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自己心裏邊有盤算,也不必和旁人多說。
樓千重他們雖然剛開始有點兒擔心,不過也是怕糯米年紀輕輕沒個輕重罷了。這時候聽見糯米說自己有打算,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連着糯米說想要嘗試着在這幽冥裏邊種東西,他們也沒有多問。
他們可都不如糯米懂得多。
葉梵雖然不是個多話的,可有時候話趕話說上了,到底透露了一些。他們也都知道糯米以前是個種靈谷仙草出身的。要說那些煉丹師,哪怕是不懂得種植仙草,卻也要比他們了解仙草的習性,說是在這幽冥裏邊種什麼東西,他們也都插不上手。
唯有唐允風和杜樂同糯米親近一些,聽糯米這樣講,便問她,「你有什麼要幫忙的不?」
糯米搖搖頭,道,「若是有需要的時候,我自然不會同你們客氣。不過我也僅僅就是有個想法罷了,暫時還無需做什麼,先叫我好好想一想吧。」
那兩人也知道她不會客氣,這才跟着點了點頭。
他們這麼一折騰,這個界河邊上的兩間小屋子,倒是好像發展成了一個小市集一樣,每天來來往往的都是人,還常常有人根本住不下來。
可住不下來也沒法子,如今柱子不得空,他們也就只能是先自己隨手摺騰個住的地方了。有了樓千重這樣的劍修在附近看着,又有了這麼多修士聚攏在一塊兒,就是有什麼鬼怪,也不敢輕易靠近他們這個地方了。
柱子最近可當真是不得閒。他被糯米拖在一邊,正是忙碌地幫他恢復身體。
先前糯米自己捨不得給柱子恢復,後來又是柱子自己不願意。可如今糯米見到柱子在人前總不願意開口,便不樂意了起來。她怎麼也勸不動柱子,只覺得師兄怎麼倔得和頭牛一樣,一個賭氣,便決定要給柱子恢復過來了。
柱子自己倒是皺起了臉來,拼命地用不多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好好好,可是師兄不樂意跟我講話咧。若是恢復過來了,哪裏有那些麻煩。師兄呀,就是恢復過來了。你肯定也是個頂頂厲害的。我先前都問過,你就是……也成不了原先的體修了。不過是看着好些嘛。」糯米在旁邊撅起了嘴巴。
柱子仍是搖頭,「在這還是這模樣方便,也習慣了。」
糯米聽着他這樣講,便更是生氣了起來。連眼眶都有些氣得紅紅的。要不是如今不是小娃娃了,保准就已經淚珠兒打轉了。
「師兄胡說什麼話咧,哪裏能有習慣的。師兄都不願意在外頭跟我講話麼。」
糯米這樣一說,柱子便沒旁的話可以推脫了。
他當然也是想好好陪在糯米身邊的。而且,越是守在糯米身邊久了,他心中就越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想要一直一直留在糯米身邊。不願意恢復過來,也是因為害怕自己若是又成了當年那個體修,留在糯米身邊,就不能再保護他了。
難道叫糯米一個小女修保護他麼。那也太不像話了。不能幫着糯米做事,他寧可就不要跟在糯米身邊。
他生怕旁人會瞧糯米的笑話,又生怕自己會給糯米招來麻煩,怕這怕那的,卻總歸是捨不得離開。
這世上能將他放在心上的,可就只剩下糯米一個了。而能被他放在心上的呢,如今看來,也就唯有糯米。為了糯米,他甚至願意暫時拋開對林蘿的恨。若那會給糯米添麻煩,他怎麼可以不顧糯米。獨自就跑去泄憤的呢。
如今在糯米身邊,他其實很想就霸佔住一個位置。
可他若是開口了,旁的那些修士也不知道會怎麼去看糯米。畢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形。可不是一般傀儡應該有的。別人見了他這樣,少不得要猜疑一番,是不是糯米用了什麼邪術,才折騰出他這麼一個奇怪的傀儡來。
他可不要糯米被人說閒話。
就只當一個傀儡留在糯米身邊,他本當也是滿足的;只是,越是同糯米待得久了。他就越覺得不滿足。他很是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覺得羞愧,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心虛。
可這時候,糯米卻好像同他有一樣的心思,他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或者他可能一直就在期盼着糯米給他這樣的機會。
糯米見到柱子乖乖點頭了,這才又高興了起來。
她可是一路都帶着陸纖纖給她的那個毒方的。只不過她如今見識也長了一些,便覺得那毒方並不是最好的選擇。雖然說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可到底都是厲害的讀物,一個不好,就容易落下什麼毛病來。
這才她在幽冥裏邊用靈谷換回來了不少仙草,其中不乏一些先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好東西,甚至有些她以前折騰來給柱子用,卻一直沒有找到的。這時候得了,也算是機緣巧合,便乾脆想着先用自己的法子試一試。
她的這想法從最初就已經有個雛形了,當初都記在本子上的。不過是半路得了陸纖纖給她的那個毒方,而她想要的那些東西又確實難得,這才沒有一直堅持。
如今有了陸纖纖那個毒方,手上又有了仙草,她倒是可以參考比較着折騰了。
這時候,她便覺得將屋子建得大一些,當真有好處了。
她先是將一些仙草混雜毒物調配出漿液來,然後塗抹在柱子身上和關節上的。兩人雖然男女有別,可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
柱子自己是個手腳僵硬的,總也不能叫他自己往身上抹呀。
糯米一邊拿着調製出來的汁液往柱子身上塗,一邊對着柱子後背上的那個傷口發愁。
「師兄師兄,你這傷口當初是沒有長好,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是。若是個疤咧,倒也沒關係。可我瞧着這都要露出骨頭來了,要是……要是……那該怎麼辦啊?」
柱子自己倒是不在意,稍微動了動腦袋,道,「沒關係吧。反正也感覺不到痛了。」
糯米想了想柱子恢復過來以後,背上還是一道見到骨頭的傷口,不由就是心中一寒。她又見柱子動了動身子,那些抹在身上的汁液便要往下掉,趕緊就摁住了柱子,小聲呵斥道,「不許動不許動。這些東西可金貴得很。要是浪費了,下次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湊齊了呢。」
柱子的臉瞬時就又皺了起來。
他這張臉可以說就跟鐵板一樣,要擰成這模樣也確實不容易了。
糯米卻不去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朝他身上抹着這東西,一邊抹還一邊同他念叨,說這裏邊到底用的是什麼東西。
柱子雖然是青泉峰上邊出身的,可到底是個體修,好些仙草的名字都沒聽過。可他也知道,自己沒聽過的仙草,那肯定是頂貴重的。那些稀鬆平常的東西,他都幫忙搬過抬過。這時候聽見糯米像唱歌一樣說出一堆他沒聽過的名字來,身子不由繃得更硬了。
糯米還在兀自小聲地同他講話,「一次也不能就好了的,也還要慢慢來。不過我想着師兄恢復一些了,總歸比一直是那樣硬邦邦的要好……嗯、硬邦邦的也不錯,就是枕着睡覺的時候有些難受。」
她一邊說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柱子倒是十分認真,聽她這樣講,連忙問,「枕着難受啊?再、再擺點兒乾草?」
他倒沒有說讓糯米就不要挨着他睡覺的話。若當真是那樣,他自己心裏邊其實也是不樂意的。
糯米愣了愣,沒想到自己說了一堆,柱子師兄竟然就只注意到這麼一點,一時之間也忍不住伏在柱子背上笑了起來。
柱子被她趴在背上,更是不敢有動作了,只通過那鐵塊一樣的皮膚,感受着糯米笑起來的那微弱的震動,心中微微一熱,竟然有些想要迴轉身去將她抱住的感覺。
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當下更是完全不敢有任何動靜,生怕自己只是一動,就要忍不住動作了。
糯米笑了一回,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又撐起了身子來,小小咳嗽了一聲,繼續幫着柱子在身上抹那些汁液,一邊小聲地講,「我可不是那個意思。總歸硬的軟的,可不都是我師兄麼。師兄是師兄,又不是我的枕頭,哪裏……這哪裏重要了……」
她自己說着,又忍不住想笑,只能又扶着柱子的肩膀笑了一回。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講話了。
從林蘿的事情開始……或者是從更早以前開始,他醒過來了,發現笑師弟變成了師妹,而且是個那樣好看又軟和的存在,他就再不敢同糯米多說一句什麼,生怕自己說錯話。
他總不好把糯米還當成原先那樣的奶娃娃,糯米也確實已經不是了。
可他到底還是糯米的師兄,不是麼。糯米還是願意這樣同他說笑,不拿他當個玩意兒。
柱子靜靜地聽着她講話,不敢動,更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打破了這柔柔的氣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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