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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方禪師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佛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施主的一言一行,心中的想法,佛祖全都知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至於施主所說佛祖會生氣,那便更不可能了,貪嗔痴乃是三毒,生氣自是犯了嗔心,佛祖已然是佛,當然不會動嗔心,自也不會生氣。」
張寒城眨了眨眼睛,道:「大師能夠與佛祖對話?」
法方禪師怔了下,道:「當然不能。」
張寒城道:「既然大師不能與佛祖對話,如何能夠知道佛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呢?」
法方禪師道:「佛祖擁有大智慧,大神通,這是經典之中所記載,流傳下來的。」
張寒城道:「大師,您是佛祖嗎?」
此話落下,那年長的僧人禪覺登時愕然萬分,張寒城竟問出了這麼一個聽起來叫人心中不太舒服的問題。
法方禪師收斂了笑容,道:「貧僧當然不是佛祖,貧僧還未成佛。」
張寒城道:「那……大師既然還未成佛,為什麼佛祖所思所想,大師都能知道?」
法方禪師被張寒城問的不知該如何說,幾乎差一點脫口而出的即是貧僧當然知道。
可這話到了嘴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張寒城疑惑的盯着法方禪師,令法方禪師有些不知所措。
法方禪師道:「但少林寺的規矩如此……」
張寒城道:「大師又將問題給送回去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歷盡艱辛來到這裏,只是為了到少林寺禮佛,拜一拜佛祖……大師是否又要說,佛祖知道我們路上的艱辛,所以佛祖會把我們的艱辛當做是禮佛,而同時,又要說佛祖不會因此而生氣……那……大師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法方禪師被張寒城一下就繞到了其中,怔怔的看這張寒城,完全說不出話來。
少林寺大多數的僧人常年居住在山上,與世隔絕,張寒城這種偷奸耍滑似的詭辯,一時之間,令這位法方禪師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張寒城道:「所以,大師您看,我與我妻子,都並非是惡人,我們真的是誠心來到少林寺,明明,我們要做的事情就近在眼前了,可此刻,大師卻叫我和我妻子的努力付之東流。也許,佛祖真像您說的那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也真的不會生氣,可這件事情完不成,我們恐怕永遠都睡不安穩,大師,您覺得呢?」
法方禪師遲疑萬分。
禪覺和尚在一旁道:「法方師叔,要不然,就稍微破例吧,當今世上善男信女如此之少,他們這樣虔誠,只是稍微為他們的虔誠開一點方便之門,我覺得並不過分……這也不算是壞了什麼規矩。」
法方禪師嘆道:「也罷,今日施主倒是教誨了貧僧,令貧僧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不過,二位禮佛可以,卻絕對不可在寺中亂走,畢竟,這方便之門只是暫時。」
張寒城道:「多謝大師,您真是慈悲心腸,令我佩服。」
法方禪師當即抬手,將門縫再次打開,道:「二位施主,請進吧。」
張寒城這才帶着銀鈴兒走進了少林寺當中。
他們能夠進來,終究還是因為僧人們心地善良。
才進入少林寺,張寒城便看到了更加恢宏的廟宇殿堂,這些廟宇錯落有致,琉璃瓦在日光之下發出淡淡的光彩,有一些牆上的漆彩已經剝落,雖未修繕,可卻十分乾淨。
一些木魚的響動聲與念佛的聲音,不斷地傳出,令人忍不住莊嚴肅穆。
銀鈴兒緊張萬分,她一直都有些害怕張寒城說謊被拆穿,此刻進了這樣一座寺廟,更加覺得有些害怕。
法方禪師道:「禮佛之事,恐怕無法令施主去主殿,便隨貧僧去普賢殿禮拜吧。」
張寒城自然不會再說什麼,當即答應了下來。
事實上,這位法方禪師選擇讓張寒城和銀鈴兒去普賢殿,也是有些道理的。
普賢菩薩乃是大乘佛法之中的四大菩薩之一,象徵着理德、行德,亦是華嚴三聖之一,有十大願王之稱。
《法華經》中便有指出,只要能夠虔誠信奉,普賢菩薩便會與諸菩薩一起來守護此人,令他身心安穩,不受一切煩惱魔障之侵。
很快,法方禪師便將張寒城與銀鈴兒引入了空曠的普賢殿當中,並開始點燃四周的燈盞。
張寒城看着四處古樸的壁畫,以及處於正中身坐寶象,手執玉如意的普賢菩薩像,心中倍感驚異。
他從未到過如此莊嚴的寶剎當中。
法方禪師雙手合十,道:「請兩位施主開始禮拜吧,禮拜完成之後,貧僧便送二位離開。」
張寒城目光一閃,道:「大師有所不知,我與妻子先前對佛祖說,要禮拜三日三夜……」
法方禪師道:「這……」
張寒城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大師,讓您為難了,可既然我們已經進來了,大師就成全我們吧……」
法方禪師嘆了一聲,道:「也罷,那二位便在此處禮佛,貧僧便先離開,將此事告知寺中弟子,如二位期間有什麼事情,盡可與少林弟子說出,但還請二位不要到處亂走。」
張寒城道:「好,好,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法方禪師終於帶着禪覺和尚一同離開,兩個人在外面將門關上。
普賢殿本就十分之大,此刻偌大的普賢殿只剩下了張寒城與銀鈴兒兩個人,顯得無比空曠了起來。
銀鈴兒小聲道:「小哥哥,他們會不會發現我們不是來禮佛的?」
張寒城道:「應該不會吧,這些大師都是心地善良且容易相信別人的人,估計他們十分相信我們。」
銀鈴兒道:「只是,這樣做,好像總有些不太好。」
張寒城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不好挑明身份,那樣會很麻煩。」
銀鈴兒道:「可是,我們在這裏不能出去,如何能夠找到伯伯呢?」
張寒城道:「當然是出去找,不過是我偷偷出去找。」
銀鈴兒有些吃驚。
張寒城領着銀鈴兒去到了普賢菩薩像下面,挪來了兩個蒲團,然後便道:「先前在天龍寺的時候,倒是看見過僧人是如何禮佛的,只是一直磕頭,總有些累。不如,我們就坐在蒲團上面,假裝念經好了。」
銀鈴兒當即道:「嗯!」
接着,兩個人就一左一右的坐了下來,銀鈴兒模仿着張寒城盤膝的姿勢,做了同樣的動作,道:「小哥哥,你準備什麼時候出去?」
張寒城道:「現在有可能隨時有人來,所以時間過得久一點再說,咱們也先商量一下,如果我不在這裏的時候,你應該怎麼解釋。」
銀鈴兒眼巴巴的看着張寒城。
張寒城道:「如果我不在,但是有人來了的話,你就告訴他們,我出去了,其他的你就不知道了。」
銀鈴兒有些緊張,但還是點頭道:「嗯,好,我記着了。」
……
張寒城本想着可以早點從普賢殿離開,但終究還是想的簡單了。
因為他和銀鈴兒才假裝打坐了一會兒,便有僧人前來,給兩個人送了些吃的,而後,又開始打掃起了普賢殿。
無奈之中,張寒城只能和銀鈴兒假裝成木頭人,繼續端坐。
正常來講,禮佛的時候,旁人當然不打擾才對,但那一般也是對僧人來說的,像張寒城、銀鈴兒這種只能算是普通的信徒,當然沒有那樣的待遇,更何況,打掃殿堂已經是僧人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張寒城也不好告訴他們不要打擾。
就這樣,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傍晚。
冬日的傍晚太陽落得十分之早,整個少室山都籠罩在了一片昏暗當中。
燈火,開始慢慢地亮了起來。
兩名僧人送來了齋菜,令張寒城受寵若驚,同時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他來到這裏,騙了人不說,還騙吃騙喝,實在是有些不好。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頭皮繼續,畢竟挑明一切,說不定這少林寺的僧人們,便要把他直接抓住廢了武功。
吃過了齋菜,兩名僧人收走了碗筷食盤後。
張寒城才終於心思活絡了起來,道:「鈴兒妹妹,你累不累?」
銀鈴兒連忙搖了搖頭。
說起來,即便是單純的這樣盤膝坐着,也已經十分疲憊了,只是銀鈴兒不說罷了。
張寒城道:「我準備出去找找伯伯,畢竟現在外面黑了,你的話,就不要一直坐在這了,稍微休息一下。」
銀鈴兒道:「可是,萬一有人進來了,發現怎麼辦?」
張寒城道:「沒關係的,你又不是僧人,他們不會說什麼。」
說着,張寒城已經開始脫下身上的厚襖。
銀鈴兒道:「小哥哥,你這是?」
張寒城道:「入夜有些冷,我這衣裳你披着,如果要休息,便當做被子蓋着。」
銀鈴兒道:「那小哥哥你呢?」
張寒城微微一笑道:「我不怕冷。」
……
少林寺佔地極廣,張寒城此刻所在之處,只能算作是少林寺的外院,實則,少林寺還有許多僧侶,居住在少林寺深處。
其中般若堂、達摩堂、羅漢堂、藏經閣等,都並不是在此處。
在來少林寺之前,張寒城對少林寺並沒有一個真正的概念,所以,爬到高處看着浩大的少林寺,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去什麼地方查看好。
他仔細想來想去,在這外圍的少林寺,決計不會有法明和尚的蹤影,要找當然還是要去裏面找才是。
所以,張寒城便還是趁着夜色昏黑,悄無聲息的朝着少林寺內部摸了進去。
少林寺的僧侶基本都是習武之人,張寒城只能萬分小心,以免叫他們發現。
進入少林寺內部之後,張寒城則只能看着一些仍舊亮着燈火的位置,四處亂走,並試圖偷聽其內部的聲音。
大多數的居舍之中,大多是念佛的聲音,張寒城來回摸了許久,也都一無所獲。
終於……
等他來到了一處較大的居舍位置,蹲在門下貼耳的時候,聽到了有些意思的對話。
「盟主一直按兵不動,我們的弟子跟隨着他們,卻並無施展的餘地,傳回來的消息,都只是跟隨着他們,念念佛號,時而,還會遭到毀謗。」
「阿彌陀佛,跟着總是好的,算是磨鍊他們的心性了,盟主隨時都有可能動作,到那時,我們才派出弟子,恐怕已經為時晚矣。」
張寒城目光一閃,這前面說話的僧人的聲音,他並未聽過,但是,後面這說話的僧人的聲音,張寒城卻記得,應該恰好就是趙九重的師傅,法忍禪師。
「可是,這天下正在大亂,我們少林弟子,一直跟隨盟主按兵不動,也解不了世間疾苦,不如,就叫弟子們,先去對百姓施救,這樣一來,也算是為善,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不可。」法忍禪師道:「盟主手下的那些武人,來自江湖各處,他們之中,有人是以正道自居,不會做什麼惡事,可有的人卻並非是那樣,如果在關鍵時刻,我們不能阻攔,那便會鑄成大錯。」
「誒……可這位盟主,究竟何時才會動作?這五嶽盟建立也並不是一朝一夕了,結果,所有的人,還是分散在各處,從不匯聚,明明如此力量,可以直接將耶律德光趕出中原。」
法忍禪師道:「盟主乃是擁有帝王權術之人,所做之事,不止為天下蒼生考量,更多的也是在為立國考量,一直不出手,大約是因為時機不到,貿然出擊,恐沒有那麼穩妥,我們還是放心好了,相信盟主絕對有能力撥亂反正,只是需要忍耐。」
張寒城目光閃動,這慕容龍城在少林寺中的威望還是不錯的,像法忍禪師這樣的老牌少林高僧,都稱作他為盟主,而且,還如此相信於他。
慕容龍城,的確有能力,也有資格被相信。
張寒城又聽了一會兒,結果法忍禪師和另一位長老並未再聊什麼,只是些有關於少林寺的事情。
張寒城這才決定離開。
他又思索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了遠方高處所在,有一座相對比較高的高塔,如是登上那高塔,應該能夠將少林寺的全貌收在眼底。
這倒是有助於分析法明和尚可能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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