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滿朝文武下朝之後都正從這個門出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雖然蕭樾也沒太大聲音,只是很隨意的喊了武青林一聲,已經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沒辦法,這位晟王殿下的身份太特殊了,而且他回京以後就一直閉門謝客,說是養傷,除了在皇帝和寧國公府老夫人的壽宴上露過面之外,就再沒見他跟朝中哪一家重臣府邸有來往走動的。
現在他當眾叫住了武青林,不免引人側目。
武青林止步轉身。
蕭樾直行而來。
武青林心裏也是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一拱手:「晟王殿下!」
自從那次被蕭樾強行要求他們兄妹去赴他府上的喬遷宴之後,武青林跟他也再沒有過接觸,此時驟然被他叫住,也是心中奇怪。
蕭樾走過來,問:「世子這是要去兵部嗎?」
他們兩家都是領兵的,本來就頗被皇帝忌憚,這時候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
武青林是覺得上一回他主動相邀就有點動機不純,只不過那次之後他就沒了後續,武青林才放鬆了警惕。
這時候蕭樾又一次主動搭訕,他便刻意的劃清界限,並不想與對方走一路:「不!微臣又不在兵部述職,偶爾過去就是借閱一些早年的戰報和資料,研習一下戰術,學點經驗,今日無事,是要直接回府的。」
「哦!那正好。」蕭樾一笑,「本王閒居京城,甚是無聊,聽說府上收藏了許多兵書,而且其中不乏孤本,既然世子是要回府,那本王就隨你一道過去借兩本書吧。」
武青林:「……」
這個要求,確實沒法拒絕。
武青林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卻也只能勉強答應了:「既然王爺有興趣,那便請吧。」
「好!」蕭樾略一頷首。
他們兩個都是武將,正常出門一般都是騎馬的。
可是蕭樾自從回京以後就一直以傷者自居,雖然現在他那傷已經基本沒什麼妨礙了,不過今天出宮卻還是坐的馬車。
現在要跟武青林走一路,總不至於讓武青林騎馬他卻嬌滴滴的坐在馬車裏吧?
於是蕭樾就牽走了雷鳴的馬,跟武青林一起打馬慢行,往定遠侯府去。
雷鳴原還以為他昨天被武家那小祖宗刺激又打擊的可能要直接自暴自棄了,沒想到今天一覺睡醒他又突然改變策略,迎難而上了。
只是雷鳴這會兒是有點疑心——
他家主子這一次登堂入室的往武家去,究竟是衝着撩人家閨女還是殺人家爹啊?
目送蕭樾跟武青林一起走了,雷鳴想了想,還是親自駕車遠遠地跟着,去定遠侯府門口等着接蕭樾。
武青林和蕭樾之間,雖然私下裏沒什麼交情,但兩人都是武將,領兵打仗相關的話題還是有的聊的,不僅如此,走了一路,還頗有點相談甚歡的意思。
雷鳴在後面跟着,隱隱的開始頓悟——
所以王爺你這回採取的是曲線救國策略?準備從那小祖宗身邊的人起,逐一攻克,裏應外合?
想想還是覺得不靠譜——
武家這位世子雖然看上去禮貌客氣很好說話,但據說可不是個會賣妹求榮的主兒。
武青林帶着蕭樾回了定遠侯府,門房出來開門的小廝雖然沒見過他,但見這位的穿戴講究,渾身上下貴氣十足,就料想是自家世子的朋友,並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禮:「世子!」
武青林略一頷首,簡單的介紹:「這位是晟王殿下!」
皇帝唯一的親弟弟,又是最近突然回京的,蕭樾雖然不怎麼在外公開露面,但是他回京的消息畢竟挺轟動的。
小廝是不知道自家世子怎麼把這麼一尊大佛請進門了,就更是不敢馬虎,整個門房的人都出來跪地行禮了。
武青林並不想搞出太大的動靜,只道:「殿下過來找我借兩本書,就不要驚動後院了。」
「是!」眾人連忙應諾。
蕭樾也沒說什麼。
既然已經把人帶回來了,就肯定是要招待的,武青林就先把蕭樾帶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凌子正在院子裏溜達呢,看見自家世子回來,也是連忙迎上來請安:「世子!」
武青林道:「去給晟王爺沏茶。」
小凌子也因為蕭樾的身份,微微驚訝,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才跑着去了:「是!」
「王爺請!」武青林直接將蕭樾讓進了書房。
他書房的風格其實和蕭樾挺像的,內外兩間,外間一張桌案,兩個書架,外加多寶格和兵器架子,簡單樸素卻整潔。
而蕭樾進門略一打量,第一眼卻注意到放在門邊畫缸里的那把傘。
他的眸光微微一凝,不由的頓住。
武青林已經轉身,自謙道:「舍下簡陋,請王爺多擔待。」
「世子客氣了。」蕭樾莞爾,飛快的收回目光。
武青林請他入座。
很快的小凌子就端了茶水進來。
武青林耐着性子招待他喝了會兒茶,覺得已經盡到了地主之誼,就提議道:「我祖父和曾祖父留下的一些藏書都在我父親的書房,我帶王爺過去挑選吧?」
兩家人身份畢竟都太敏感了,根本就不適合來往,他並不想多留蕭樾。
蕭樾卻是手上端着茶碗,穩坐不動:「定遠侯不在家,本王到底是個外人,還是避嫌,不要隨便出入他書房的好,勞武世子走一趟,替本王挑兩本即可。」
武青林微微一愣。
雖然武勛常年駐守在元洲城,家裏的書房不會藏什麼太要緊的文件,可是蕭樾如此的體貼明事理,並且設想周到,反而是叫武青林越發困惑他今天的來意了——
若說他是別有居心,並不該連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小細節都如此在意,而如果說他真的是個謹小慎微比較在意皇帝和眾人看法的人,那他今天就不該特意套近乎找藉口到武家來。
蕭樾見他遲疑,就又友好的露出一個笑容道:「有勞世子了!」
「好!」武青林立刻收攝心神,「那王爺先坐,我去去就回。」
說完,拿了武勛書房的鑰匙出門。
武勛常年不在家,他書房的鑰匙只有武青林和秦管家手裏有,後院老夫人和孟氏平時基本不往前院來。
武青林不好放任蕭樾等太久,去書房從一個半大的箱子裏專門收藏的兵書里隨便取了兩本就回來了,原意是想儘快打發了蕭樾走,不曾想一腳跨進門來,卻發現那小几旁邊已經沒了蕭樾的蹤影。
習武之人,感官都異常敏銳,他再下意識的一轉頭,就見蕭樾已經脫了靴子坐在了旁邊窗下的榻上,拿了棋子鑽營棋局。
見他回來,蕭樾也不覺得不自在,只揚揚眉道:「來一盤嗎?」
武青林不能趕他走,但是總覺得他動機不明,今天的種種行為舉止都很反常。
「好!」他應聲,走過去,和蕭樾對坐下棋。
懂得排兵佈陣的人,多少都對下棋有點天賦,兩人又閒聊着走了一局棋,武青林還在暗自琢磨蕭樾今天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蕭樾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在第二局開始就吃了他兩顆棋子之後終於主動開了口:「昨日朱雀樓案發之後,胡天明就派人去了長公主府附近蹲守,可是前後不到兩個時辰,聽說世子走了一趟京兆府衙門之後,他就又把人都撤走了?」
這個話題挑起的突然。
武青林心頭微微一緊,不由的抬眸看向了他。
因為還不清楚他的意圖,故而就只是防備不語。
蕭樾手下又落了一子,方才抬眸與他對視,面上笑容真假難辨:「世子不要誤會,本王一向不喜歡管閒事的,只不過機緣巧合,昨日事發的時候剛好在場……你知道的,人都有好奇心,難免就多盯了幾眼。」
武青林雖不確定他刻意提起此事是意欲何為,不過既然已經被他察覺了,就也不多此一舉的遮遮掩掩,索性就承認了:「對!是我說服胡府尹放棄盯長公主府這條線的,王爺是要指摘微臣越俎代庖,干涉府衙辦案嗎?」
「沒有!」蕭樾莞爾,見他已經沒了下棋的興致,就也乾脆放下了棋子,道:「本王就是略有些好奇,世子何故如此?」
兩個人,四目相對。
蕭樾面上微微含笑,眉目之間也確實看不出任何針對或者陰謀的跡象。
武青林卻是心中戒備不減,鎮定的與他對視,敷衍着隨口解釋:「昨天事發之時王爺不是也剛好在場嗎?因為我舍妹也牽涉其中,我就去京兆府走了一趟,了解下事情的經過,後來說起案情,覺得胡府尹這麼無憑無據的去盯梢長公主府不太妥當,就勸了他兩句,讓他免做無用功。」
蕭樾卻顯然對他的意圖一清二楚,仍是事不關己的調侃:「本王怎麼覺得世子這是放長線釣大魚,有以權謀私之嫌呢?」
說着,深深地看了對面的武青林一眼。
武青林見他話到這個份上了,反倒是一身輕鬆了。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拐彎抹角,他也揚起一抹笑,不答反問:「王爺此話何意?」
蕭樾忖道:「昨天朱雀樓發生的算是件大案子了,幕後真兇自然也是心裏有數,她做了這麼聳人聽聞的一件大案,自然會斬斷一切的線索,以免被人順藤摸瓜的查到她身上,胡天明派人去蹲守,一無所獲的可能性極大,反而如果稍有不慎,反而會驚動對方,讓對方提高警惕,再加防範,不敢再繼續進行後續的事了。所以世子你說服胡天明,讓他撤了人,放棄了尋找證據將真兇捉拿歸案的這條路。本王覺得你是想讓那個真兇打消一切的疑慮,可以放開手腳,盡情的去謀她所謀之事,而等到她以為自己即將達成所願之時,再釜底抽薪,只需奪了她計劃中的最關鍵的一步,就不僅能讓她白忙一場,還能讓她陷進一個意想不到的泥坑裏,悔不當初。」
雖然已經審問過朱雀樓的掌柜和夥計了,並且海捕的文書也發出去了,可是僅憑兩張掌柜和夥計們供述出來的畫像……畫師畫的能有多像?就算畫師能完全還原兩人的面貌畫出來,可是天下何其大,相似之人又何其多,這樣大海撈針的去找那兩個人,能找到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既然抓住那兩個人回來指證幕後黑手並且加以制裁已經是希望渺茫的事了。
那麼退而求其次,讓她白忙一場,跳進自己挖的坑裏,也未嘗不可的。
橫豎——
武青林插手此案的主要目的就是替武曇出氣,而並非是要替冤死的狀元和榜眼伸張正義的。
反正這個案子在胡天明手裏,他能拿到明確證據破案的可能性也是不大了,交給武青林的話,最後也許並不能將案件整個給出一個明確的交代,但是能懲治了真兇,也算是對枉死者的一種慰藉了。
這,也是胡天明會讓步賣了武青林這個人情的原因所在。
蕭樾一口氣道破了他的打算,武青林並不反駁,只當默認,等着他揭開自己老底之後的後話。
蕭樾卻依舊是好整以暇,語氣調侃道:「本王確實沒打算管這個閒事,不過就是本王向來聽聞定遠侯是個極耿直的人,就難免有所聯想,還以為他也會以此為條框來約束教導子孫,卻原來是本王想岔了,從處理長平的這件事上看,世子還真是不肖乃父。」
反正話都說開了,武青林也不為蕭樾洞穿了此事而有絲毫的壓力,直視他的目光道:「這是我跟長平郡主之間的私人恩怨,胡府尹那裏我只是強迫他賣了我一個人情,和朝局黨爭都無關,這一點請王爺和皇上都可以放心。而且既然王爺不喜歡管閒事,那就只當不知道好了,想來您也不是會隨便為了一個不上道的外甥女強出頭的人。」
蕭樾既然是私下和他來談這件事,那就說明他確實也沒準備干涉。
這一點,武青林是可以確定的。
蕭樾仍是未知可否,反而再次半真半假的笑問道:「武世子,你這樣去和長平那麼個小丫頭較勁,真的不覺得有**份嗎?」
提起黎薰兒,武青林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當即冷笑一聲,反唇相譏:「她還不是自恃身份,仗着出身皇族就為了一己之私頻頻出手傷人為惡?想來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是不得空管教的,微臣也算替他分憂了。」
也不知道皇帝是在想什麼,如果不是他縱容上次慶陽長公主母女詆毀臨安公主的事,如果他那時候就對這兩母女嚴加處置的話,黎薰兒又哪敢變本加厲的再繼續出來害人?
是!人都有私心,遇事之後都難免會下意識的護短,可那也分是對什麼人和什麼事吧?
武青林對皇帝的不作為,很不滿!
只不過上回吃虧的是臨安公主,算起來是皇帝的家務事,他不予置評,可是這一次黎薰兒下手的對象變成了武曇,他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了。
蕭樾笑了笑,於是就也沒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
他重新撿了棋子在手。
武青林卻不想下了,乾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所以,晟王爺今日特意來我這,就是為了跟我確認此事的是嗎?」
蕭樾側目看了眼他之前放在旁邊的書本:「不!本王就是來借書的,別的都是閒聊,世子不必往心裏去。」
他這種鬼話,武青林反正是不信的。
不過他執意不肯明說,武青林也無可奈何,就也重新伸手往瓮里摸了幾顆棋子出來。
蕭樾待他落子之後,突然就又毫無徵兆的再次開口說道:「貴府的二小姐,許了人家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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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的套路有點不要臉,你們林哥表示有點懵……
ps:這章寫的略艱難,大半夜的腦子有點飄,我應該沒有語無倫次到讓你們看不懂吧?先湊合下,等我睡醒了我再回來琢磨一下細節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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