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不遠處的呂屏不會錯過這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的,雖說情況還不明,可多年修道依然讓他直覺地掐起了一個手訣,跟着直接招呼上了那陣陰氣。一筆閣 m.yibige.com
一觸即散。
陸凝已經走出了藥房的門外,張開手指仔細觀察着白環的狀態,在空中揮舞了兩三下,隨後向空氣狠狠一抓。
又是一聲碎裂的聲響在她手中傳出,只是除了她以外沒人能聽見。纏繞在她周身的陰氣此時已經開始越發蓬勃,圍繞着陸凝周圍的色彩正在肉眼可見地變暗。
「李姑娘!」
「這東西不夠靈啊。」陸凝挑了挑眉毛,再次用手去觸碰周圍的陰氣,「還是說我的用法不對?」
她很輕易地就突破了陰氣的包圍,手掌如同切入黃油的熱刀,將陰氣整體撕開了一片,呂屏已經趕到了近前,從兜里抽出一張符咒拍在了陸凝的身上。一瞬間一股暖流從她腳底升起,迅速驅散了周圍的陰冷,周圍的陰氣也迅速散去。陸凝蜷了一下手指,發現指縫之間凝聚了幾片如同冰塊薄片一樣的東西。
那位女士剛剛從藥房裏走出來,她完全不知道陸凝剛剛做了什麼,只是看到外面的情況頓時一愣。呂屏之前拖走齊眉的時候她是見過的,何況現在齊眉也走了出來。
「師兄,情況如何?」
「看不出來,至少這位女士身上陰陽二氣的情況正常。」
「杜女士,剛剛你身上的東西我們已經幫你除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招惹上這隻精怪的?」齊眉直接向那個女士發問了。
聽到這句話,她卻忽然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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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一名情緒失控的女士這種任務還是交給呂屏和齊眉來,只是要找個沒啥人的咖啡館之類的地方。陸凝和滕璇點了兩樣甜品,端回去的時候滕璇小聲問:「文玥,你怎麼會這麼熱心的?你自己身上的事情還沒能解決,我們要找的線索也還沒找到吧?」
「因為不好找,所以要換個思路。」陸凝也低聲回答,「白禮的進行一定會死人,但是死亡如果是非正常的一定會引起警方的介入。棗園莊的環境已經不像當年,想要死者的屍體也是必須要越過重重阻礙的。考慮到這些,不覺得和現下那位女士的情況有點類似嗎?」
「呃……什麼類似?」
「沉默的謀殺。製造合情合理的屍體,一個符合白禮特徵的死亡。我們倒是也有等着那隻鬼動手殺人後循着蹤跡找到白禮的舉行地點這條路,只是我不齒那種行為。」
「啊?你是說這次的也是……」
「根據金老和宋姐所說,白禮的死者實際上是變成了小鬼被人驅使,那麼為了幫助白禮順利進行,上一次的小鬼來協助這一次的白禮也是可能的。就看呂屏和齊眉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說着話,兩人已經回到了桌子那裏。
女士的情緒已經好多了,一番發泄之後她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態,向四個人都道了一聲謝。隨後呂屏問起她的遭遇,女士便說道:「和上次的情況不同,這一次的鬼……它告訴我絕對不能向任何人說,如果我說了,它就會殺死我和我的女兒,然後附身到我告訴的那個人身上去。」
「哼,又是這種伎倆。」呂屏搖了搖頭,「縱然時代變遷,這些鬼怪要挾人的方法還是沒什麼大的變化。杜女士,你遇到的這隻鬼究竟是什麼樣子?有什麼本領?」
「我沒見過它,但是它隨時都可以和我說話,很嚇人!我只是之前去一個古玩市場像給女兒買一個筆洗作為生日禮物,但是一回家它就在我的腦子裏說話!要不是之前遇到過齊眉道長恐怕我早就嚇昏過去了。」
或許是還在驚慌,杜女士的聲音焦慮而急促,呂屏配合着點頭,開始慢慢將話題拉向自己想知道的方向。
「這麼說,您認為就是那個筆洗的緣故?」
「肯定是!那天我只有那麼一件事……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我都不敢告訴她,那隻鬼要是想害她怎麼辦!」
「您女兒呢?」齊眉問道。
「我讓她去同學家裏住幾天,可不敢讓她留在家裏。可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見到您我本來很高興,但是那個鬼又出來警告我不准我向別人說,我只好……只好冒犯您了……」杜女士侷促地握緊了手裏的袋子,「對不起道長。」
「普通人很容易被鬼怪嚇住,這不是您的責任。」呂屏說,「那麼我了解了。很遺憾地告訴您,剛剛我們從你身上驅逐的未必便是鬼怪的實體,只是一種憑依。這隻鬼應當還未被真正解決——能否帶我們去看看您口中的那個筆洗呢?」
杜女士當然是滿口答應。陸凝開上車,載着眾人來到了杜女士的家裏,很顯然她經濟狀況很不錯,這片小區是新蓋的,戶型都在一百平米以上,綠化和基礎設施都很完備。上了六樓,杜女士打開了房門,與此同時呂屏就皺了一下眉。
「好重的陰氣。」
他從袖口抽出了桃木劍,踏出罡步,一步跨入室內,隱隱有一股氣流在屋子裏流動,冷風捲起。陸凝看不見那些陰氣,但是在一個有地暖的室內,她明顯感到屋子裏的溫度很低,完全達不到取暖的功效。
「杜女士暫時不要進來,齊眉,用你的鏡子照一照周圍,防止鬼怪從門逃脫。」呂屏吩咐道。
「好嘞!」
陸凝也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在電視柜上面擺着的那個筆洗。那是一個表面呈綠色,有蓮花荷葉圖案的筆洗,造型算是略有些別致感,也難怪杜女士會選擇這個作為給女兒的生日禮物。
呂屏也看到了,正在一步步向筆洗的方向走去,他的手指扣着法訣,全神戒備,就像之前應對九面嬰那樣謹慎。直到桃木劍觸碰到了筆洗本身,卻依然沒有任何事發生。
「是憑依類的鬼,這上面殘留的陰氣表明它確實在上面留存過,除非這是件墓葬品。」呂屏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可是肉眼無法辨別下一件憑依物是什麼。」
「不……不是我嗎。」杜女士有些發抖。
「女士,憑依和附身類的鬼是不一樣的,憑依的主體不能選擇活着的人或動物,它們兇殘卻狡詐,知道如果利用自身的特性傷害人命一定會暴露,所以才會選擇一些兜圈子的方法。附身鬼才是不怕報應,吞噬陽氣和靈魂,奪人心智的那一類惡鬼。」呂屏悉心解釋,「您身上的鬼憑只是因為陰氣繚繞對您造成了一些精神不振的影響,如果是被附身了那現在都該臥床不起了,這是很明顯的區別。」
「哦,哦……」杜女士半懂不懂地應道。
陸凝也在打量着客廳的擺設,這個範圍內,鬼怪到底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好地方呢?憑依可以分靈,但是主體一定要安全,而安全的定義實際上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如果陸凝自己是那隻鬼的話一定不會選擇屋子裏很明顯的擺件,可也必須要監視杜女士的行蹤。
這樣想着,她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白環,剛剛她再度試驗過了,這個東西的確有一些破邪的能力,雖然原理尚不明確。而她的手機被白環接觸之後,也能越過鬼怪的阻礙接收到湯海瑤的求救短訊……
她慢慢將手放入褲兜當中,拿出了之前準備的摺疊小刀,拉開,握在手裏,讓白環的冰冷慢慢盡頭整把小刀。
「李文玥,你怎麼了?」齊眉正在用鏡子在周圍照,看到陸凝的動作問了出來。
「齊眉,找到鬼了嗎?」
「看不見,這鬼藏得夠深的嘿,說不定躲在衣櫃裏,還是個色鬼!」
陸凝沒心情理這個不合時宜的玩笑,她目光一凝,空着的手瞬間按住了打開的防盜門,揮動手裏的摺疊刀衝着貓眼就扎了下去!
哧啦!
沒有金屬撞擊的聲響,反而是如同撕開了什麼血肉一般。一聲悽厲的尖叫瞬間傳入了眾人耳中,而沿着陸凝的刀刃,貓眼中噴出了紫黑色的血!
齊眉大叫一聲直接往地上一撲,呂屏反手擲出了手裏的桃木劍,一團烈焰包裹在劍身上直接撞到了陸凝的手腕,她鬆開刀柄,手上一股暖流拂過隔開了那些黑血。接着就看到呂屏三步並作兩步直撲上來,雙手打了一個複雜的手訣猛地按在了門上。
陸凝發誓她甚至看到門亮了那麼一瞬間。
噗嗤。
小刀被血流沖了出來,刀尖扎着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那些黑血也仿佛和地面融為了一體,只是讓一片地面顯得顏色更深了一些。
「呼。」呂屏長出了一口氣,彎腰將自己的桃木劍和那把小刀都撿了起來。
刀尖上扎着一截舌頭,同樣是紫黑色,還在蠕動,杜女士和滕璇看着都臉色發青了。陸凝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這玩意是她親手挖下來的。
「鬼的本體?」她問道。
「不確定,先進門吧。」
「這些血怎麼辦?」滕璇指着地上。
「那不是血,是鬼漿,這是個老鬼,修煉了至少幾十年了吧。」呂屏招呼了一下眾人,隨後有些遺憾地看了陸凝一眼,「可惜你沒有學道術的資質,否則我哪怕代師收徒也會收下你。」
「既然無緣,那便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陸凝不以為意,「這鬼已經在我手下吃了不止一次虧了。」
「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身上陰氣之重實際上更勝此屋,那鬼對你恐怕也是垂涎良久了。」呂屏說。
陸凝搖了搖頭,目前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好。」
那一截舌頭被呂屏放在了茶几上,杜女士看上去臉色相當不好,大概是這次體驗比上一次齊眉解魘刺激多了,連齊眉都嚇成那個樣子,屋子裏能正常談話的也就是呂屏和陸凝兩人。
「首先,雖然李姑娘割了這個舌頭下來,不過鬼魂也不一定只有一條舌頭。我們還是需要辨明這隻鬼的正體——幸運的是,這至少是正體的一部分。」呂屏一邊打着複雜的手訣一邊說道,「只要有一段相關的事物,我們就有追查的能力……去!」
隨着他將手訣按入茶几,那節舌頭的蠕動更加瘋狂了一些,隨後忽然一翻,從刀尖上脫落了下來,然後粘在了旁邊的煙灰缸上。
「該死的道士!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小兔崽子!」
陸凝一巴掌拍在了煙灰缸上,森冷氣霧頓時凍得舌頭開始「得得得得」地打着寒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清楚了,過了快半分鐘她才將手拿開。
「你你你你怎怎怎麼麼麼有有則個……」舌頭好半天才能稍微講點話。
「你認得?」
「不不不認得得,鬼鬼鬼器器可不不不多多見。」
「你是什麼來頭。」呂屏嚴肅地發問,他的聲音中自帶一股莫名的威勢,那舌頭剛捋直,被這股氣息壓得又抖了兩下。
「……舌綻蓮花。」舌頭過了一會才說,「你就算問我又怎麼樣?哈哈,這只是一個舌頭而已,我是白神的喉舌,哪有那麼簡單被你們抓住?」
「還喉舌,話癆而已。」陸凝瞥了舌頭一眼,「白神是什麼東西?」
「我怎麼會把偉大的白神的秘密告訴你們呢?白神庇佑着我們,讓我們享受着強大的力量和永遠的生命,凡人是不懂這種快樂的,只有真正被選擇成為侍奉者,才能明白其中的美妙!」
「聒噪!實話實說!你的正體在何處!」呂屏一聲大喝。
「喉舌,當然在諸位每個人的嘴裏啊!哈哈,你們一定覺得不可思議?惡語妄言,我們的溫床,你們又怎麼知道人類逞一時之快的口舌之爭,讓我的力量愈發壯大?那個愚蠢的女人,你以為讓你的女兒離開就安全了嗎?你知道她遭遇過什麼流言蜚語嗎?人……哈哈,活在世間的人,哪個能逃過非議?只要逃不過,我就可以存在……」
「放屁。」陸凝抱起胳膊,「你要是有你說得那麼厲害,還能是個憑依鬼?」
「嘖,憑依鬼怎麼了?安全啊,要是像那幾個憨貨一樣肆意殺人,恐怕下了地府也得遭一番大罪。不過小丫頭,你哪來的鬼器?鬼死了才會留下的東西可不怎麼多,這片地方除了我們老哥幾個以外難道還有什麼厲害的小傢伙悄悄出現了?」
「我怎麼知道。」陸凝可不接它的話,「說別的鬼不行,你自己還不是要害這位女士和她的家人?你和它們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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