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羊外研究生共有10人,沈鐵軍的兩個巴掌正好能數的過來,其中法語文學2人,法語應用2人,英文文學1人,語言應用5人,總計10人,算上沈鐵軍,羊外的研究生人數達到了11人。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麼多新生當中,只有2人是男的,31歲的狄解放,33的廖紅旗,沈鐵軍就搬出了宿舍,住進了後勤樓的研究生宿舍里。
三人中狄解放研究的是法語文學,廖紅旗則是法語語言應用,可惜沈鐵軍當時選擇的二外是日語,要是法語的話算的上是優勢互補。
經過半天的了解,沈鐵軍對未來的同學們有了初步的印象,那童敏便是他的學妹,英文文學專業的,李貴菊看他了解,將安排說了出來:「下午你早點睡,晚上去火車站廣場值班,記得多穿點,別感冒了。」
拿着到手的錢,沈鐵軍雖然沒在學校上課,可工資和糧票是照發的,兩個月的時間五十多塊錢不說,還有三十斤粗糧二十斤細糧糧票,這便是人們想當工人端上鐵飯碗的原因,不管幹的好和壞,工資和糧票是不會來遲的。
臨近開學,學校里的人漸漸多了,讀書看報手拿錄音機,逮着一切的時間抓緊學習。
濃厚的氛圍像是面對高考的高中生,沈鐵軍離開學校和門衛盧勤進打了招呼,外邊的牛糞倒是沒少。
王家飯店的招牌不見了,只剩下了飯店倆字,正直午飯時間,門口的桌子上稀稀拉拉坐着幾個人,沈鐵軍進了裏面,看着做飯的師傅面生,開口道:「老闆,有牛肉沒?」
一手炒瓢一手鏟子,師傅脖子上圍了個黑乎乎的白毛巾,看樣子用了不短的時間,漿洗的已經發污,圓圓的大臉上小鼻子小眼,眉毛高挑看着像屠夫多過像廚子,總之是不像好人:「要肉票的,五毛錢起賣。」
「那就來五毛錢的,三兩米飯。」
沈鐵軍找了張桌子坐下,看了圈人沒個認識,正踅摸間一個頭戴草帽的人坐在對面,聲音低沉:「你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個打扮?」
抬眼看了看,沈鐵軍低頭看桌子上的報紙,掃了眼屋裏的大師傅,正滿眼好奇的盯着自己:「姜華去那邊了?」
「姜華和王昌奇出事兒了,還有我那邊的關係,現在——倒是說不清是福還是禍。www..com」
頭頂上的草帽拿下,露出張黑乎乎的面龐,楚大招黑的愈發閃亮了:「來份米飯,青椒土豆絲。」
「好嘞,稍等啊~」
大嗓門四下傳開,沈鐵軍有些摸不着頭腦:「翻車了?」
「翻船了,被水鬼盯上,沒出水域就被截住,那邊的人以為是黑吃黑開了槍——」
楚大招的聲音充滿了疲憊,這段時間她的壓力很大,上線斷了,或者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是否已經被人盯上,這些都說不準,疑神疑鬼的兩個月,快整出神經病來了。
「結果是軍隊抓小偷?」
沈鐵軍有些無語,惹的暴力機構出面,專政的鐵拳面前,黑色會那就是開玩笑的。
五大流氓三打一都碰的頭破血流,後來連劃出的線都不敢過,沈鐵軍腦海中陡然閃過個念頭:「這是被坑了吧?不早不晚正正好好的堵住,是有別人眼紅了?還是他們內部出現內訌?那麼巧的就堵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楚大招抬起了臉:「你離開羊城的那個晚上發生的,後來有消息過來,那邊的關係當晚就死在了亂槍下,說小媳婦捲走了全部家產,算是樹倒猢猻散。」
「那你這個草帽可以扔了。」
沈鐵軍看了眼送上飯的大師傅:「事兒發生倆月了,要是有盯你的也早就下手,你的上線都沒有了,留着你還幹什麼,我聽說現在滿城都在抓走海的,王昌盛那個事兒?」
楚大招神情不變:「上個月執行槍決了,三個人都被判了死刑,你就不怕留着我,釣你這條大魚?」
「我幹什麼了?」
沈鐵軍操起筷子夾起牛肉,大口吃了,瞥了眼她道:「你沒發現,我從來沒給你寫過東西嗎?而且咱們每次在這裏相遇,我都是來吃飯的,你這也是飯店,還是說,你認為那些鐵拳,敢對我這個研究生,用對付你們的辦法——屈打成招?」
「這個……我開玩笑的。」
楚大招面上閃過驚異,搖了搖頭:「我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那就是啊!」
沈鐵軍嘴巴不停:「但是我想過這個可能性,別說你沒被抓,就是被抓了,查到我身上,我也只是讓你去建了信息網,是給你們指一條光明大道。哦,現在還稱不上光明,但是比你搞海貨光明多了,這倆月過去了,你可別說沒有有價值的信息過來?」
「有,你走後沒多久,蘇省西江市的電線三天上漲了百分之八十五,上個月月底波及到了電線的原材料,銅材和鋁材價格也跟着漲了——」楚大招說着說着閉上了嘴巴,低下頭去,拿着筷子扒拉碗裏的米飯。
「那,你不會告訴我,你只是坐看着吧?」
沈鐵軍心中一凸,某一地區的線材大規模上漲,這絕對不是小事情。
此時可不是信息滿天飛,哪裏出現個事兒,不到倆小時就能傳遍地球的時候,包括中央電視台在內的電視上,都看不到半點廣告的影子,而這也是他當初要組建這個信息網的目的。
十年後的楊百萬倒賣國庫券,從無到有的整整一年間,從熱城倒到魔都,靠着螞蟻搬家的毅力,完成了七位數的資本累積,而這一年的時間內,魔都價格比熱城高的事兒,竟然只有他一個人注意到了。
隔三差五的用麻袋裝國庫券去賣,這可能沒人注意嗎?
可包括證券交易所的員工,也都仿佛睜眼瞎一般,看着他一袋又一袋的賣出,也不去想他這些國庫券從哪來的?
直到人家一年狂賺百萬後產生了恐懼,主動到工商局去交稅,才引起了全國上下的譁然,當萬元戶還是人們羨慕的對象時,百萬元戶竟然就這麼出現在了眼皮底下。
與楊百萬差不多的,還有後來的電纜大王,憑藉着毅力從安省和江省往蘇省倒騰電線,一年的時間從負二十萬,完成了到百萬富翁的轉變。
同樣的是一年時間,同樣的因為信息的不對等,造就了同樣的百萬富翁。
「錢——放不下了!」
楚大招好似要哭,說完飛快的低下頭:「蘇省電線漲價的信息過來,我就拍了電報給相鄰的幾個省,得到的結果是價格不光沒漲,安省的價格還降了5%,我害怕被騙,就買了批電線過去,誰知道還沒走進五交化,就被人團團圍住,問還有沒有,有多少要多少,我——」
沈鐵軍有點蒙,這個錢放不下了,是個什麼意思?
接着想起電線這個玩意,只有大規模基建才會上漲,這麼想着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個念頭,他考進城裏當了電工學徒,閒的蛋疼的時候聽師傅們聊起,他沒進廠的時候,電線因為蘇省的瘋狂基建狂漲一回,弄的廠里儲備電線都拉去賣了,自己用都沒的用,不是拆舊的用,就是花高價買新的,持續了年把的時間。
「難道他們說的,就是現在這個事兒?」
沈鐵軍不知道的是,他上火車回家的時候,共和國的財政赤字便突破了100億,蘇省有大佬認為下半年將會收緊銀根,甚至會下馬各大項基建工程,於是乎全力開工建設搶時間,想要在文件下達前造成既成事實,總不至於把建好的東西拆了。
而隨後發生的事情,也是超出了這位大佬的判斷,國家面對着高額赤字的時候,並不是收縮銀根下馬大項基礎建設,那要過幾年才會這麼幹,而是直接加印了130億的軟妹子來平抑赤字,後果也是嚴重——物價飆升。
即便國家連續提高了農產品的收購價和副食品零售價,依然在1980年時,將全國零售物價指數推到了6%,這不是單個大宗貨物的指數,而是全國大盤的物價指數,直達經濟危機的臨界點!
結果便是造成了沈鐵軍的困惑:「那邊的電線還在漲?」
「漲倒是不漲了,就是價格比周邊省份高了百分之二十,比咱們這高了百分之三十五,我,我都把羊城電線廠的庫存清空了——」仿佛犯了錯誤,楚大招有些悶悶不樂。
「噗——」
一口牛肉噴在桌子上,沈鐵軍差點沒噎着,羊城電纜廠可是一家擁有幾百人的大廠,庫存怎麼說也得是七位數級別的,雙眼圓睜:「你,你怎麼弄過去的?」
楚大招小心翼翼道:「他們,他們自己聯繫的車皮,說是,說是只要讓我們在那邊做好接貨就行,我們就扮做了羊城電纜廠的業務員。」
沈鐵軍看着眼前的牛肉,剛才他那一口全部噴回了盤子裏,不吃吧有點浪費,吃吧,還挺噁心的,雖說是自己的口水,正自疑惑間,對面的楚大招招了招手:「彪子,再來盤牛肉!」
「唉,好嘞!」
大師傅嗓門洪亮,沈鐵軍已經失去了驚訝的心思,滿臉好奇:「你不光是清空了羊城電纜廠吧?」
默默的點了點頭,楚大招做賊一般的四下踅摸一番,開口道:「我根據你說的,鐵路兩邊的,都清了個七七八八,我怕直接拉去蘇省會砸掉市場,就把電纜拉到了周邊城市,這樣雖然賺的少了,可是市場還在,咱們賺了這個數——」
略顯粗糙的三根手指,直晃的沈鐵軍有些暈,滿臉震撼:「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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