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皇宮內,朱聿鍵召見大臣商議,解決西川兵譁變,霸佔荊州之事。
如今,隆武朝廷剛損失了近二十萬兵馬,元氣大傷,而江北有清軍兵臨長江,有浙系軍閥,盤踞揚州與朝廷對抗,有吳越藩對南京虎視眈眈,隆武朝在江南的局勢非常緊張。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西面湖廣在出問題,那朱聿鍵真是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了。
這時,在書房內,得到重用的張同敞,陳詞道:「陛下,臣以為要解決眼下困境,唯有一策!」
朱聿鍵一手按着額頭,沉聲道:「卿家試言之!」
張同敞道:「啟用主戰派,向滿清宣戰,籌備北伐!」
朱聿鍵皺起眉頭,「朝廷如今實力,自保尚且艱難,談何北伐?」
張同敞道:「陛下,朝廷並非立刻北伐,而是借北伐之名,轉移浙軍、吳越藩、西川藩對朝廷造成的壓力。只要大明與滿清開戰,西川就會受到漢中吳三桂的牽制,而浙軍和吳越藩的注意力,也將轉向北面,朝廷就有了喘息之機。」
朱聿鍵眼睛一亮,沉吟片刻,「卿家此言可行!」
朱聿鍵不禁從御座上站起來,在書房內,來回踱步,而後停下,點頭道:「大肆宣揚北伐,製造南北對立,借着滿清對大明構成的外部壓力,來轉移矛盾。不過,要想將浙軍、吳越藩、西川藩的注意力,轉向北面,朝廷首先要緩和與他們的衝突。現在,朕與趙博安、朱以海已經和解,就剩下西川藩了。」
說到這裏,朱聿鍵看向張同敞、楊文聰,問道:「派往湖廣,安撫西川兵的人選定了嗎?」
楊文聰行禮道:「回稟陛下,定了!不過~」
「不過什麼?」朱聿鍵皺眉。
楊文聰道:「臣舉薦之人,乃是原兵部侍郎嚴起恆,其曾受堵閣部所派,出使過西川,與孫可望和西川諸將都有些交集!」
朱聿鍵沉吟一陣,想起來,當初堵胤錫為了拉孫可望抗擊四川清軍,派遣嚴起恆入雲貴,並私自許以封王的條件,令朱聿鍵為之大怒。
當時,嚴起恆與堵胤錫一起被貶,後來堵胤錫奪了何騰蛟的兵權,隆武只能重用堵胤錫,嚴起恆又被復起,做到了兵部侍郎,只是隨着主戰派被罷免,嚴起恆又倒了大霉,再次被朝廷貶官。
朱聿鍵只知道嚴起恆被貶出朝廷,卻不知道,他被貶到哪裏,於是道:「他人在哪裏,立刻復起,令其前往湖廣,安撫譁變的西川兵。把荊州要回來。」
楊文聰卻行禮,扣頭道:「陛下,臣有罪!」
朱聿鍵一時不解,問道:「卿家何出此言?」
楊文聰低聲道:「兩年前,嚴起恆從兵部侍郎貶到江西吉安做同知,人還在路上,又改到廣西太平去做知縣,後又被貶去瓊州文昌做縣丞。半年前,嚴起恆以染疾為由,辭官歸鄉,去了浙江山陰隱居不出。臣給其寫信,讓他復出,他卻推病不出!」
朱聿鍵臉色逐漸陰沉,兩年從副部級大員,擼到縣丞,而且連續遭貶,把人從南京,貶到江西,又從江西貶到廣西,然後又貶到瓊州,時間幾乎都在路上渡過了。
古代出趟遠門,可不容易,這分明是在整人,想把人耗死在路上。
朱聿鍵不禁大怒:「這誰幹的!」
張同敞、楊文聰不言,因為始作俑者,正是朱聿鍵和何騰蛟。
雖說,朱聿鍵沒有直接下令,但是何騰蛟是得到他的支持和信任,才敢這麼幹的。
朱聿鍵見眾人不說話,心裏明白過來,不禁一陣沉默,半響走回御座坐下,嘆氣道:「看來,嚴愛卿對朝廷有怨氣啊!也罷,就由朕親自下旨,招他入朝吧。」
湖廣,岳州府,巴陵。
巴陵縣,乃是岳州府城所在。
雖說,岳州是三湘門戶,湖廣境內的交通要衝,人員往來頻繁,但是近兩個月來,來往岳州的人,卻一下多了許多,且都是大員。
從1655年,正月開始,便不時有人來到岳州,人員形形色色,且以官員居多。
這些人,來到岳州,並非是為了登岳陽樓,也不是為了欣賞洞庭美景,他們不遠千里,有的甚至從南京趕來,不為別的,而是為了探訪一人,便是隱居於君山島的主戰派大佬,前文淵閣大學士堵胤錫。
這可就忙壞了巴陵知縣,來的人不是有名望的士紳,就是比他大的官員,每個都不能得罪,哪裏來的上官都得陪着,縣裏的事務幾乎荒廢,三天兩頭的陪同各位大人往君山島跑。
二月初一,巴陵知縣徐可義,正在縣衙里歇着,衙役忽然來報,說是有朝廷大員到了驛站。
徐可義問報,心裏不禁抱怨,這是怎麼呢?堵閣老在君山島住了兩年,以前除了襄陽總兵劉體純,不時送點東西來,也沒見誰來。
現在也不是逢年過節,怎麼突然一窩蜂的過來,就跟趕集似的。
徐可義心裏十分不情願,可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趕緊前往驛站,接待朝廷來的大員。
徐可義只是個知縣,無法接觸到朝廷大事,不過從風向來看,徐可義也看出來一點,是不是朝廷又要啟用堵閣老了。
來到巴陵的大員,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朝廷復起的兵部侍郎嚴起恆。他受命前往湖廣,處理西川兵譁變之事。
嚴起恆從南京趕來湖廣,並未第一時間,去荊州處理西川兵譁變,而是匆匆來到岳州,拜會老上級堵胤錫。
這時,在前往君山的湖船上,嚴起恆立於船頭,看着煙波浩渺的洞庭湖,許可義站在身後,不禁壯着膽子試探道:「大人一至湖廣,就來看望堵閣老,真是令人敬佩啊!」
嚴起恆站在船頭,不禁笑道:「堵閣部乃朝廷棟樑,又是本官的老上官,本官多虧了閣老栽培,路過岳州,自是要前來拜見。」
說着,嚴起恆看了徐可義一眼,道:「最近看望閣老的人,多了很多吧!」
徐可義有些抱怨道:「確實多了很多,巴陵為了接待各位上官,都被吃窮了!」
嚴起恆聞語道。「就這一陣,咬牙挺挺,對你沒有壞處。」
聽了這話,許可義就算再笨,也明白了。自從堵胤錫到君山島隱居後,上面就有人暗示他,監視堵胤錫的一舉一動,而他也是這麼做的。
現在看來,朝廷的風向,可能又要變了。
這讓徐可義心頭一驚,堵閣老這是要被復起無疑了,看來得趕緊讓人,給堵閣部送些土特產,一來巴結,二來好讓這些前來君山看望堵胤錫的大人知曉,巴陵縣令對堵閣老向來照顧,否則讓這些大員知道,巴陵縣怠慢了堵閣老,隨便一人,就能把他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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