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宗鏞還想說什麼,柳氏插話道:「夫人想的周到,老爺如今避嫌在家,心裏也是惶急,既然四小姐那頭有了些線索就先顧那頭吧!」
衛長安出了事,按法律衛宗鏞須得避嫌,所以這些天他都沒去衙門。筆硯閣 m.biyange.net
衛宗鏞不情不願地起了身,門口早備好了轎子。
除了衛宜宛,只有春蘭見過梅姨娘的堂嫂和那個道士,所以必須得她前去認屍。
因為有衛宗鏞,春蘭只能步行跟在轎子後頭。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京郊的土地祠,人們習慣稱它「新土地祠」。
昭邑作為國都已經有近六百年的歷史了,城郊原本有一座土地廟,但二十幾年前永河發水把土地廟沖毀了。
人們於是另擇了一處空地,蓋了座新的土地祠。誰知蓋好後竟接二連三的失火,人們都說這是土地神不高興了,還是要在原址蓋才行,於是又在原來的地方重新蓋廟,這新的土地祠沒幾年就廢棄了。
發現屍體的人是城裏桑家生肉鋪的夥計,他每隔三五天就出城收豬,收個七八頭就一起趕回城裏。
這天清早他趕在開城門前往城裏來,他平時趕豬的時候都習慣帶兩條狗,一來可以幫他趕豬,二來還能壯膽。
他每次進城的路線都不變,經過廢棄的土地祠時習慣抽袋煙歇歇腳,但也只是站在路邊抽,並不進廟裏去,怕豬跑了。
這一次跟着他的那兩條狗卻有些反常,先是對着廟門亂叫,他喝了兩聲也不聽,其中一條乾脆跑進去了。
這裏的廟門早就已經沒有了,大門黑洞洞的敞開着。
當時天色還不太亮,從外頭往廟裏面看什麼也看不清。
他又叫了兩聲,那狗從裏面跑出來了,嘴裏還叼個東西,走近了一看是只女人的繡花鞋,上頭還有血。
廢棄的廟裏常會有乞丐住着,但這鞋挺乾淨也挺講究的,一看就是城裏成衣鋪賣的,雖然比不上高門大戶的繡活兒,可也不是乞丐婆子能穿的。
夥計覺得蹊蹺,就帶着兩條狗進去查看,看到地上躺着兩個死人,滿身都是血,他就嚇了個半死,連滾帶爬地報官了。
恰好刑部接了衛家的案子,根據春蘭等人的描述,把梅姨娘的堂嫂和那道士都畫了圖,四處張貼緝拿。
前去處理屍體的官吏看着有些像,因此就知會了上官,通知衛家人來認一認。
春蘭到了這裏嚇得腿都發軟,這兩個人死的挺慘,男人背後被人捅了兩刀,女人脖子被切開。
春蘭乍着膽子看了看,說:「沒錯,這女人就是梅姨娘的堂嫂。這男子是那個道士。」
她認完了,又一個人走過來看了看說:「這不是梅三貴兩口子嘛!」
春蘭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她不認識。
原來,包氏早向衙門說明了梅姨娘的娘家是在距離京城三百里的湧泉鎮。
刑部派人去查,鎮子上的人說梅姨娘的堂兄名叫梅三貴,是個奸懶饞滑的主兒。三個月前,他帶着妻子和兩個女兒搬離了鎮子,對人吹噓說他們要進京去發大財了。
此後就再沒回去過。
刑部官員考慮的周全,就把那裏的地保帶來了,讓他暫時留在京城以便審案時作證人。
如今發現了疑似這二人的屍體,不但叫衛家人來認屍體,把那地保也叫來了。
負責審理梅姨娘案件的是刑部左侍郎楊琛楊大人,鑑於如今已經找到了梅三貴夫婦的屍體,故而升堂問案。
大周的習俗,上堂打官司可以聘請訟師,衛家聘的是鐵嘴先生馮雄辯。
梅姨娘沒請訟師,並不是因為她是被告,之前刑部曾詢問過她的意見,是否需要代為聘請訟師,被梅姨娘拒絕了。
這一次上堂的,有衛宜宛的丫鬟春蘭,還有伺候梅姨娘的幾個丫頭,此外還有湧泉鎮的地保參與驗屍的仵作。
楊大人升堂,開口第一句問的是梅姨娘:「梅氏,智勇公夫人狀告你夥同他人謀害四小姐衛宜宛,你可認罪?」
梅姨娘身穿囚服,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這些天她被關在牢裏,除了一天三頓牢飯,每頓還會給一碗清水,梅姨娘只喝一半,剩下一半用來梳洗。
因此她雖然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但看上去還算乾淨整齊。
聽了楊大人的話,梅姨娘神色平靜地說道:「我不認罪。」
楊大人問完了這一句,剩下的就交給訟師了,因為如果梅姨娘認罪,那就不需要再往下審了。
馮雄辯問她:「在土地廟發現了那兩具屍體可是你堂兄堂嫂?」
梅姨娘不緊不慢的說:「是他們兩個沒錯,但一來我沒和他們一起設計害人,二來他們也不是我殺的。」
梅三貴夫妻遇害的時間不超過三天,說明他們被殺的時候,梅姨娘已經被關在監獄裏了。
馮雄辯又問湧泉鎮的地保道:「梅家夫婦為何離開湧泉鎮你可知道?」
地保答道:「這梅三貴在我們鎮子上是個遊手好閒的人,大約三個月前,他滿鎮子嚷嚷說要到京城去發大財。有好事的就問他,有什麼大財可發?他說他的堂妹是公爵府的姨娘,特意來信叫他去。
這梅三貴向來一屁十個謊,我們都知道他確乎有一個堂妹被賣到了京城做丫鬟,可那已經是將近二十年的事了。往常他一喝醉酒就會說他這個堂妹忘恩負義,攀上高枝就不管他了。
然後就會托人寫信跟堂妹要錢,估計十回能討到一回錢,但也不過是幾兩碎銀子。大伙兒就說,他這個堂妹一定沒嫁給什麼有錢人,否則的話直接給他百八十兩銀子,把他的嘴給堵住得了。」
「梅三貴家都有什麼人?」馮雄辯問。
「他家一共四口人,除了他們夫妻倆,還有兩個女兒,是孿生的。」地保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兩個孩子多大年紀?」馮雄辯又問。
「不過是十歲左右,梅三貴的妻子從嫁過來接連生了好幾個孩子,但都養不大。快到四十歲上才生了這對女兒。」地保說道:「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樣,只可惜都有些先天不足,長得又小又瘦的,尤其是老大,頭髮又稀又黃。」
馮雄辯又問春蘭,叫她把為以往的前後經歷,再詳細的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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