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麵上那笑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甜甜的。每當見到她這樣的笑容的時候,樓千重他們都會忍不住在心中搖頭,覺得這小姑娘果然還是個性子軟的,實在不適合修煉,更不適合當什麼副掌教的。
可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瞧見糯米麵上這笑容的時候,他們心中居然有一種微微發涼的感覺。
他們幾人趕緊甩了甩腦袋,再看的時候,那種感覺便已經消失了。糯米麵上那笑容還是有點兒怯怯的暖暖的,看上去沒有一點兒攻擊性。
站在糯米身後的蓑衣人已經露出了一副陰鬱的表情來,也不再躲在糯米身後了,而是慢慢站直了身體,無限懊惱地講,「嘖嘖、你這小丫頭,怎麼可以一臉溫良地算計我呢。你自己的手可不覺得痛麼。」
「痛呀。不過,咱麼比的可不就是要傷你而已麼。能給你造點兒傷口,我也不算是白痛了麼。」糯米仍是笑盈盈的。
幾個劍修一愣,這才發現糯米的手臂好像受傷了,這時候正慢慢地朝下淌血,已經到了她的指尖上邊了,搖搖欲墜的,正要落到地面上去。
那蓑衣人這時候一反先前得意的模樣,變得有些不情願的樣子,甩了甩手腕,道,「好了好了,可以放開了吧?」
糯米麵上笑着,手腕一抬,就見一道烏青的荊棘藤蔓一松一收,直接就從後頭縮了回來,纏到了她手臂上邊去。
葉梵其實同糯米是最熟悉的,這時候見到她手臂上的那荊棘藤蔓,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什麼東西?」
「是種仙藤罷了,叫啼苓,藤蔓上邊長滿了荊棘的。這種荊棘雖小,卻能夠破除一切護體靈氣。他既然挨在我身後,我想他肯定是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逃了。就悄悄暗算了試試。」糯米倒也沒有隱瞞,拉起衣袖來,給他們瞧自己手腕上邊的那藤蔓。
糯米本身皮膚十分白皙,這時候纏上了一條烏青色的藤蔓。本來就已經對比鮮明了。這時候她手上還被刺出不少傷口來,正朝下慢慢淌着鮮血,便是更給人衝擊,好似雪中的紅梅一樣叫人覺得刺眼奪目的。
樓千重也跟着皺了眉頭,看了那蓑衣修士一眼。又看了看糯米的手臂,問,「沒事吧?」
「沒事沒事。這是我用靈氣強行催長起來的藤蔓,只要靈氣慢慢渙散了,就會幹枯下來的。到時候上點兒仙藥就是。」糯米連吸血的藤蔓都敢種在手腕上了,又哪裏會在乎這麼一點兒傷口。這時候見樓千重好像露出了點兒擔心來,便搖頭說了一句。
他們這時候終於有機會看清那個蓑衣的修士了。
蓑衣修士好像已經認清了事實了,嘆了口氣,再沒有任何躲閃地站在他們面前。在他的手腕上邊,也同樣有幾個小小的傷口。幾乎只是一道淺淺的印痕。即便是那啼苓仙藤,也不過是在他手上劃出了個印子來罷了。
不過有了他自己的承諾,這也算是在他身上留下傷口了。
他倒是十分光棍,這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受傷了,乾脆就這樣看了看糯米身上的傷,然後便是朝着山洞裏邊一揚手,嘆息道,「好吧好吧。沒想到這看着溫婉的小丫頭也有這麼多壞心思,當真是叫人難受。既然這樣,還是到洞裏邊吃點兒東西。一邊歇息一邊說話吧。」
五個劍修無不咬牙。
他們都驕傲慣了的,這時候見了這麼一個不溫不火,卻又十分把自己當主人的傢伙,心中哪裏會覺得高興的。可他們也希望能夠早早離開這個幻境。到真正比斗的地方去,這時候也就只能乖乖地跟着那蓑衣修士走到了山洞裏邊去。
柱子這時候還在擔心地看着糯米的手臂,朝着她的手臂笨拙伸手,好像想要將糯米手上的那些荊棘的藤蔓盡數拔掉一樣。他雖然不會感覺到疼痛,可身體到底還是會受傷的。
糯米被他一手拉着,倒是不好馬上就跟着走入到山洞裏邊去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茫然。等見到柱子十分小心地撥弄着她手臂上纏着的啼苓,這才猛地醒悟了過來。
她師兄這是想要幫她將手臂上的荊棘都拔掉呢。
啼苓的荊棘十分銳利,就是柱子那金屬一樣的皮膚,一碰之下,也被扎出了幾個小小的口子來。
糯米見到這樣,便搖搖頭,小聲講,「算了,不要管它。過一會兒自己就會散了的。」
柱子的面上一皺,露出了個不太容易辨認的表情來,固執地講,「會痛。」
在柱子面前,糯米倒是沒有一點兒要說謊的心思,點頭道,「嗯,是會痛。不過這時候硬扯也扯不下來的,倒是叫師兄也跟着受傷了。我反正也是被刺傷了的,沒必要非要提前清理下來。沒關係的,這點兒痛,不算什麼。」
柱子抿了抿嘴,再不講話了。
然而,不講話,卻不代表他就會放棄。
他雖然不講話,手上的動作卻完全沒有停下來。他仍是那樣小心翼翼地將糯米的手臂托在掌心中,微微彎下身子,十分專注地看着糯米手臂外頭纏繞着的藤蔓,小心地用手指撥開那些荊棘,想辦法將它們扯開。
柱子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粗,本來就不擅長做這些精細活兒的,不一會兒手上就已經扎出了無數小洞來。他自己雖然沒有一點兒痛的感覺,可糯米在邊上看着,卻是連這麼看着都覺得好痛好痛的。
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攔住柱子。
可是一抬頭見到柱子那專注的模樣,她又有些說不出口來了。
柱子這樣專注的神情,叫她突然想起以前還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那時候她還不懂得使用靈器,連靈鋤都使不好,又是個死心眼兒,只能用手去扣碎地上鬱結的泥土,落得滿手的傷口。那時候,柱子師兄幫着她清洗指甲縫隙的傷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認真。
他也許做得不太好,不夠細緻,他卻還是有那麼一份心的。
旁人都已經去聽那蓑衣修士的話了,柱子卻對那沒有一點兒興趣。在他心裏邊,糯米手臂上的痛,才是最叫他在意的。若是能夠早一點兒將那些荊棘除掉,他也是願意的。哪怕他這時候是能夠感覺到疼痛的,他也還是會想辦法將糯米手臂上的荊棘拔掉。
他十分小心,生怕一點兒拉扯都會在糯米手上落下更多的傷痕來,因而每一點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剛開始的時候,糯米還想要阻攔,可後來見到柱子面上那專注的模樣和那擰在一起的眉心,便慢慢笑了起來。
柱子這樣在意她,叫她心裏邊覺得暖暖的。
先前葉梵和樓千重問她的時候,她的確是覺得無所謂的。這麼一點兒疼痛,對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她受過比這重百倍千倍的痛。她只不過是覺得這樣能夠簡單地給那蓑衣修士造成傷害,無需再在這個幻境裏邊浪費時間罷了。
那是轉瞬即逝的一個機會,她覺得自己當時若是不動手,那蓑衣修士很快就會又用土遁逃走的。難得有個偷襲的機會,她一點兒不想浪費。
她一直沒有覺得後悔,更沒有覺得自己的受傷算得了什麼。
可這時候見到柱子的神情,她眼眶卻突然有點兒發熱。
也許、也許她方才不該那樣衝動的。說不準她只要緩和個彈指的時間,就能夠想出別的法子來,將那蓑衣修士留住。
她自己並不畏懼疼痛,甚至已經有點兒麻木了。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受傷的時候,還有別人會替她難過的。她就是不在乎自己痛,卻也不想見到師兄因為她就不高興。
「師兄……」糯米張了張嘴,可道歉的話卻也說不出口來。她如果這時候道歉的話,恐怕柱子只會覺得茫然吧。
果然,柱子只是看了她一眼,面上帶着認真的神情,講,「弄乾淨吧,很快的。弄乾淨了你乾淨上藥。」
「嗯,好。」到頭來,糯米也只能是乖乖地點頭。
裏邊那幾個劍修這時候也注意到了糯米不在,扭頭朝洞口的方向看了看,整好見到柱子在幫着糯米拔除手上的藤蔓。
那蓑衣修士也跟着扭頭看了看,不一會兒便開始點頭,「嗯,沒錯。她的那個傀儡感覺不到疼痛,雖然也會被那荊棘刺破,和反正也不同,幫着她將那荊棘清理乾淨,也是很方便的。啊喲,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身上乾乾淨淨的,怎麼就想到了要弄傷自己呢。若是手上留了傷疤,那可不就是暴殄天物了麼。真可惜,真可惜,怎麼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瞧瞧,她家那傀儡都比她要懂得多。」
幾個坐在他對面的劍修齊齊對他側目。
若不是當初這所謂的考官定下了這麼破爛的規矩,到頭來又不停地逃走,哪裏輪到糯米動用這樣自殘的方式來傷人了。哪怕是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場,糯米只算是個仙修,站在最後頭的,哪裏會受什麼傷。
這人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未完待續。)
PS: 給我自己跪了,上一章標題明明應該是「搶攻」的……我這什麼眼神呀居然打錯了標題,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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