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在開始講這些以前,就已經同那些弟子說過一回了。
她雖然不知道會有這樣多的弟子一氣涌到她面前來聽講,可她先前還是已經想到了那些來聽講的弟子,大都沒辦法聽明白她說出來的那些東西。所以先前通知弟子可以過來聽講的時候,她就已經說過,自己所講的東西,恐怕這些弟子一時半會是不會聽明白的。
那些弟子雖然早就聽得滿腦子的疑惑,可因為有了糯米先前打點的話,這時候也不好因為聽不明白就擅自離開,只能滿臉苦惱地坐在原處。甚至還有一些弟子已經開始低頭盯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道心思已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糯米說話的時候不能總站在一處,也怕外頭的弟子會聽不清楚,所以偶爾還是會稍微走動一下的。她這麼一走,下邊那些弟子發呆犯傻的表情就全都被她看在了眼睛裏邊。
若是要硬將這些弟子留下,其實也沒有任何幫助,反倒只會讓他們覺得不舒服罷了。
可既然他們自己決定要過來聽講,糯米也就決定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至少不要給他們這麼一個遲到早退的機會。
「我如今說的這些,你們一時之間可能聽不太明白,不過也不要緊。若是你們當真對煉丹有興趣,我還會慢慢地教你們的。那些仙草的生長一類的事情,你們可以在靈田裏邊多多觀察,至於對仙草的炮製,我也會直接試驗給你們看。」糯米環視了一下那些心神已經飛散的弟子,抿了抿嘴,露出了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能將她這句話聽進去的弟子,根本也已經沒有幾個了。
也許當真就只有那些真對煉丹術感興趣的弟子,這時候還在勉強自己聽着糯米的講話。還有柱子,因為一路都是跟在糯米後頭的,糯米走到哪兒,他便是跟到什麼地方去。所以也是將糯米的話都聽了個十足。
柱子到底也算是青泉峰上邊出來的修士,先前糯米又曾經教過他一些炮製仙草的時候需要注意的事情,現在糯米說到的也不過就是一些最簡略的注意事項罷了,他還是勉強能夠聽得懂的。
糯米有時候說得興起。還會扭頭回去看一眼柱子,那眼神當中所含着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着「師兄師兄,你聽懂了麼」,瞧得柱子只能默默低頭。
柱子自己並不很在意這煉丹術。在他的心思當中。這東西只要糯米懂了,那便就相當於他也懂了一樣;就好比那些木工的東西,他懂了以後,自然是包攬了這些事情,也根本無需糯米動手,更無需糯米自己明白這中間的道理。
但糯米總是回頭瞧他,他也不能像四周那些弟子一般魂游天外,唯有打起精神來聽着糯米所說的那些東西。
糯米還以為自己講完了以後,下邊那些弟子們肯定會一下子就四處逃散開去的。然而,等她當真將最基礎的一些東西都講完了。宣佈今日的傳功就到這裏的時候,下邊那些弟子並沒有馬上就離開。
反倒是那些當真是在聽講的弟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圍到她身前來,有些迫不及待地詢問一些先前積累下來的疑問。而那些本來就沒有聽着糯米說話的弟子,這時候還呆呆地坐在下邊,居然沒有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糯米愣了愣,再從人縫之間瞧了瞧那些弟子的神情,頓時就反應過來了。
那些弟子並不是不想離開,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在認真聽,所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將話都講完罷了。等他們反應過來以後。肯定就會瞬間離開的。
糯米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四周的那些弟子,再瞧了一下圍在她面前的人數,很快就在心中算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來。
真正對煉丹術感興趣的弟子,確實如同她所想的一樣。在這千仞宗裏邊並沒有多少。特別是那些內外門弟子,基本上都是坐在下頭髮愣。反倒是一些雜役同體修,還圍在她身邊,一副想要更多地了解煉丹術的模樣。
這其實也是如今修仙界的現狀。
那些已經修煉到一定層次的劍修或是仙修,其實並不當真願意花費心思去研究煉丹術——他們所不願意耗費時間的,其實並不僅僅限於煉丹術。還有許多被他們嗤為旁門左道的技藝,也被他們棄之若履。
他們為了能夠達到更高的一個境界裏邊去,根本不屑於去花費自己的心思,稍微了解一些這些東西。
不要說是如今千仞宗裏邊的這些修士了,就是葉梵樓千重那樣層次的修士,也統統有着這樣的毛病。在一個門派之間,雖然總會有煉器的高手又或是煉丹的天才,可這些修士絕大多數是沒辦法在劍修和仙修的道路上再行走下去,才會被迫選擇這樣的道路的。而在門派裏邊,他們的地位雖說超然,可總顯得同門派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既是得人尊敬,可同時卻又是被人瞧不起的一幫人。
糯米自己隱約覺得這樣的修煉道路是不對的。在修煉一途上,不論是怎麼樣的方法,其實都有其獨到的地方。修煉的時候若是能夠觸類旁通,便勝過只單單走在一條孤寂的道路上邊。
她甚至願意將這樣的方法告訴更多的弟子。
然而,她卻沒辦法勉強這些弟子對什麼東西感興趣。
這些過來向她討教煉丹術的弟子,她能將人好好教導出來。可對於那些完全不感興趣的弟子,她總不能勉強對方就來修習煉丹術的。
她看了一眼下邊那些還在發愣的弟子,搖了搖頭,最後還是講了一句,「多知道一些事情,總歸是無大錯的。你們日後在修煉的時候,說不準在哪個瓶頸的時候,便能因為這一句話而有所觸動,進而突破呢。」
糯米講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並沒有多響亮,卻是她特地融入了靈氣所講出的一句話。就連那些原本在發呆的弟子,都是猛地一震,如同恍然大悟一樣,朝着糯米看了一眼。
可糯米在講完這句話以後,就再沒多說什麼了,轉而開始解答起身邊那群弟子的問題來。
她同那些弟子講解難題的時候,模樣是那樣的專注,以至於外頭那些方才被震醒過來的修士都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都以為自己方才是不是當真聽見了糯米的聲音,還是因為自己發呆太久,所以產生了幻覺。
有些弟子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也有的弟子仿佛毫無察覺一樣,左右看了看,發現糯米那些沉長的理論已經講完,便露出一臉慶幸的表情來,趕緊就離開了遠處。
對於那樣的弟子,糯米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覺得惋惜。
有弟子離開,自然也有弟子慢慢地站起來,靠近到糯米的身邊去。
那些弟子並沒有如同前邊的雜役一樣,就圍在糯米身邊詢問問題,但他們也沒有就這樣離去,而是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就聽着糯米同那些雜役弟子之間的對話。
他們可能一時之間還是沒辦法聽懂糯米所講的那些東西,可也覺得如今到底沒別的事情可做,就是來聽一聽糯米的話,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不要說這些話會對修煉有什麼幫助了,說不準日後在碰上丹藥相關的事情的時候,這些知識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糯米沒有挽留那些離開的修士,也沒有讚許那些留下來默默聽着的弟子。
她將周圍那一圈弟子的問題解答過一遍之後,又同他們說了下一次傳功的日子,接着就領着柱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獨獨將那些弟子都留在後頭。
等已經同那些弟子離得遠遠的了,糯米這才慢慢地舒了口氣,朝着柱子苦笑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抱怨着,「他們若是不過來聽,那也就罷了。沒想到全門派的弟子都過來了,最後能聽進去的也沒得幾個……唉、下一次,也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人咧。」
柱子自己本來也聽得有些暈乎乎的,可這時候見到糯米有些難過的模樣,還是安慰她,道,「不喜歡的人,聽了也無用。」
「我知道。」糯米點點頭,突然又拉着柱子的胳膊,眼神發亮地問,「那師兄你呢?」
柱子先前說完話,都還沒來得及閉嘴,就被糯米一下子拉住了手臂,差點兒沒將舌頭給咬了。
他對煉丹可當真沒有一點兒興趣,只將這當成是糯米會的一種東西罷了。可這時候突然聽到糯米這麼問,一回頭就見到糯米用種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神盯着他看,突然就有些結巴了起來。明明是想要否認的,可他突然好像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糯米十分期待地盯着柱子看了半晌,見他訕訕的沒什麼反應,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只能跟着嘆了口氣,「唉、算了算了。師兄若是不喜歡,往後煉丹的事情,就都交給我好了。」
柱子便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撓撓頭,講,「本來就是這樣麼。你會的事情,我何苦再去學一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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