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茫然地睜開眼,屋頂上開的那道小窗口裏透出來的是帶着白的日光,斜斜的打在她的臉上。陽光稍稍刺眼,卻又讓人覺得身上懶懶軟軟,連舉手都不願。就這樣躺在床上眨巴眨巴了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要有些回不過神來。腦子裏面一片空白,仿佛自己還在當年那個乞討流浪的時候。儘管辛苦,卻也沒有人催她趕她。與人接觸不深,無甚牽掛。那樣自由自在的日子。
天朗氣清,她睡在哪個村子善心人家的柴房裏,暖洋洋的,只醒來便能討到一口飽食,可她只是不願意爬起。
但木門馬上便被推開了。她一愣,頓時想起自己早不是那個流浪的小乞丐,上得山來都有半年,還有昨晚的事,還有,還有很多。
「你便是昨夜看到異象的弟子?」
「大師兄!」
直到推門那人開了口,糯米才猛的省起要翻起身來。那聲音,糯米還記得,淡淡的冷裏頭只有讓人幾乎無法察覺的溫度,偏生又有些沉穩,相當的悅耳。她便不知道是因為喜歡大師兄而記住了這聲音,還是這聲音本身便勾人印象深刻。
糯米還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大師兄。她和大師兄原本就分屬不同的峰,雖然都是這萬劍宗門下,但峰與峰之間平日裏交雜不多,即便是有些許來往,也遠輪不到她這種外門弟子,便都不曾想過會再見到大師兄。何況,還是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
葉梵也沒有料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糯米。他還記得這個秀氣雅致的師弟,不由挑了挑眉,「是你。」
糯米又開始糾結了起來。既高興能再見到大師兄,卻又不知道能和大師兄說些什麼。
葉梵和糯米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大,一個是天之驕子,自打出生起就是萬劍宗的驕傲,也為着這個目標一直努力;一個卻是名符其實的乞兒孤女,眼見的過去都過着小心翼翼的生活。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觸犯了誰,就被隨意踢死。
這都不像田甜和糯米,這兩人之間總歸還是有些姑娘家的細膩心思,是旁人不能體會的。
實在是不管糯米說什麼。葉梵都沒有心思聽。他也不像田甜,軟弱得需要找人傾訴。場面一下子有些冷了下來。
「大師兄……大師兄你坐。」
糯米有些慌張的朝四面環視了一下。可這小屋子裏,除了她身下躺着的那張床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縮起來,又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扯了扯。再扯了扯,在床邊上空出一個位置來,把自己蜷在角落裏頭。
原本葉梵等階提升以後,她是應該叫葉梵師叔的。可這兩人都沒太習慣,就都不作理。她是不樂意叫葉梵師叔的,總覺得,在自己心裏邊,葉梵便是一輩子的大師兄。
葉梵乾脆就沒有再搭理糯米,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你看到了什麼。再說一遍。」
大師兄既然發話,糯米就將昨天的話又再重複着說了一遍。這次,她整個人都要平靜了些,又已經是第二次敘述,說得更清晰了些。等她慢慢說完,葉梵就皺起了眉頭。
「那人,你不認識嗎。」
糯米搖了搖頭。
「哦。」
葉梵點了點頭,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糯米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大師兄,只見對方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便也就不敢打擾了。
這樣靜了有好久,葉梵忽而又低頭問:
「你怎麼跟着師叔後頭?」
這次問話,句尾音輕輕上挑,才有了些許變化。
糯米又趕緊結結巴巴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她生怕大師兄不相信。連初入山門時候自己受了清音真人傷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葉梵一直耐心地聽着,既不打斷亦不做表示。糯米偷眼瞧了好幾次,見對方都沒有責怪的意思,膽子才又大了些。
等話都說完了,糯米又偷瞄了葉梵幾眼,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大師兄。你能不能告訴我。師叔祖怎麼樣了?」
葉梵之前聽着糯米講話,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聽到糯米這麼一問,他臉上才稍微鬆了松,還露了一點笑,像是安慰一樣說了一句,「清音師叔沒大礙。」
糯米聽說清音真人沒事,頓時就高興了起來。她見過大師兄這好多次,大師兄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對着尊長的時候才偶爾有個笑臉,對其他弟子卻實在冷淡。這次得了大師兄一個笑容,便覺興奮,話也多了。
「大師兄大師兄,你最近還好麼……要比鬥了,大師兄要下場的吧?我、我會在旁邊看着的……」
葉梵其實根本沒想着要和糯米多糾纏,笑容只現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糯米也不覺有什麼,瞧着大師兄,又傻傻的笑了笑,張了幾次嘴,又有些不知道該再說什麼才好。葉梵好像已經將話都說完了。他這次得目的只是要問糯米話,事情了了,也不再說話,便將手上拿着的衣飾遞了過去。
糯米自己的道袍早在昨晚就被血污染成一團廢布,趕緊接了過去,胡亂的往身上套。葉梵見她穿好,便做了個手勢,示意糯米跟着他。糯米趕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胡亂的整理了床鋪,都來不及扯整齊衣服,葉梵就已經推門出去了。
糯米生怕跟不上,也不敢想太多,拉着衣角便急急跟了出去。
門外果然是有人把守的。不過站在門外守着的那兩名弟子顯然都不敢阻攔葉梵,點頭哈腰的將兩人送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真接到了命令,還是看着大師兄的面子。
糯米有心想要問問大師兄帶她到什麼地方去,但葉梵背對着她只管走,她便又不敢問了。想着大師兄總歸不會害她,就只在後頭跟着。
這一路也並沒有走多久。
只不過儘是些避開人群的地方,尋常弟子可能根本都不知道在青泉峰上有這麼一片地方存在。
葉梵領着她走了一路,周圍的景色才漸漸變得稍微熟悉了。
這一大早上的,山門弟子各自行色匆匆。偶有稍感詫異瞧着糯米的,也因着葉梵的緣故不敢上前衝撞,葉梵只將糯米領到半路,抬頭瞧了瞧天色,開口問:
「你可會路?」
說這話的時候,他連頭也沒低。糯米好不容易才發現大師兄是在和她講話,於是趕緊點頭。猛地點了好幾下頭,才想起大師兄走她前頭咧,可看不見的,就怯怯的開口,講,「我認識路的。」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從那頭過去,就是師尊的藥圃,我認得的。」
葉梵便微微頜首,讓他自行回去。末了,又再叮囑了一句:
「你看到的那些事,不得再說予旁人聽。你把嘴巴閉緊了,自然有你的好處。」
這話說得命令一樣,又冷又硬,與他方才的態度都不一樣,沒有半分迴旋的餘地。糯米被他這派頭駭了一跳,忙忙點頭又保證了一番,才聽到葉梵無可不可的「嗯」了一聲。
待大師兄都走遠了,糯米還站在後頭愣愣的想。
他見到的,仿佛是好了不得的事情呢。可除了擔心師叔祖,她也不懂那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不管怎樣,大師兄交代下來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糯米暗自下了決心。
這時候天已經有些晚了,她急急忙忙地趕到藥圃那邊去,還想着要怎麼和師兄們解釋這一早上的遲到。卻沒想到推開門以後,徐澤寧已經主動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師弟,葉梵師叔已經派人過來打過招呼了,你不用擔心。」
糯米愣了愣,沒想到大師兄居然會遣人果然和徐澤寧這邊打招呼的。她原本的擔心落了下來,又覺得大師兄做事周到,為她着想,心裏邊湧起一陣甜意來,就好似吃了糖糕一樣。這些情緒,她都不敢明白地表現出來,只能趕緊低下頭去,生怕自己的表情會泄露了心思。
「那、那我到裏邊去了。」糯米低着頭,含糊地講了一句。
「師弟,等等。」徐澤寧卻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忽地喊住了她,「我這有個東西,是要給你的。」
「誒……」
糯米又是一愣,抬頭的時候已經看到徐澤寧伸手進懷裏邊去,從自己的儲物袋裏頭取出了個小布包來,遞到了她面前。
徐澤寧一手將小布包塞到糯米手裏,一邊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這東西是師叔找人過來傳話的時候,順帶留下的,說是要交給你。葉梵師叔交下來的東西,我可不敢動。都在這裏了,你自己看一看。」
看一看……
可糯米根本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裏邊裝的是什麼,看不看的,還不是一樣麼。
這是大師兄要給她的東西,她自然只能接着。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個微微散發着靈氣的袋子,應該是個小巧的儲物袋了。這袋子渾然是竹青色的,在正面用十分簡潔的繡法繡了一棵迎風的墨竹,瞧上去十分的雅致,看着倒的確像是葉梵的品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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