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修士聯手佈下的防陣十分可觀,就好似一個五光十色的艷麗罩子一樣,反射着各種奇異的光芒。不管從里外看去,都十分好看,如同是樣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一樣。
黑霧悄然無聲地飄近。
首先迎上那黑霧的,是十把飛劍絞成的兩道凜冽劍意。
雪白的劍意朝着黑霧直撲而去,好似想要將這陰邪的黑霧劈砍開兩半。
然而,根本不等那劍意劈開黑霧。兩道劍意不過是剛觸碰到了黑霧的邊緣,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來,就突然大大地顫了顫。
「噗……」「噗……」
白色的劍意飛散,操控着劍陣的十名劍修也跟着噴出一口鮮血來,污了面前一大片地方。有些修士同他們站得近了一些,身上也跟着被噴上了他們的血。
那些修士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擦了。
他們如今聚精會神地控制着那個七色流轉的小型護罩,不敢有一絲大意。
僅僅只是他們一群分神期修士佈下的護陣,能夠抵擋住偽龍包含本源噴出來的一口毒氣嗎。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們只能緊張地等待着,等待黑霧碰撞上護陣的那個瞬間。
蕭景言自己也沒有閒着,指尖微動,將自己的真元力也盡數投入到那個護陣當中去。
陣中十分安靜,簡直可以說是死寂。
那是個劍修收挫,煉製了許久的飛劍被毀,自己本體魂元也受了傷害,是絕不可能再又什麼手段了的。
柱子和魃豹只是靜靜地守在糯米身前,好像是糯米麵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而糯米好像也已經再沒有指揮那五個修士做事了,只是自己連連掏出東西來,丟到地上的陣法裏邊去。她這時候放下的,已經不再是符紙了,而是各式草藥和修仙材料,甚至是晶石。
若是仔細看。還能見到糯米鬢角一遍濕潤,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
她將這陣法當中最難的部分都留給了她自己。若是她一個手顫,說不準就要毀了這個陣法。這時候,已經再沒有時間讓她布下第二個引雷陣了。
糯米咬咬牙。不去看外頭的情形,手上的動作又猛地快了幾分。
她見到那偽龍噴出來的本命毒霧了,也聽見那十個劍修受傷。她卻不能扭頭去看一眼,只能快點、更快一點地布下引雷陣。她沒想到這偽龍會這麼快地同他們拼命——不,是要他們的命。
黑霧好似很慢地飄了過來。一點兒看不出有什麼危險的地方。
當着黑霧碰上五光十色的護罩之時,護罩的光芒不過一亮,就迅速黯了下來。陣內每一個修士都是渾身劇震。有些修為層次低的,眼角已經開始淌出血來。
蕭景言只覺胸口一陣發悶,好似被誰當胸狠捶了一拳,使得她一時連呼吸都止住了。他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堵在了喉嚨裏邊。
只有柱子和魃豹還一點兒不為所動,靜靜地站立着。但這一人一豹的眼神,卻一直死死地鎖定住那片黑霧後頭的偽龍。蕭景言甚至完全不懷疑。當這個脆弱的護罩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們會用身體擋在糯米麵前,充當糯米的一個護盾。
蕭景言看着那兩個身影,突然覺得自己雖然在支撐着護罩,卻好似連糯米身邊的那豹子和傀儡都比不上一樣。
護罩的顏色又黯了黯,還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好像一個隨時都會被戳破的泡沫。
站在當中的那些修士都知道,這護罩已經是他們最後保命的一點兒東西了,若是護罩一破,他們一個也別想活。不論是被毒霧腐蝕而亡。還是被那偽龍咀嚼而死,都不是他們樂意接受的死亡方式。
不斷有修士咬破自己的嘴唇或是舌尖,將自己的血混入到護陣當中,燃燒自己的魂元來拖延整個護罩維持的時間。
蕭景言一咬牙。突然從懷裏抽出了一把細細的匕首來。
他平日從來不怎麼使用這匕首的,匕首卻一直放在身上,被他用靈氣溫養着,早就成了把削鐵如泥的兇器了。
這時候還是他第一次動用這把匕首。
他想要抽動嘴角笑一笑,卻發現自己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罷了。
蕭景言在心裏嘆息了一聲,猛地將匕首一揚。狠狠地朝自己胸膛上刺了進去。
匕首十分鋒銳,刺入肉中的時候,甚至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來。蕭景言咬牙將匕首在胸上一攪,這才用力將匕首又抽了出來。
匕首尖上有一滴顏色特別深的血珠,隨着他抽出匕首的動作,劃出一道淺淺的弧線,悄然融入到了那個護罩裏邊去。
原本顏色已經黯淡到了幾乎看不見的護罩,這時候突然一亮,猛地爆出一點兒血色來,竟然硬生生將那黑霧朝後逼退了半分。
分神期中階修士的心頭血!
握着匕首的手緩緩落下,蕭景言只覺得面前一陣模糊。
——要撐住啊。否則,那心頭血就算是白流了。
他咬牙告訴自己,要堅持清醒着去控制那心頭血爆發出來的靈氣,眼睛前頭卻已經是一片漆黑了。要不是還能緩緩地呼吸,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徹底落入了那片黑霧當中。他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住了,好像已經跪下了,又好像並沒有。
心跳的聲音,呼吸的聲音。一時之間,竟然如此明顯。
蕭景言覺得自己肯定是已經睡過去了,隱約之中,卻聽見糯米清脆的聲音急速響起。他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能斷斷續續聽個大概。
「……天地……乾坤……老君……天雷,引!」
糯米的聲音很急,帶着顫抖,卻異常堅定。
她沒有去看四周那些修士的情形,眼睛越過了柱子的肩膀,死死地看着那高昂的偽龍腦袋。
偽龍噴出了一口本命毒霧以後,神態也很有些萎靡,卻仍舊是將頭高高昂起,像是一個驕傲的君王。
糯米笑了,那笑容裏邊很有些甜甜的味道。
她伸出了手指,顫抖的指尖很輕地在那蛇腦袋的方向點了點。
「天雷,招!」
緊接着,整個天空都被一道紫色的天雷照亮了。
糯米想起了之前在仙林裏邊見到的天劫。那時候的天雷更為雄壯,叫她看一眼就不敢。面前被她引出來的天雷雖然細小了許多,卻叫她覺得十分親切。
偽龍一直高昂着的腦袋,這時候抬得更高了,好像十分驚詫地看着天上那條翻滾着的粗雷。
隨着那道天雷的出現,原本站立站大陣不同方位的那五個修士,也都跟着慘叫一聲,跪到了地上去。
他們雖然不守陣眼,到底是引雷陣的一個部分。糯米操控着整個大陣,又有無數材料和晶石提供靈氣,他們卻還是被一併將靈氣抽離了出去,膝蓋一軟,直接就跪坐到了地上。
糯米自己本身修為也並不很高。天雷一現,她胸中也是一陣血氣翻騰。
——落下來吧。
——趕緊落下來!
把面前這條丑蛇的獨角劈裂,把它從裏到外烤成焦炭。
「天雷,落!」
最後一句引雷詞隨着鮮血一同被糯米吐了出來。
天上那道紫雷轟然炸開,分出一道細細的枝幹來。
身上的靈氣一瞬間都被抽離了出去,糯米渾身一軟,幾乎連那舉起的手都要落了下來。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沒有讓指尖離開那偽龍腦袋的方向。
偽龍已經感受到了九天紫雷的威壓,這時候正瘋狂地甩動着腦袋,轉身想要逃入到仙林裏邊去。
糯米恨它吞食了千仞宗的門下弟子,又恨它將門派搗得如此狼狽,怎麼可能將它放回仙林去。若是讓這偽龍回去歇息數日,錯過了這天雷之威,恐怕下次就再不可能在它面前結出引雷陣來。到時候,不要說千仞宗了,這附近的修士都得化作它的盤中餐。
偽龍逃得飛快,靈動得就像一條細細的水蛇,根本瞧不出來一點兒龐大所帶來的臃腫。
她不顧護罩外頭還有淺淺的黑霧瀰漫,拔腿想要追上去。無奈她如今渾身上下已經再沒有一絲力氣,連站在原處都十分勉強,更不要說是追上那條偽龍了。
「……可惡……」
她不甘心咬着嘴角,身子卻突然一輕。
柱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解了她的心意,突然將她抱了起來,也來不及放到肩膀上,挑了個黑霧少的方向就誇了過去。
他雖然走得不快,卻是第一個明白糯米心思的,邁着步子就朝那偽龍追了上去。
糯米的身上這時候才隱隱升起另外一陣黑氣來,是魃豹的鬼修法術製造出來的護罩。
天上那道紫色的雷翻滾了許久,終於順着糯米指尖的方向落了下來。
糯米本能地眯上了眼睛,卻又捨不得從面前那唰白的光芒當中移開目光。哪怕她除了白亮已經再看不見別的東西了,她卻還是不敢稍微放鬆一絲,就怕自己的手指一顫,就會偏離了目標,叫那條偽龍從他們面前逃回仙林裏邊去。(未完待續。)
PS: 我是作死才挑戰戰鬥……作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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