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城向李璟略微行禮:「見過陛下。一筆閣 www.yibige.com」
李璟看着已經結冰的水塘,道:「此次能夠與吳越國建交,減緩了南唐與吳越國之間的壓力,你應居首功。」
張寒城道:「首功並不敢當,況且,事情也未必盡如人意,變故馬上就要在中原爆發,到時候也一定會殃及到南唐與吳越,兩者之間能夠平和多久,誰又能夠保證?」
李璟偏頭,看着張寒城笑了笑道:「能平和一時便是一時,有些事情,對我這個南唐國主來說,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張寒城沉默。
李璟道:「你也知道,這南唐土地其實也並不平和,黨爭、權謀內鬥,在各國都有,南唐自也不能例外。你要在南唐建立勢力,意味着也會參與到黨爭之中,此事,朕可以為你提供各種便利,但你,也要保證,不能站在與朕不同的對立面上,至少,朕不想也不願意與你為敵。」
張寒城道:「陛下請放心,在南唐組建丐幫,只會減輕陛下的壓力,雖然南唐是富庶之地,可是乞丐也依舊存在,如果能夠讓乞丐們有飯吃,甚至有朝一日能夠改變他們的生存問題,是天大的好事,能夠讓南唐少匪患,而且,丐幫需要學習儒道,仁、義、禮、智、信,乞丐們有了俠義之心,知道要令這個國家變得更好,自然而然也會行俠仗義,令南唐更能穩定。」
李璟微微一笑:「所以,朕知道能夠得到好處。不如近日裏,你便留在南唐,開始組建南唐這裏的丐幫,人手方面,我會加派給你,有關於乞丐所需的一些食物,朕可以交給你,但朕也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張寒城疑惑。
李璟道:「朕要乞丐們知道,他們的糧食是誰賜予的。」
張寒城目光一閃,道:「陛下出了糧食,他們當然該知道糧食是誰賜予的。」
李璟點頭,道:「如此,朕便放心了。另外,為了能夠穩固南唐,朕也希望丐幫中的乞丐,能夠適當的在百姓之中,多多對朝廷做出正面的評價,如此,也能夠令朕的敵手知難而退,如此,也算是種不戰屈人之兵之策。」
張寒城道:「陛下對乞丐們好,乞丐們會記在心裏,會發自內心的誇讚陛下。既然說到此處,我也有些建議想要說給陛下聽。」
李璟道:「哦?」
張寒城道:「乞丐們通過乞討來度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們需要改變自身的艱難處境,南唐的情況非常穩定,陛下為什麼不能試着減少乞丐的存在。」
李璟道:「減少乞丐的存在,不是對你不利麼?為什麼還要替他們說這些?」
張寒城道:「我組建丐幫的目的,是為了讓天下能夠有更多的人過上安定的日子,如果陛下這裏能夠改變一些乞丐朝不保夕的生活,那是天大的好事。有一些乞丐他們身體康健,只是境遇偶然致使了他們淪落,並非是他們心甘情願……」
李璟沉吟,道:「不如這樣,你先將丐幫組建雛形搭建起來,朕與你合作,比如說令各地方官員,要考慮官田僱傭乞丐種植,保證他們食物的同時,令他們能夠自給自足。除此之外,一些商賈經商,僱傭人手,除了正常的百姓,也幫扶乞丐,除此之外,徵兵之時,一些身體較好,年齡適當之人,只要並無什麼劣跡,也可從軍,你覺得如何?」
張寒城深吸了口氣,抱拳道:「那就多謝陛下了。」
李璟道:「恐怕他們還應該謝謝你才對,當然,整個事情只是現在隨口一說,是否能夠實踐,要看往後的情形。」
張寒城點頭:「我知道。」
李璟道:「從嘉近些日子對你十分好奇,朕有些國事需要處理,你便在這裏多留一會兒陪陪朕的皇子,如何?」
張寒城明白,李璟想要與他拉近關係,他並不排斥,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跟着,李璟便帶着查文徽離開了亭子。
……
李璟背着手,走在前面。
查文徽緊跟在後方。
李璟道:「你覺得,他是否會歸心於朕?」
查文徽道:「陛下英明,且仁慈,又賞罰分明,他知陛下是明主,定然會歸順於陛下。」
李璟道:「他的心有些高,總想着整個天下,而且,他從始至終,多次提過即將發生的中原之亂,但卻無一次是站在朕的角度考慮,既然朕是明君,他難道不該幫陛下去中原得到更大的疆土,然後有更多的百姓受到朕的庇護麼?」
查文徽道:「這……估計是他一時之間想不通吧。」
李璟停下腳步,道:「朕哪裏比不上河東那個奸狡的劉知遠?」
查文徽道:「陛下怎麼能與他相比?他只是個河東的王爺,而陛下是國主,兩者不可放在一起比較,而且,陛下為人,是那劉知遠拍馬所不能及的。現在,張少俠還把重心放在河東,主要恐怕是因為張少俠的力量聚集在河東,而南唐這裏,他的力量並未養成,任何人恐怕都要考慮這樣的事情,如果給他時間,南唐這裏它擁有了力量,他一定會想清楚誰是明主。」
李璟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在江湖勢力方面,我們南唐顯然遠遠不足,這是一大弊端。」
查文徽道:「昔年盛唐時,天下穩定安泰,各種江湖門派處於隱世當中,與世無爭。而後面分崩離析,各支勢力以節度使軍力為主,但長久了,一些江湖門派突然間顯露,也是難以預料的事情,不過,我們南唐意識到這個問題還不算晚。臣覺得,除了張少俠這裏,陛下也應該組建自己的,能夠容納江湖中人的一支力量,甚至,即便是太平之時,也十分重要。」
李璟疑惑的看着查文徽。
查文徽道:「其實唐時也並非完全沒有江湖人的影子,要知道最基礎的金吾衛還有不良人,本身就存在了一些江湖人的身影,而唐時情報機構也一樣有江湖人存在。那時的江湖中人,除了瀟灑自在,閒雲野鶴,也會考慮進入官場,但久而久之,這種情況慢慢減少了。我們南唐雖然也有一些能人,但顯然還遠遠不夠,如果,能夠招收這些江湖中人效忠南唐,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話,陛下也可以涉足廟堂以外的勢力。」
「涉足?如何涉足?」李璟笑道:「朕又不懂得什麼高深的武功,我也只是會些尋常武官的騎射而已。」
查文徽連忙道:「並非是陛下想的那種涉足,而是像和張少俠這般,建立一定的關係。」
李璟道:「這世上的江湖中人,有幾個像他這般?」
查文徽道:「臣的意思並非是說陛下與所有的江湖中人都走的近,只是要這些江湖中人知道陛下的好,那就夠了。臣雖是讀書人,但年輕時也結識過江湖中人,此刻亂世,他們雖然人心有變,但本質上還是快意恩仇,給他們一些恩惠,他們會一直記得。至少,他們知道陛下是個明主,對他們又沒有敵意,自然,也就消除了大部分潛在的不安。」
李璟道:「朕明白了。你這個建議十分不錯。等動盪結束以後,朕便儘量做一些此類的事情。」
……
張寒城站在從嘉的一旁,看着從嘉在紙上寫字。
從嘉寫了一首詩,因為十分潦草,所以張寒城不太辨識的出上面的字,但他雖然不認識字,卻感覺從嘉的水平,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
「老師,請指點。」從嘉連忙道。
張寒城道:「這……我並不懂得寫字與詩詞,所以……」
「哦……」從嘉點了點頭,不過並未表現的太過失望,而是露出了些許理解。
張寒城覺得這個從嘉,一定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
他回憶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便只是個安安靜靜,每日什麼都不想,只想着吃飽飯的孩子而已。
從嘉道:「那幅畫吳越國主喜歡麼?」
張寒城目光一閃,從嘉說的那幅畫,應該就是琉璃池上佳人笑,琉璃池上佳人頭那幅畫了……
吳越國主喜歡麼?
對於字畫本身,吳越國主錢弘佐可能並不太在意。
但結果,錢弘佐應該是滿意的,畢竟剪除了慕容龍城的黨羽。
「應該是喜歡的。」張寒城道。
從嘉開心道:「喜歡就好,那上面的字是我寫的。原本,我還害怕吳越國主不喜歡呢,現在我就放心了。」
張寒城驚訝萬分,道:「你寫的?」
從嘉應聲,道:「嗯,是父皇吟詩,我來書寫,就是寫的不好,父皇又改了一次詩……」
「你可真厲害……」張寒城道。
從嘉道:「老師為何誇讚?」
張寒城道:「世上很多年長的人,也不如你會寫字。比如我就是一個。」
從嘉道:「但是,父皇告訴我,老師你會飛。」
張寒城道:「哪裏,只是一些江湖中人的把戲而已。」
從嘉道:「我能去江湖看看麼?那是哪裏?」
張寒城道:「你年紀太小了,等你長大一些了,可能有機會去看看。」
從嘉道:「老師能給我說說江湖長什麼樣子嗎?」
張寒城沉默,這怎麼說?
從嘉道:「那湖是怎樣的?有太湖大嗎?那山呢?高嗎?」
張寒城道沉吟,道:「我也不好說,江湖很大,很複雜,難以形容。」
從嘉略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接受了事實:「老師,你能教我怎麼飛嗎?人怎麼沒有翅膀也能像鳥兒一樣飛的?」
張寒城道:「其實人是不能飛的,老師也不會飛。」
從嘉道:「原來如此,我就想着,人要如何飛,難道是把手臂當成翅膀嗎?看來父皇是在哄我……」
張寒城微微一笑,忍不住思考了一下從嘉所說的將雙臂當成翅膀飛的場景,頓時覺得從嘉的想像力有些豐富。
從嘉道:「如果我不是皇子就好了。」
張寒城道:「為什麼?」
從嘉道:「那樣,我就可以去很多地方瞧瞧了,比如去黃鶴樓,比如去長城,比如去泰山,那些詩詞裏面說的地方,我都想要去瞧一瞧。」
張寒城道:「你喜歡詩詞?」
從嘉點頭:「嗯,當然喜歡。我最喜歡的便是溫庭筠的詩詞了,他的詩詞像是畫畫那般,能令我去很多地方。」
張寒城對於詩詞自然不懂,溫庭筠這個名字更是叫他陌生。
從嘉道:「老師你喜歡的詩人是誰?」
張寒城不認識幾個詩人,遲疑了一下,道:「羅隱。」
從嘉眨了眨眼睛,道:「是寫《甲乙集》的羅隱麼?」
張寒城道:「嗯,就是他。」
從嘉道:「為什麼喜歡他的詩?他的詩詞不如溫庭筠那般好。」
張寒城遲疑,心想着他也不認識溫庭筠是誰,思考了一下便道:「我除了羅隱以外,就只知道一個叫李白的詩人了,對,還有一個好像叫杜甫,但是,李白和杜甫的詩我不太了解。」
從嘉道:「原來是這樣。」
他遲疑了一下,便翻找起了一側的書,很快,便抽出了其中一本,遞給了張寒城:「我這裏正好有李白的詩,送給老師你吧。」
張寒城看着從嘉遞過來的書,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過,道:「多謝皇子。」
從嘉道:「李白是詩仙,杜甫是詩聖,他們的詩詞確實都很好。」
……
張寒城跟從嘉又相處了一段時間,便和查文徽一起離開了皇宮。
他第一次見到從嘉這種孩子,從嘉似乎對其他的事情都不怎麼關注,對於詩詞熱愛非常,令人難以想像。
張寒城只覺得,他長大了或許更適合做一個詩人,而不適合在廟堂之中,這或許就是人生際遇的問題,也許他恰恰想做詩人卻又並無機會。
查文徽一路上談了許多李璟對他看重的話。
對此,張寒城並未怎麼放在心上,李璟想要跟他拉近關係,原因是可以推敲思考的,任何君王都想要壯大自身的勢力。
張寒城不想要效忠於任何人,而且,他並不是輕視李璟,李璟應該比很多君王都強一些,問題就在於,真的要鬥起來,李璟不可能是慕容龍城的對手,也不可能是劉知遠的對手。
而以南唐的力量,無論如何,都難以入主中原。
劉知遠是沒有選擇之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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