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抬頭,呆呆地望着陣法外邊的那個魂元。
陣法放出是一片薄薄的光芒,帶點兒藍,幽幽的,並不很亮。透過這片光亮以後,糯米可以看見很淺的一個淡紅色的影子。如今這影子已經弱得有些過分了,可只要仔細看的話,仍然可以看出一小抹紅來。
那抹紅輕輕地在光膜上碰撞着,雖然完全無法撼動光膜,卻還是在像試探一樣,一點一點地拍打。
「你想要……進來麼?」糯米站了起來,小心地朝着那片光膜伸出了手,覆在魂元碰撞的地方,「你果然是想要進來的吧?」
那光膜看上去十分微弱,淺淺的顏色,薄薄的一層,好像一伸手就能穿過去一樣。可等糯米摸上去以後,才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光膜的確很微弱,手碰上去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一種冷冷的溫度,比體溫和夜色都還要低一些,凍得手很是有些不舒服。
但卻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能一下子穿透過去。糯米將手心在光膜上摩挲了一下,在那麼一瞬間,她其實是有種要將手穿透出去,將外邊那魂元撈到身邊的衝動的。可惜,這光膜並不脆弱,也不軟綿,能將她和魂元之間緊緊地攔住。要是沒有決心的話,可實在沒辦法突破。
糯米愣了愣,馬上也反應了過來。這到底是個障眼大陣,要守護陣內的人的。如果陣內的人只是一不小心就會跨出去,那這個大陣也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必須有這些防護。
可是,只要還有這片光膜的存在,魂元就不可能輕易地進入到光膜裏邊來。而糯米也沒辦法隨意到外邊去。她一旦強行突出陣法,很可能會對陣法造成破壞,這個障眼大陣就不能再用了,必須重新佈陣。
她可還沒有學會要怎麼樣佈陣,現在將陣法毀了,會將整個隊伍都陷入危險當中。
除了強行突破以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先將陣旗拔出來,手動將陣法暫時消除,然後再將陣旗插回去。讓障眼大陣重新運轉起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信心自己能做得好。
這佈陣並不是說隨便把陣旗往地上一插就可以的,需要計算當時的天干地支方位,根據陣內守護地點不同,所需要安插陣旗的地方也會跟着改變。這裏邊可是需要非常精密的計算的。哪怕是差了一絲一毫,都會影響到大陣的運轉。在這樣的地方隨意拔起陣旗,無異於將整個隊伍都放到妖獸嘴邊去。
糯米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陣旗,又看了看已經貼到大陣邊緣上的魂元,臉上露了個歉意的神情來,「對不起……不能放你進來。」
魂元不知道是隔着大陣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還是本來就不具備這個功能,只是依在障眼大陣的光膜上邊,很輕地在上頭碰撞着。
糯米正難過着,覺得這魂元大概是要在和光膜碰撞的過程中消散了。正準備扭頭不看的時候,突然覺得手上一沉,手掌中央居然感受到了一點兒溫熱。她嚇了一跳,趕緊將手抽了回來。那片光膜冷冰冰的,比外頭夜色還要冷,沒有任何溫熱。
她手掌方才一直貼在光膜上,也完全沒有感覺。
現在手一抽開,她突然就發現那片光膜淡藍色的光芒裏邊,好像混這一抹很淺的紅。
「誒……」糯米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是將外頭那魂元的顏色看成了光膜上的一抹,趕緊伸手揉了揉眼睛。
然而,那抹紅卻確確實實是在光膜上邊的,並不是和方才一樣。是隔着光膜透出來的。這點兒紅在一整片光膜之中並不顯眼,如今落到了光膜裏邊去,簡直就像是一滴顏料落入了水中一樣,慢慢就向四周擴散了出去。
糯米回頭四下望了望,只見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了熟睡之中。他們顯然是十分信任這個陣法,大概也是因為知道這個地方不太可能出現高階妖獸。又不像她這樣心裏邊有牽掛,早早地就歇息了,為第二日的艱苦而躺下了。
可如今,被所有人相信着的障眼大陣,好像就要被一個弱得馬上就要消散的魂元所突破了。
糯米很是有些慌張,可她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因為那魂元要侵入到大陣裏邊來而慌張,還是擔心那魂元在突破的過程中會就此消散而感到慌張。她一路看着那魂元努力朝他們的方向飄過來,心裏邊又覺得這魂元好像是在召喚她一樣,見着這魂元的光芒漸漸黯淡,心裏邊不由覺得這魂元實在可憐。
這麼努力了,卻好像到底沒辦法突破。
「你是……想要進來吧?」糯米不敢強行突破大陣,只能又伸出手去,覆上了魂元所在的那片光膜,像是感受着魂元的存在,又像是在給對方打氣一樣。
原來,魂元是十分溫暖的,散發着的熱度比她的掌心還要高一些,摸上去就好像當初在山上的時候,柱子師兄牽着她的手一樣。
她有些害怕,害怕這魂元突破進來以後,會有人將這魂元收回去煉成器靈。因此雖然是慌慌張張地看着魂元穿透大陣的光膜,卻也硬是忍着,沒有將其他人叫醒。
那魂元漸漸地就完全融入到了光膜裏邊去,然後又從光膜裏邊重新抽離出來。糯米覺得自己只看了一小會兒,其實那過程十分的漫長,比她所以為的要長上好多時間。
終於,淺紅色的魂元完全從光膜裏頭脫離了出來,左右晃蕩了一下,低低地朝糯米飄了過去。
魂元好像已經消耗了太多了精力,從那並不很遠的地方一路飄過來,又突破了障眼大陣,如今已經虛弱得像隨時都會消散一樣,連飄蕩的高度的很低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到地面上去一樣。
糯米趕緊伸手接住了它。
暖暖的,溫熱的感覺。魂元安靜地停在她的手裏裏邊,好像正在努力掙扎着發出最後生命的搏動。
「你是來找我的吧?」糯米將魂元捧到自己面前,小聲地問。
魂元卻只是安安靜靜的,好像是終於累了一樣,再沒有任何動靜。它上邊所帶着的那點兒紅,如今正慢慢地、一點點地消散到空氣裏邊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連本源都完全消失不見。
「要先給你……找個住的地方……」
關於魂元的姿勢,以前在山上的時候,糯米也是學過的。有好多玉簡上都寫了對魂元的介紹,甚至有些玉簡上會教導修道者在隨身物品裏邊帶上一些上好的玉石,在遇到危機的時候,自己的魂元可以依附上去。
哪怕是在自己知道的地方藏上一塊玉石,也會讓自己多一線希望。
糯米還並沒有做這樣的事情,可上好的玉石,她身上倒是有的。
之前清明真人送她丹藥的時候,用來裝丹藥的玉瓷瓶可是用特等的玉瓷雕刻而成,不但通體碧透,還散發着濃郁的靈氣。尋常丹藥放在裏邊,可保藥力不散。之前她將丹田裏邊的草葉採摘下來以後,也正是放在那個小瓶子裏邊,才得以將草葉完好地保存了半年。
如今,那個瓶子雖然已經空了下來,再沒有東西可以放在裏邊,可糯米還是習慣於將它放在儲物袋裏頭,隨身攜帶,覺得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如今正是那「什麼時候」。
小玉瓷瓶一被取了出來,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的魂元果然就突然激動了起來,都用不着糯米動手,自行就從糯米掌心上飄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想要想着玉瓶子飄過去。
果然這魂元的本能就是要存活下去。可惜它現在已經太孱弱了,這麼一丁點兒距離,它愣是飄不過去。
糯米也不是想要逗它玩兒的,趕緊就將小玉瓷瓶伸了過去讓魂元鑽到了玉瓷瓶裏邊去了。
魂元在玉瓷瓶裏邊漸漸地凝聚了起來。糯米舉起小瓶子看了看,發現那裏邊瑩瑩地帶了點紅色的亮,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接着,才用指尖輕輕滴碰了碰這個小瓶子,「你是感覺到了我這有玉石,才努力趕過來的吧?」
魂元自然不會搭理她。
糯米嘆了口氣,總覺得這麼想的話,好像有些寂寞了。
她總算是將這魂元收到了玉石裏邊,往後,只要多多給魂元一些靈氣,它自然會漸漸恢復的。到時候恢復過來以後,說不定還能重新凝成形體,踏上鬼修之途,這都是以前玉簡上有寫的內容。
只要魂元依附到了玉石上邊去以後,便是暫時安全的。糯米那心頭上懸了一整晚的大石頭,如今也終於落了下來。
她現在還並不知道,這個虛弱得快要消散卻仍是能從外部突破障眼大陣的魂元,於他們這些剛入山門的外門弟子而言可是無比的能耐。就是這樣虛弱了,它的等階仍是遠遠地高出了隊伍裏頭的人,甚至要高出……許多。
若是董天鷹和衛石磊知道那魂元居然能勘破障眼大陣,絕對會不惜一切地將這魂元吞食進去,或是搶做器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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