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蛟蘇青都已經走到她面前來了,她這才慌慌張張地想起要同對方打招呼。可是她才剛張了張嘴,就又定住了。
她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蛟蘇青才是。
若是直呼姓名的話,她肯定是不敢的。蛟蘇青再不濟,也是從靈妖界裏邊來的妖修大能。那些輕易就將魃豹殺至隕落的上仙,在蛟蘇青面前連話都不敢多講,何況是旁人了。
蛟蘇青雖然面上看着對她很不錯,可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很有些不清不楚的。要說她真有什麼資格在蛟蘇青面前得意起來,那可真不是。
可真要說起來,她和蛟蘇青之間也沒有任何關係,她好似也總不能同旁人那樣稱呼蛟蘇青做大能。那樣的稱呼方式,她光是想想,都能羞紅了臉蛋兒。
蛟蘇青卻並沒有發現她的異象,只是笑着走過去,蹲到了她面前,同在大雲霧峰上邊的時候一樣和她打招呼講話。
「我還以為你還在門派裏邊呢,怎麼,你也到這裏邊來了麼?你門派裏邊的人帶你過來了,怎麼沒在你身邊?」
「我……」糯米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起才好,最後只能挑了個最容易回答的問題來回話,「我現在是散修呢。」
蛟蘇青也被糯米這回答整得一愣。但在一怔以後,他就再沒說什麼了,也不知道他是對背後的故事不感興趣,還是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仔細打聽比較好。
他身後的那幾個修士一路相互打着臉色,一邊緊緊地圍到了蛟蘇青後邊去,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打量着糯米,卻實在想不起那些排隊上門的小修裏邊到底有沒有糯米的存在。糯米雖然是個小女修,模樣也清淨周正,可那些上門的小修士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那裏邊也沒有長得不好看的,糯米這樣清秀的。也不是十分引人注意,哪裏會真給人留下印象來。
他們吃不准糯米的身份,只是聽着糯米說自己是散修,便愈發認真地盯着糯米看。覺得年紀這樣小的散修混到仙逸城裏邊來,肯定是為了要湊到蛟蘇青面前來的,頓時就對糯米十分認真地看了起來。
而且是越看越覺得糯米就是曾經混在那些小修裏邊,到了城裏邊去見蛟蘇青的修士之一。
他們現在站在蛟蘇青身後,也不方便說些什麼。只能用眼神一路有些慌亂地相互看着,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是。
最後還是其中有個比較年長的修士同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稍微等等,不要太着急了。
蛟蘇青也不知道是完全無視了後頭那幾個修士,還是真的沒發現他們在後邊的小動作,仍是蹲着同糯米講話,「你後來還有沒有被人找過了?」
跟在蛟蘇青後頭那幾個修士不知道蛟蘇青這話是什麼意思,糯米卻在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便搖了搖頭,講。「沒有,我是自己過來這邊的,也沒有再見過誰。」
蛟蘇青問的別人,自然不是什麼一般的修士,而是那幾個同他明爭暗鬥的上仙。
糯米在心裏邊早就偏向蛟蘇青了,對那幾個上仙可以說是一點兒好感都欠奉,哪怕真有什麼感覺,就只會是害怕而已,因此好無心理障礙地就回答了蛟蘇青的問題。
蛟蘇青好像稍微沉吟了一下,接着就又笑了起來。一邊拉起糯米小小的手,放到了自己掌心裏邊,像是閒話家常一樣同糯米說,「好吧。那你現在是住在仙逸城裏邊麼。不帶我到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糯米被他這樣親密的拉着。又被他後頭那幾個修士瞪着銅鈴大的眼睛一路盯着看,頓時有些想要往後縮。
可是原先在大雲霧峰上邊的時候,她尚可以躲到葉梵後邊去,現在她面前卻再也沒有任何遮擋了。她就是想要躲想要逃,也再沒有人會擋在她的面前了。
方才周圍的路人可能還沒有怎麼注意到這邊來,可現在蛟蘇青拉着她說了半天話。那些路人原本就偷偷地在看蛟蘇青,紛紛猜測着蛟蘇青的身份,好多修士已經從蛟蘇青的氣質和他身後跟着的那幾個城主的親信上猜出了他的身份來,現在見到蛟蘇青拉着糯米,這樣軟和的講話,便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了起來。
糯米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小小的布娃娃一樣,隨着蛟蘇青的說話動作而被擺弄着。
以前在大雲霧峰上邊的時候,蛟蘇青就是用這樣軟和的態度同她講話,詐得上仙們說漏了嘴。如今他又再次在用這樣的態度對着她,雖然糯米不知道這是蛟蘇青本來的態度,又或只是裝出來的,她卻還是本能地覺得蛟蘇青大概又是在謀劃着什麼。
可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能怎麼樣。她總不能甩開蛟蘇青的手,遠遠地跑開的。蛟蘇青怎樣待她,她也就只能順着蛟蘇青的意思配合去回應。
她原先還有些愣愣的,蛟蘇青這樣問,她就真想着帶蛟蘇青回自己的房間去。
可才剛張開口,她就僵住了。
她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將魃豹的魂元和木魁收起來。因為她在那房間裏邊已經住了好久了,還從來沒有出過什麼意外,她便漸漸地有些放鬆了起來,想着魂元同木魁放在外邊,總歸是有利於他們的修行的,因而只是出門往素清閣跑一趟,她自然也沒想着要將他們給收起來。
木魁倒是沒什麼,就算被蛟蘇青見到了,相信蛟蘇青也不會有什麼反應的。可是魃豹的魂元,這卻是絕對不能讓蛟蘇青看見的。她實在美譽辦法說服自己,蛟蘇青在見到魃豹的魂元以後還沒辦法認出來。
這時候要是讓蛟蘇青見到魃豹的魂元,顯然會讓蛟蘇青將魃豹的魂元給收回去。
哪怕那樣做可能對魃豹更好,讓魃豹更容易地回醒過來,她卻還是想要自私地將魃豹給留下來。
從她記事開始,她就是一個人在外頭流浪,不像別的流浪兒那樣,成群結隊的,有着不止一個伴兒。她總覺得自己要到某個地方去,一路都在外邊行走着,直到加入了萬劍宗。
哪怕是加入了萬劍宗以後,她也從來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柱子雖然關心她,但柱子同朋友卻有有些不一樣。而且,柱子並不是屬於她糯米的,柱子還有更重要的林蘿。
木魁後來雖然一直陪在她身邊,但她卻並不是木魁的主人,無法命令木魁做事。當她想讓木魁留下的時候,木魁卻偏偏選擇了另外一種和她的命令完全相違背的行徑。
她並不怪木魁,因為那是木魁真正的主人葉梵下的命令,她只是覺得寂寞。
如今她雖然不大,卻也已經不小了,已經長大到了足夠懂得寂寞的年紀了。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但回頭算了算,她也已經要過了十歲,算上虛歲,就已經快要到十二歲了,已經很是該懂事的年紀。
她再也不想自己一個人背落在外邊了。
特別是當蕭景言當着她的面轉身,然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繫。她甚至是很有些將蕭景言當成是自己重要的人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蕭景言卻在進入了她的生活以後,又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不管是她曾經遇到過的人,又或是事物,又或是別的什麼,好像從來就不是她該擁有的一樣。
她惶恐過,也茫然過,等她得到了魃豹的魂元以後,她才覺得自己好像真正地得到了什麼,那是屬於她的東西。
雖然糯米自己明白,就連魃豹的魂元,也很可能在甦醒過來以後就離她而去,但是至少現在,那魂元還沒有自己行走說話的能力以前,她可以一直擁有着那個魂元。雖然魂元不能同她講話,不能同她交流,但正因為是這樣,才不會輕易地離她而去。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從被爹娘拋棄開始,被人放棄過多少次了。從爹娘不在人世開始,她就一直一直都只是一個人。她那樣努力地想要得到旁人的認同,其實正是希望身邊能有一個對她不離不棄的人存在。
可惜她永遠都只是空歡喜一場,從來沒有誰是真正在她身邊留下來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那些人最後都離開了,留着她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在那些人慢慢地接近了她以後,在她小心翼翼地敞開了心扉以後,那些人又扭頭走開了。
她不抱怨什麼,只覺得是自己做得還不夠。下一次,肯定有人願意一直留在她的身邊的。
對於魃豹的魂元,糯米實在是很努力地在幫着它恢復過來,哪怕這魂元在甦醒過來以後很可能就會離她而去。但是在那魂元恢復過來以前,在魃豹主動離開她以前,她絕對不會將那魂元交給別人。
這大概算是她這些年來難得的執念,難得的任性。
糯米想了想,有些怯生生地開口,「我……現在不要回去住的地方。我要去買東西的。你要跟着一起去看看麼?那裏有個很有趣的人。」(未完待續。)
PS: _(:з」∠)_、努力看看能不能把第三更折騰出來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3s 3.91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