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也知道自己手上的這些藥並不能頂多少用,一次抹完了,總也不能馬上就將人給治好過來的。不過是尋個穩妥點的法子,不要有什麼副作用,將人給弄壞罷了。這麼一次的,也不見得就馬上能將人弄好。
她將自己折騰出來的那些汁液都抹到了柱子身上去以後,這才咯咯笑着趴到了柱子背後去。
柱子根本不知道這小師妹在笑些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可樂的,只是僵着身子立在那兒,生怕自己身上抹的那些東西都掉落下來。特別是如今糯米撐在他肩膀上邊,笑得渾身都打顫,一個不注意,這小丫頭都要笑得跌到地上去了。
糯米扶着柱子的肩膀笑了一回,便覺得心中舒坦了一些,這才慢慢停了下來。可偏如今柱子又被她塗抹得渾身上下沒個人樣,她這時候一抬頭,見到柱子那身上的情形,忍不住就又笑了起來。
柱子也知道她在笑話自己,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腦門。可他這一抬頭,身上那些東西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那東西一掉,柱子自己也跟着慌張了起來,趕緊就伸手去接。可這些東西哪裏是他可以接得住的,這時候手一抬,反倒是將身上那些東西都掉得更多了一些。
糯米一看這情形,趕緊就攔住了他的動作,道,「啊喲啊喲,師兄師兄,這個可不成,你還不能亂動咧。等着東西先存着一會兒,等後頭我給你洗乾淨了你再動。哎呀,師兄你彎下來一些,慢慢的彎,我要夠不着了咧。」
聽她那口吻,竟然好似是在哄小娃娃一般。
柱子原就是不想動的,可聽了她這樣的口吻,瞬時又覺得有點兒好笑。可面對着糯米這有些認真的神色,卻又不能多說什麼,只好憋住了笑容。呆呆地坐着,任由糯米折騰。
他身上那模樣本來就有些猙獰,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形。若是就那麼坐着不動,人還要以為他就是個鏽住了的人形鐵俑。這時候竟糯米這樣一折騰,就更顯得面目猙獰起來,簡直就如同是從地獄裏邊爬上來的惡鬼一般,看着十分嚇人。
幸虧他自己如今也見不到自己的面目,糯米也並不在意這些。甚至是哼着歌兒在幫柱子重新塗抹一遍,又用那種哄娃娃的口吻講,「師兄你也別着急。這東西就是好,也沒這麼快見效的。這時候不過是先折騰一番,要是有點兒效果了,我再改一改方子,一點一點慢慢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口吻,用在柱子面前,竟然一點兒不顯突兀。
實際上,哪裏有人就覺得着急了。若要說着急的話。恐怕也就只有糯米自己一個人着急罷了。柱子先前甚至都沒想過要恢復過來。他覺得自己就這樣待在糯米身邊,也不是不可以的。不過若是能夠恢復過來,他也不介意。
特別是如今見到糯米幫他這樣那樣地折騰的時候,面上有些紅撲撲的,露出一副興奮的神色來,他甚至就覺得有點兒後悔了。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沒有早點下這個決定。
可笑他自己還擔心糯米會有別的什麼想法呢。可現在一看,心中有想法的人,怕不是他呢。
如果他知道糯米竟然還曾經擔心他會因此而離開,肯定要驚得下巴都掉了。
柱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同糯米講話。「我不着急,你慢點。」
他這一講話,胸口就微微震動,又惹得那些沾不牢靠的東西拼命往下跌。不過這次他總算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眼看着那些東西掉下來了,卻也沒有再急急忙忙伸手去抓。
「嗯嗯,慢點兒沒事。師兄不要講話了嘛,瞧東西都落下來了。」
糯米也沒抬頭去看柱子的面色,只是低頭一味地在柱子胸前背後地忙碌。柱子盯着她腦袋上邊的那個發旋兒看了半日,不知怎地。就覺得有些嗓子發緊。
好不容易又將那些東西都折騰完了,早不知道不過去了多久。外頭招呼喊着「糯米」「苗家姑娘」「苗道友」的聲音早就一波一波的了。
糯米抬頭上下打量了柱子一番,終於覺得滿意了,這才點了點頭,匆匆同柱子講,「師兄你在這坐一會兒,就不要跟着我出門了。我出去同他們講講話,回頭就來幫你將這些東西洗掉。」
柱子剛想點頭,還來不及說句話,糯米已經像陣風一樣轉身撲到門外去了。
外邊催得厲害咧,也不知道是想要同她買靈谷,還是要央她幫忙開爐煉丹。
柱子的動作便落到了空處。而且,他的腦袋才剛低了低,就想起自己如今是不能隨便亂動的,一動身上就要掉東西,只能又將腦袋僵在了半空中。
幸虧他如今已經不會感覺到疲累了,疼痛一類的,也是毫無知覺的。用這樣奇怪的姿勢維持了半日,也沒有覺得難受。
這房間按照糯米的要求,可是建得高高的,就是他這樣的身形坐在裏邊,也完全不會覺得憋屈難受的。這屋子裏邊還燒着一捧火,也是先前糯米燒起來的,說是照明,也是取暖。
見着這幽冥裏邊的情形,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不是還只是清明真人身邊的一個傀儡。
他縱然已經有好多事情不記得了,卻還是記得那時候的感覺的。
要說冷,也算不上;要說暗,好像也不至於。可那時候他整個人就好像置身在水底,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體隨着別人的口令而動作,完全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想法。那時候他實在倦得很,也沒想過自己到底是怎麼樣了,心中空落落的,也沒有個牽掛,同這在幽冥裏邊的感覺可是相當類似的。
不過,到底還是不一樣。
他自己也沒辦法將這些就說清楚,只能默默地想,將所有思緒都吞下去。
外頭聽着十分熱鬧,人聲鼎沸的樣子。
糯米一出去,招呼她的聲音就更熱烈了一些。他聽到糯米在外頭笑眯眯地同那些人說笑,說若是自己在煉丹的話,他們這麼瞎招呼一通,就能壞事。那些人卻好似並不在意,聽了糯米的話,還跟着笑成了一團,一邊誇讚糯米絕不是那樣毛躁的煉丹師,一邊極力討好。
如果他身上沒有塗抹着這麼些東西,他就能夠跟到外頭去了,看着糯米麵上的笑容,也能在旁人欺負她的時候,將她護在身後。
柱子十分小心地挪了挪身子,低頭見到身上那些粘糊糊的東西以後,又只能停了下來。
才不過是離了這麼點兒功夫,他就已經開始覺得不安了起來。
以前,糯米也不是沒有拋下他一個,自己去忙活的。更早之前的事情他是記不住了的,可卻還有他神智清醒過來以後,糯米到仙逸城去買東西。
那時候,他心中雖然也是空落落的,可跟如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好像糯米越是縱着她,他心中想要的就越多。
他便覺得有些惶恐了起來,也不知道糯米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後,會不會反而不高興了起來。還是會如同往常一樣,只是對他笑一笑,然後渾不在意地喊他一句「師兄」。
那聲師兄,直到喊到他心窩裏邊去了,喊得他連心肝都一顫一顫的。
糯米可是直喊他師兄的,對旁人再也沒有這樣的稱呼了的。連葉梵也沒有。
他自然是認得葉梵的,記得這是當年萬劍宗上邊的大師兄。當年在山上的時候,糯米可是相當在意這個大師兄的,常常打聽大師兄的消息。
然而如今,糯米也不過是喊葉梵一聲「道兄」罷了。
他並不知道葉梵曾經所做的那些事情,更不知道糯米心中是怎樣一點一點改變的。直覺得如今他好像已經獨佔了糯米嘴裏邊師兄的這個稱呼,心中便有些暗暗高興。可在高興的同時,那憨實的性子,又叫他心中有點兒不安,隱約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太應該。
他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奢求什麼呢。哪怕是恢復過來了,恢復過來,也就只是個簡簡單單的體修罷了,同糯米如今這樣的修士,應當是扯不得什麼關係的才是。
可——他捨不得。
糯米也不知道在外頭同人說了什麼話,外頭又是一番笑聲,幾乎有點兒轟動了,連糯米細聲講話的聲音都被壓在了下頭。
柱子側了側腦袋,努力去聽,卻也還是聽得不太明白。反倒是屋裏邊那噼啪燃燒着的柴火聲音,聽着叫人有些心生煩躁的感覺。
他還想要多聽一聽,也還來不及在心中升起一點兒失落來呢,就已經見到那被當做門帘一樣的麻布已經被撩了起來,糯米的笑臉裹着一股子冷風已經鑽入到了房子裏邊。
「師兄師兄,我忙完了。真討厭,不過是煉丹罷了,非要將人喊出去。嗯,方才你沒動吧?這時間整好,可以給你洗乾淨了。」
一時之間,柱子都有些晃神。
是了,他之所以放不下,正是因為不論走多遠,糯米都會回過頭來,拉着他的手,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未完待續。)
PS: 柱子師兄戲份這麼多,哪裏不像男主麼……?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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