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修士都停了下來,四下張望了一番,希望能夠找出那聲音傳出的位置來。
可他們就是再看,也還是沒能找到身邊的林子裏頭哪裏就藏住了妖獸。相反,那妖獸的聲音卻仍是一直在他們四周盤繞着,好似想要將他們趕走一般。
「如此良地,果然也有妖獸窺視。」樓千重皺了皺眉頭。
葉梵並沒有開口講話,手卻已經搭在了飛劍上頭。
他們一路上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妖獸,可只要是見到他們這些修士的規模以後,那些妖獸往往是馬上就落荒而逃,根本沒有哪個是還纏在他們身邊,妄圖同他們對抗的。
大概是如今這妖獸大概是本就住在這靈脈附近,見到突然冒出來的這麼一大群修士,便覺得自己的居所被奪,所以才會在他們旁邊不住地騷擾。
妖獸是一種十分精明的生物,若是覺得自己有能耐將面前這些修士都殺掉的話,這時候肯定已經蠻不講理地殺過來了。若是這樣藏在一邊騷擾,便證明對方根本沒什麼信心,只不過是想要紛擾他們的心思罷了。
若是他們被鬧得不耐煩了,沖入到那些靈木中間去,說不準便要被那妖獸抓住機會,挨個擊破。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周遭林子裏邊的動向,然而,他們面上的神色都並不緊張。畢竟他們都了解妖獸的生態,若是那妖獸當真強悍如斯,他們肯定是一個都活不下來的;既然他們還是活蹦亂跳,那那妖獸也就不是那樣可怕。
糯米也跟着四下看了看,還扭頭去望了柱子一眼。
柱子十分認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那些稀疏的靈木,很快就已經認定了一個方向,看着那個地方,再沒有挪開目光。
「在那邊麼?」糯米小聲地問道。
柱子點了點頭。
「……厲害麼?」糯米又問。
這次,柱子換成了搖頭。
他先是緊緊地盯着一個方向,又側着耳朵認真聽了聽。等確定了以後,這才邁開步子。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糯米原本也想要跟在柱子後頭走過去的,可她才剛走了一步,就見到四周那些修士還在茫然四顧,便突然又站住了。
糯米堅信柱子如今已經比那些修士都要厲害得多。他不過是更內斂一些,可當真需要到他去做什麼的時候,他可是絕不會含糊的。在那人群當中,還有許多修士將柱子當成了一個沒本事的體修,除了木工活兒以外再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平日察覺到了那些修士的想法。也只是默默地走到一邊去,並不為柱子爭辯。
那些修士沒有直接將想法說出來,她自然也不好對此多說什麼。更何況,她就是說了,那些修士也不見得就會認同她的話。
為了讓柱子更快地得到那些修士的認同,最好的方法便是讓他在那些修士面前大大出一次風頭。
柱子一路朝着自己認定的方向走了過去。他並沒有介意糯米沒有跟在後頭。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修士注意到柱子的動靜。
他走得很穩,每一步都落得很實,好像這樣才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每踩一步,地面上都會多出一個淺淺的腳印。
很快就有修士注意到了柱子的動作。
「餵、你們看。是副掌教身邊的那個體修……」
「他這是想要做什麼。他找到那個妖獸了?」
「你看看他朝着的那方向。你能在那兒找到一個妖獸?不會是隨便撞一個方向,又或者根本就沒發現什麼,只是胡亂走走吧?」
「可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妖獸的痕跡啊。你會在這種時候胡亂走到仙林裏邊去?」
那些修士都開始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也有人是想要跟在柱子後邊到那頭去看看的,可他們才剛跨了一步,就見柱子突然站住了,好像十分仔細地聽了聽那妖獸嘶吼的聲音,這才又換了個方向,慢慢地朝前走着。
他的速度當真不快,只是穩,沒有一點兒猶豫。
妖獸的聲音更是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先前那聲音的回聲還沒斷絕。後一聲吼叫就已經又響起來了,聽着叫人汗毛直立。
有些修士覺得柱子只是在隨便亂走隨便亂猜,可有些修士卻已經看出了柱子身上的果斷。
「……他是不是真知道那妖獸在哪兒啊?」
「亂講。你跟着他那方向看過去,你能看見妖獸在哪兒?」
「你不跟着他那方向看。難道你就能發現妖獸啊。」
修士分成了兩派,一邊幫着柱子講好話,另一邊卻滿滿都是懷疑。
糯米看着那些修士小聲爭論的模樣,眼睛慢慢地就眯了起來,從嘴邊露出了個笑容來。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當那些修士真正見到她家師兄厲害之處的時候。就不會再那樣輕視他了。
糯米覺得,就連柱子自己,好像也並沒有很認真地去面對過他自己的能耐。她總覺得柱子師兄不論是什麼時候,都不僅僅是一個普通體修的能耐,他有更厲害的地方,只是沒有好好發掘,也沒有展現出來。
當初柱子是青泉峰上頭唯一一個將自己所有貢獻點都換成銀子寄回家的體修,可他的修為也沒有因此而比同期體修低。他的刻苦他的辛勞,比旁的體修都還要更多、更多。
修仙界可不是一個只要辛勞就會有結果的地方,可若是同等條件之下,能夠比旁人付出更多,自然也能得到更多的回報。
「神獸血丹凝出的肉體呢……總不會比尋常修士的靈根還差的吧。」糯米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柱子穩穩噹噹地朝前走着。
偶爾他會站住,側耳聽一聽,調整一下自己的方向,然後再繼續前進。只要他認定了方向以後,步伐就從來不會遲疑。
已經有不少修士跟在柱子後頭了。
他們並不很害怕那隻敢在仙林中間嗷叫嚇人的妖獸,他們更好奇的,是柱子是否當真發現了那妖獸的蹤跡。
妖獸的聲音還是在迴蕩着。然而,聽在修士的耳中,卻覺得那聲音當中好像已經沒有了方才那股子凌厲的意思,仿佛都成了哀嚎一般。
於是他們便更嘻嘻哈哈了起來,遠遠吊在柱子身後,跟着過去要瞧熱鬧。
「糯米啊,你那個師兄……沒問題吧?」唯一還留在糯米身邊的秦廣嵐,眯着眼睛朝人群的方向看了一眼。
糯米倒是信心滿滿的,點點頭,道,「沒問題。掌教你放心吧,師兄一定能將那妖獸逮出來的。」
秦廣嵐「哦」了一聲,還是眯着眼睛看了好久,這才搖搖頭,講,「奇怪,沒見到有妖獸的痕跡。那妖獸見我們這麼些人在這兒,還見你那師兄逼近過去了,怎麼也沒逃跑啊?」
糯米方才本沒有想太多,可這時候聽到秦廣嵐一講,心中卻不由就是一動,突然想起了什麼了。不過,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罷了,並沒有得到驗證,所以也不好說給秦廣嵐聽。
那頭柱子也不知道是靠得有多近,方才一直在不停迴蕩的聲音卻猛地一停,好像一下子就被掐住了脖子一樣,聲音猛地就收住了,只留下山頭之間的回音還在慢慢地飄遠。
「咦、不叫了!」有修士馬上驚呼道。
所有人都扭頭去看柱子,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從柱子方才的模樣上看,他應當是憑藉聲音去判斷那妖獸所在位置的。如今那妖獸大概是感覺到了威脅,一下子將聲音給停住了,讓柱子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
他們都以為柱子會再像原先那樣,站在遠處聽一聽外頭的響動,緊接着才繼續往前走。他們還生怕自己所發出的聲音會影響了柱子的判斷,紛紛都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瞪着一雙眼睛瞧着柱子的動作。
可沒想到,柱子根本就不曾停下來。
聲音一中斷,他的身體猛地就朝前一傾,人已經如同弓箭一般就沖了出去,中途突然一個變向,向着那株離他最近的靈木就撲了過去。有些眼力好的修士,早看出了柱子的方向是那靈木的後方,顯然是覺得妖獸躲在那位置。
瞧出端倪來的修士都拼命瞪大了眼睛,差點兒沒將那靈木瞧出花來,卻也沒發現那後頭有一點兒妖獸的痕跡。
可給他們觀察的時間也就只有短短數息。
柱子如今早不是傀儡時候的速度,這一撲顯得極快,幾個呼吸之間,他已經撲到了那株靈木旁邊去,一抬手拉住了那靈木的樹幹,人已經繞着靈木轉了半圈,一個變向,這才將手一松,就着方才的力道繼續向另外一個方向撲了過去。
他的體型粗橫,體重極大,拉扯着靈木的時候,幾乎將那靈木掰成了一把弓的形狀。這時候他手一鬆開,靈木重新彈回了原先的位置,搖晃得樹冠上邊的葉子都紛紛揚揚落了下來,遮蔽了後頭修士一大片視線。
可在這紛亂的落葉當中,還是有修士捕捉到了柱子的身影。
只見他人根本不停,在靈木之間變向穿梭,快速地就繞過了好幾株靈木,兇猛而固執地朝前撲殺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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