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來做什麼……」
糯米掙扎了好久,這才終於從喉嚨裏邊擠出一點聲音來。這聲音十分嘶啞乾涸,就是糯米自己聽在耳邊,都覺得十分難受,好似嗓子已經完全開得要撕裂開來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一樣。
門外那人卻並不很在意她聲音的難聽,依舊是笑眯眯的,還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蛋兒,講,「瞧瞧你啊。我就知道你會長得這樣好看的。可惜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到你房間來坐坐呢。我要不是知道了你在這城裏邊,順道來看一看你,還不知道你已經這樣有名了。」
糯米被他摸得十分不舒服,正想要扭頭甩開他的手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一輕,肩膀被人從後邊圈住了,往後一拉,身上的那股靈壓也莫名地跟着一松。
「……木魁!」
糯米趕緊抬頭看去,只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木魁已經將她環抱在了懷裏邊,眼神定定地看着門外的花眠,很是有種戒備的模樣。
花眠聳了聳肩,好像不很在意被木魁盯着一樣,只是很隨意地將房門推開了,在木魁的目光之下走入到房間裏邊來,還不忘回身將房門關上了,這才自顧自地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笑眯眯地給自己倒了杯靈茶,「我們怎麼也算是曾經有着一夜之緣的,你這樣生份,不是叫我傷心麼。而且那隻木靈是怎麼回事,我看,葉梵也不見得反對我到這邊來看看你吧。」
他瞥了糯米一眼,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又講,「客人上門了,丫頭你也不趕緊迎進門來。叫外頭的人看着,還因為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來了。」
糯米如今已經很是長大了一些,也懵懂地知道了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被花眠這樣曖昧地一說,臉上頓時就紅了紅。
不過她更在意的是花眠居然知道木魁的事情。
她雖然不知道花眠是怎麼尋上門來的。可是既然花眠知道木魁的事情,就表示花眠對葉梵的確相當了解,甚至可能超越了她所想像的範疇。當初她只覺得花眠同葉梵之間的合作是到顛覆萬劍宗為止的,如今看來。大概還並不這樣簡單。
甚至有一瞬,她還覺得是不是葉梵將她的事情同花眠講了,花眠才會尋到到門上。
要不是木魁突然出現,她可真要以為自己是被葉梵賣出去了。
糯米又抬頭看了看木魁。從她的角度只能見到木魁的下巴是脖子,她卻能夠想像到木魁現在那副嚴峻的表情來。有着木魁站在她身後。她這才覺得整個人放鬆了一些,再沒有原先那種神經緊繃的感覺了。
她定了定神,這才終於又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你……怎麼找到我這裏邊來的?」
「原本我是找不到的,可誰叫你喜歡管閒事呢。你既然幫着人做事了,我隨便一問,自然就問出來了。是不是很後悔幫我做事了?」
「……」糯米頓時就咬住了嘴唇不講話了。
她這才知道,當初她聽說蘇定邦提起蘼蕪的任務來的時候,所感覺到的那些奇異感,果然並不是她的錯覺而已。她只是沒想到這任務居然會是花眠所發佈的。也沒料到花眠這任務就是針對她才發出來的。
最初花眠發現被她偷聽到了不該聽的話,見到了不見看的情形,便已經對她滿懷殺意了。要不是當初覺得不方便,他大概已經直接動手了。
糯米以為在萬劍宗的事情以後,花眠會忘記她的存在的,沒想到花眠卻還一直在意着。估計是當初沒有在青泉峰上找到她開始,就已經存了要尋找她的心思。按照蘇定邦所說的那樣,這任務掛着已經是好久的事情,可見花眠當初就已經一心想要通過這個任務來找她的。
可惜她雖然覺得這任務不太妥當,卻完全沒有料到居然會是針對她的。
畢竟。現在的花眠就是找到她面前來,也已經再沒有什麼殺她的必要了。
這樣一想,糯米的膽氣才更足了一些,又有木魁在身邊。這才終於朝着花眠走了幾步,講,「可是你要找我做什麼。萬劍宗已經沒有了,我曾經見到聽到什麼東西,已經……已經不重要了吧?」
「這這樣講,可就叫我覺得傷心了。難道沒有旁的事情。我就不能找你了麼。」花眠見到糯米終於靠近了他一些,便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很是中意,當初在那雜役府裏邊,邀你一同到鐵生門去,可不是假話,怎地你都沒有放在心上呢。若不是很在意你,怎麼可能回頭想要找你呢。我只是沒料到你的修為提升得這樣快。怎麼,要不要跟我回鐵生門去,當我的小童子,然後一道雙修,不是很好麼。」
糯米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了撇嘴的衝動。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娃娃了,特別是對這些上前來同她示好的修士,她已經能夠很清楚地分辨出來這些人是懷着好意又或是惡意。就衝着方才在門口的時候,花眠沖她放出來的靈壓,她就不願意相信花眠是個真心喜歡她的。
不過現在的糯米也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人身後的小娃娃了,要不是剛開門的時候被嚇了一跳,以她的修為,也不至於被壓製得那樣厲害。
對着花眠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糯米莫名地就想起了田甜同林蘿來。那兩位雖然都稱不上什麼善人,但都是糯米十分傾慕又憧憬的女修。林蘿就算是最初沒有開始修煉的時候,那份從容淡定也叫糯米覺得十分驚詫的。
她現在突然想起林蘿來,便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邊回憶着那種感覺,一邊坐到了花眠對面去。
「我才不信你是真心要邀我到鐵生門去。到底,鐵生門也是個以鍛造法器為主體的門派,我可不是黃石峰上出身的,叫我過去,可不只是將我藏起來的意思麼。而且,你也還從來沒有同我講過你的身份咧。」
花眠見到糯米居然敢坐到他對面去,就已經很是有些驚詫了,又見糯米好像突然就冷靜了下來,便覺得更驚訝了起來,便拉出了個笑容,連眼睛也跟着融進了一些笑意,「我就是本來沒有那個意思,如今也是真覺得你很不錯了。我知道你當初就在青泉峰上邊見過我,雖然當初沒能去看一眼,我還是認得你的氣息的。我原本就是萬劍宗出來的修士,同你一樣,都是青泉峰的弟子。怎麼樣,這就夠叫你覺得有誠意的了吧?這可是連着鐵生門裏邊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青泉峰的弟子?只是你現在……鐵生門不是修習鍛造術的麼?」糯米還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頓時就愣住了。
只是,看着花眠的神情,不知為何,她又覺得花眠好像並沒有在說謊。
「我原本是青泉峰的內門弟子,若是我還在那青泉峰上邊,即便是葉梵,也該叫我一聲師兄。你以為他是為什麼願意助我將萬劍宗摧毀的。可不是從我身上見到了自己的未來麼。若是他不助我將萬劍宗毀掉,我當初的下場便是他的未來了。」花眠仍是笑眯眯的,話講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卻莫名地叫人覺得他的話裏邊懷着一股深深的恨意,好像沒說一個字,都咬在什麼東西上邊一樣,一字一頓的。
他面上雖然笑着,那笑卻遠達不到眼底,眼睛裏邊閃爍的,儘是仇恨的光芒。
糯米又愣住了。
她原先以為這不過是萬劍宗同鐵生門之間的爭鬥,是門派之間的弱肉強食,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中間還夾雜着花眠的私怨。看着花眠現在這模樣,就算是說兩派之間的爭鬥就是由花眠挑起的,她也能毫不懷疑地就接受下來。
因着花眠這恨意實在是太深了,叫糯米突然都覺得,花眠完全不似一個修道的人——至少,他已經不再像是一個修習正道的修士了。
花眠看了糯米一眼,見糯米的眼神裏邊只有怔愣沒有害怕,也跟着覺得有些驚奇。
他心目中的糯米還是當初那個被他嚇得簌簌發抖的小小童子,如今一看,糯米卻好像真已經成長為一個敢坐到他對面來的女修了,不禁就覺得很是有些驚詫。驚詫的同時,心裏邊卻又當真動了將糯米收到身邊的心思。
最初他同葉梵提起糯米來的時候,葉梵是相當不在意的。可只經過了一段時間,葉梵便已經對糯米很是有些維護,叫他升起了好奇和疑心來。
後來在雜役府再見到糯米的時候,他也很是生出了要將糯米帶走的心思。只是當初因着形勢,最後還是將糯米留下了,他還覺得很是遺憾。
而現在一見,他總算知道當初葉梵為何對糯米很是閃爍其詞了。
哪怕他只見到糯米短時間內這修為提升的速度,以及現在這種淡然的氣質,就已經能夠確定這女修日後必定不簡單。
想要將這樣的女修握在手裏,就只能趁着她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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