站起身說道。
不用他多說,一根長滿尖刺的細腿已經從門縫裏伸了進來,所有人都知道情況不妙,此時坐在後排的人最是幸運,反手打開了門就沖向了後面的車廂,而之後的人毫不意外地堵在了門口。
剛剛表現出來的素質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到了,這些人正在你推我搡,拼命擠進門的奪命狂奔,而後面的人則在大聲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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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情況如何?」連筆生問。
「教會的籠罩範圍只能大概包括這個車廂。」讓低聲說道,「不好辦。」
「我們……不管他們嗎?」袁捷指了指那些推搡的人,已經有些人受傷了。
「袁捷,我們現在假設的前提是我們已經失敗過了,甚至已經死過了。」連筆生將釘頭槌扛在肩膀上,「所以至少目前可以知道的結論是按照我們平時的習慣來處理這件事是錯誤的解法。」
「是的,雖然聽起來有點殘忍,不過在怪物真正顯露本體發動攻擊之前,我其實並不會管這個車廂里死了多少人。」讓摸了摸鬍子,「所以我現在進行的嘗試就是按照和我的判斷相反的方法來行動。」
兩人說完,便離開座位開始往前走。
此時前部車廂已經沒幾個人了,男人和中年人,醫生和周圍幾個不幸被切塊的屍體,受傷的那個乘客,以及乘務員。
「先生,現在顯然你是正確的,請告訴我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讓走到了那個男人面前。
「沒有用,聽着,這沒有用!」男人努力鎮定着,可依然能感到他的慌張,「這就是迴轉列車,這就是Dacapo正在處理的事件!那個怪物會從前端車廂一直殺到最後面,除非能熬到列車到站,否則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請冷靜,先生。」讓抬手安慰了他一下,「現在我暫時能保證大家沒事。如果列車到站才算是解決了問題的話,那你又是如何將記憶帶回來的呢?畢竟如果大家都死了,為何只有你沒有失憶?」
「我沒有死,但是……但是怪物殺到頭了,我運氣好,爬到了外面,但是我沒想到就算那樣也不算是獲救,一睜眼我又回到了始發站!你們都不相信我!」
「您應該清楚當時即便大家相信你,列車也要出發了。」讓輕輕咳嗽,阻止他繼續情緒失控,「最後,您為何如此針對乘務員?」
「那還用問嗎?乘務員是Dacapo的人,都是幫凶!我看到他們和那隻怪物一起行動!」男人激動地嚷道。
「我們沒有!」乘務員委屈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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