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甦醒,男人睜開眼睛,破廟內已經點起了篝火,通紅的火光照亮了整間破敗的廟宇,毀壞的彌勒佛泥像正在朝他拈花一笑,慈悲憐憫。
外面已經天黑,一天就這麼在昏迷中過去。
幾株清新的草藥砸在他臉上,謝無衣自顧自地坐在火堆旁,臉色很難看:「嘴裏嚼幾下,敷在傷口上。」
男人拿起那幾棵嫩綠的草藥,頭有點微微發痛,剛才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熟悉,連台詞都一樣。當他把草藥放在嘴裏嚼了幾下時,才恍然驚醒,趕緊吐出來,惡狠狠瞪着對面臉色也非常難看的醜女人。
那雙銳利的眼睛恨不得能發出千萬支冰冷的毒箭來射穿她的腦袋。謝無衣回瞪他,眼神甚至還有那麼一些無辜:「放心吧,這是去蛇毒的。」
蛇毒!
男人想起來他好像記得自己被蛇咬了,匆忙撩開左褲腳,不禁「咦」了一下,又撩起右邊的褲腳,對着兩條詭異的腿,頓時傻了眼。
一條腿上的mao發纖細顏色淺淡,另一條白白淨淨,連一根白毛也找不出來,腳邊的稻草上有一些可疑的mao發,他的劍上也沾了幾根。男人瞠目結舌:「這……這……」
「這什麼這啊!你是要毛還是要命啊!」謝無衣朝他狠狠一瞪,土黃土黃的臉頰泛起可疑的紅暈,不知是不是被火光照熱的緣故。
男人就是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發怒還是感激她,總之就是,氣得吐了血,一口黑血噴出來,直直照着謝無衣的面門潑墨似的濺開。謝無衣摸了摸臉上黏膩的黑血,手指顫抖地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被男人一個冷徹凍骨的眼神堵回去,愣是說成了「太好了!」
男人冷哼一聲,放下褲腿,閉上眼睛打坐。
「毒血噴出來了就好了,來來,吃點雞腿,」謝無衣把雞腿遞到他嘴邊,用香氣you惑他,「一天沒吃東西了,肯定餓了吧,趕緊趁熱吃吧。」
男人無動於衷。
「難不成你想吃蛇羹?其實以毒攻毒這招挺管用的不是!」
謝無衣剛要拿回雞腿,突然睜開眼睛的男人奪過她手裏的食物,慢條斯理地嚼起來。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提到「蛇」的字眼,他的臉色就難看地不行,哪裏還敢吃蛇羹!其實也並非他膽小,只是這個糟糕的經歷極其不想讓人再記起第二遍。
男人明明是殺人不眨眼,手起刀落就能輕易取他人性命,吃起東西來卻比女人還舉止斯文優雅,不發出一點聲音,細嚼慢咽,還挺賞心悅目的,也不說話,他本來就很少說話,這應該是一種病吧。不知道這病能不能治,不然把他娶回家過日子,跟啞巴沒啥區別。
謝無衣打開腦洞天馬行空地想像着,不時發出痴漢的笑聲,男人伸了一隻手過來,嘴角掛着一點肉末,嘴唇塗了一層油光,微微撅起,瑩潤如牡蠣鮮肉,她鬼使神差地伸過手去把他嘴邊的肉末擦掉。
咔嚓!
男人手腳更快,迅速敏捷如風影,在她碰到自己之前抓住她的手臂,毫不留情地一扭,骨折的聲音相當清脆。
「你個糞坑裏涼快的!」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刺破雲霄,響徹荒郊野嶺,引得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遙相呼應。
手臂是接回去了,謝無衣不幹了。
「你哪來的哪涼快去,我才不管你被誰追殺,也不管你下次噓噓會不會被蛇咬掉ming根子,從明天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本姑娘我不伺候你了我!」吊着一隻胳膊的謝無衣用木炭在地上劃了一條線,你是你,我是我,反正兩不相干。
她簡直是自虐腦殘白內障才會想到救他!
冰雕從袖子裏掏出一片波如蟬翼的梅花形暗器,面前的火光映照在鋒利的暗器鋒芒上,散發出冷冷的殺氣。
他一邊擺好發暗器的姿勢,掀起眼皮瞧她,冷冷道:「試試。」
「……」
「你憑什麼啊你,不就仗着自己武功高點,會使點暗器什麼的,了不起啊!我也有!」她氣急敗壞地把那一堆瓶瓶罐罐找出來,踢到他面前。
一個瓶子滾到他面前,他一看,又是c混藥!趕緊把目光移開,正好移到旁邊的雞骨頭上,愣了愣,奇異的感覺又來了,一股洶湧澎湃的熱流從小腹處上升,渾身開始發熱。
「雞!」他捂住蠢蠢欲動的下/身,死死盯住謝無衣。
謝無衣不理解他想的是什麼,以為他在罵自己,於是不顧形象地大罵道:「你才是雞呢!你全家都是雞!你家開雞場的!」
「雞!」
還罵!
謝無衣徹底被熱火,兩眼噴火,揚起僅剩下的拳頭,朝他揮去,「你個糞坑裏涼快的!白眼狼!死冰雕!你天生語言功能障礙,你從小你爸媽就給你吃屎長大的吧!嘴裏除了會拉屎還會什麼啊!」
「夠了。」
她見冰雕抓住她的手,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她,這得有多恨啊,「夠什麼夠,我還沒罵夠呢!我就憤憤不平了,剛才那條蛇怎麼沒把你ming根子咬下來,完了我可以把你送到皇宮裏當太監,我還能撈一筆人口販賣費!現在反倒被你罵……」
謝無衣還要罵下去,突然身體一晃,冰雕把她的手往下一扯,按在有點硬的位置。她驚疑,冰雕抬起一雙佈滿血絲的明亮眼睛,聲音嘶啞道:「夠了?」
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來一種沙啞的曖昧,如羽毛拂過耳廓,奇癢難耐。
接着,她發現冰雕的眼睛散發幽幽的綠光,肌膚濕熱,泛着微微紅光,瞳孔里倒影出她奇醜無比的臉,他的目光熾熱如發熱的驕陽,她有點承受不住那麼強烈的注視,想要用手來捂住眼睛,可是冰雕還抓住她的手不放,繼續按在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還有點熱。
她的手動了動,冰雕仰起脖子,劃出一個剛毅中不失柔順的弧線,嘴裏泄露出一聲壓抑的低yin,如貓爪子般,撓癢了她的心窩。
她緩緩低下頭去,看清楚自己的手正放在冰雕的哪裏時,腦子霎時空白,背影一僵,手試探地往下摸了摸,便聽見咚的一聲,立即五體投地,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痛。
「媽呀!!!!」
她被冰雕踢到一邊,圓球似的,滾了好幾下。
她清醒過來,剛想開罵,一個藥瓶子朝自己扔來,正中額頭,腦袋當場開花,她盯着染血的瓶子滾動了幾下,那兩個字朝上露了出來:c混藥。
「你……」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冰雕,下一秒做出雙手護胸的動作。
冰雕看到她那副擔心被人**守護貞操的貞烈樣子,險些沒再次吐出血來,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要克制再克制,壓制住拿劍捅她的衝動,「雞,被你餵了c混藥。」你哪裏來的腦子再給人吃!
謝無衣去瞧地上一堆乾淨得不剩點點肉渣的雞骨頭,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可是她不明白了:「為什麼我沒事?」
冰雕臉色一黑,「問誰!」
「問雞。」
「……」
破廟裏一時間陷入沉寂。冰雕的喘氣聲越來越粗重,謝無衣自知罪孽深重,好心提議道:「要不,我去給你找一個女人來?你喜歡什麼樣的?」
冰雕被她氣得不行,一時間語無倫次脫口道:「你,女人。」
「……」
謝無衣小心臟一顫,簡直受寵若驚,得意洋洋揚起臉,「我原以為我這樣子已經夠丑了,不幸還是被你看上了!冰雕,你口味可真重。那好吧,我就犧牲一下小我。反正我剛才已經想好了,等你好了,咱們就去郡里買間房子,買些雞,買些鴨,生個大胖小子,安安穩穩過日子。」她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幻想的事,站在他面前開始窸窸窣窣解起衣帶來。
「作甚?」
「救你啊。」
救?tuo衣服救?以/身相許?況且還長得這麼丑……
冰雕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睜開眼睛時,眩耀的眸子已如兩潭黑淵般深不可測,波瀾平靜地望着她,指間夾起的暗器一瞬即發:「想死,走近一步試試。」
算你狠,算你狠。謝無衣隨即頓住了解衣帶的手,趕忙走出去,開玩笑,再戲弄下去小命就要嗚呼了。
「等等。」
「大俠,還有事麼?」謝無衣腳步一滯,該不會是反悔了要她以/身相許了吧?
「書院,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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