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晨光把我從夢中喚醒,仿佛剛剛睡下就又到了黎明。我小心的坐起來,看看三人都還沉浸在各自的夢鄉之中。因為睡在最外側,自然不用擔心會吵醒他們。我輕輕的下了床,借着晨光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院子裏。
一層淡淡的霧氣飄在空中,還真讓人感覺有點兒冷。院子裏空空的,只有幾座爐具擺放在那裏。前門照例是開着的,大敞四開,廣納四方財氣。
我向前走了幾步,想到門外看看,順便「開閘放水」。經過廂房的門前,姥姥正走出來瞧見了我。
「小焜!起這麼早!你老舅起了嗎?」
「都沒起呢,我悄悄出來的」。
姥姥向屋裏望了一下。確實沒有起的意思,燈還暗着。
「我叫他去,也該起了!」
那就叫吧!早晚不都得起嗎。我還是先找我的廁所去吧!
「呵!三姥姥,您來這麼早啊!」
我走到門口正要去廁所。
「咋起這早,睡不慣吧!」
「嗯~」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自從那次鬥法後,三姥姥就再沒有提過小寶的事兒,我想她大概是釋然了吧。再加上如今我會法術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平時也沒少幫大家的忙,對於我害死小寶的說法,三姥姥也不再相信了。反倒是這幾年來,越來越親近我了,還說過要認我做干孫子的話呢!我也就當她是在開玩笑,一笑而過罷了。
「你姥姥呢?」
「在屋裏!」
「你這是要去那兒呀!可別亂跑,一會兒車來了再找不到你!」
「沒事兒,我去廁所,就回來!」
今天是老舅婚禮的正日子,一會兒車來了,要有人跟着去新娘家接新娘,其中就有我。
「那快去吧!我去看看你姥姥!」
三姥姥關切的說,隨後向正屋走去。我嘛就直奔廁所了。
……
完事兒後我再次回到正屋,老舅和小川、小羽都已被姥姥叫醒,後門也開了,原來是大富姑來了,進門就是一陣的道喜。轉身又看到了三姥姥:
「嚯!你這當大娘的,倒是比我來的還早呀!」
「那是呀!今兒是我親侄子大喜的日子,我當然要早來了!」
「那你先待着,我先瞅瞅去!」
大富姑見老舅幾個都走了出來,便進到屋裏去。老祖宗的規矩就是講究,大富姑來這麼早也是有原因的。看見床上的被子了吧!那就是她的工作。她要把所有的被子疊好,再依次堆疊整齊。並非是我們幾個懶,這疊被子的學問可多着呢!而且還不是什麼人都能疊的,只有像大富姑這樣,雙方父母都在,有兒有女……俗稱「全合人」的人才能有資格勝任這份兒光榮的工作。
又過不會兒車來了,幾個司機進門也是道喜,姥姥遞過喜糖喜煙好生的招待。這時我的幾個姨、姨夫也都帶着各自的孩子趕了來,我的媽媽也正好過來。是姥姥和大富姑商量選定的接親人:大姨家的大表哥鍾宗瑞、二姨家的大表姐魏錦嘉,還有我以及老姨家的表妹方僮琪。
要去接親的人都到齊了,三姥姥便和大富姑張羅着給我們幾個做點兒吃的,捎帶着幾個司機一起,吃好了就走。
距飯做好還有一段時間,趁着媽媽去幫忙的空兒,大富姑又開始跟我們幾個講那些個所謂的規矩,並給我們分配了任務。幾個司機也趁此把吹好的粉色氣球裝飾在車兩側的後視鏡上。
老舅則現在鏡子前,細心的整理着他那身西服。
「飯好了!」
隨着三姥姥一嗓子,姥姥、媽媽幾人把剛出鍋的手擀麵端了上來,三姥姥還特意給我們打了滷子。吃過了飯後我們一行人就上路了,手上身上都帶滿了「必備」的東西。此一去本應是十分高興才對,可我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喜的日子怎麼能有這樣的感覺,多招晦氣呀!我一心想控制,誰知隨着我們離新娘家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這種感覺也越來越重。這事怎麼回事兒?我暗問自己,卻被宗瑞大表哥察覺:
「想什麼呢!」
「沒事兒!」
我怎敢告訴他我感覺不對勁兒,只推說是肚子不舒服。
許久,我們終於到了。新娘的家貼着紅紅的喜字,門臉兒很是氣派一對石獅子在門口站崗,門楣上是一木雕拼接的迎客松。沒什麼不對呀,這不挺好的嗎!
我又找了找,終於發現了不妥之處:沿着那對石獅子向外看去,門庭的左右兩邊各值有一棵松樹,這倒也沒什麼,然而再加上門內的老舊影背牆就不太好了,這樣一來就成了聚陰法陣了。是碰巧了,還是有意為之?
那也不對呀,有石獅子鎮着怎麼我的感覺還這麼強烈!車停穩後,前面的司機取出鞭炮在新娘的門前放了起來。也有說兒:一是給屋裏的新娘家的人報個信兒;再一個就是驅邪納福。
對!多放點兒!鎮鎮邪!這個鬧心勁兒來的!長長的鞭炮放了一掛又一掛,空中滿是火藥燒過後生成的煙霧。我無意間向這煙霧看去,卻見一座偌大的墳冢赫然現於眼前。不偏不倚正與新娘家的宅院相疊。
啊!陰宅上蓋陽宅,難怪怨氣這麼重。煙霧未散,娘家嫂子就出來喜面相迎,老舅這時也下了車向來人走去。
「他姑父,我這兒給你道喜了!」
「謝謝嫂子,還讓您親自出來相迎…」
兩人說着走了進去,我們隨即跟在老舅的後面,在那娘家嫂子的引領下,走進了眼前這個滿負怨氣的宅院。
院子很大,雖說看着氣派,卻隱隱透着一股死寂。我走在最後,四處張望着察看每個角落。待眾人來至正屋新娘的父母正在客廳等着我們。
「順兒,來啦!」
「爸,媽,女婿給您二老見禮了!」
「好好好,快坐吧!」
這新娘的父母住在這古典的建築里,沒想到他們的思想比這建築還「古典」。一番客套之後便是閒聊。等着新娘子梳妝也是很悶的,藉此機會我謊稱要上廁所,順便叫新娘的父親跟我出來。
他隨我來到無人處,不見我有要上廁所的意思:
「怎麼不走了?」
「表姥爺!我不上廁所,你家是不是常看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呀?」
「你~你這是聽誰說的,沒那回事兒!」
看你這家人各個都印堂發黑,一定沒少受到折磨,口風還這麼嚴。
「表姥爺!我叫李焜!你這新女婿是我親舅,以後咱就是親戚了。我會些法術,今後您若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就來找我,我一定幫您想辦法!」
「你說的都是啥呀,不知道!要是沒事兒就回客廳吧!」
唉!就是不肯說實話,那就先這麼着吧!於是我無功而返。
回到客廳,新娘已經打扮完畢。
「小焜,老舅這兒就等你了,去了那麼久!」
見我回來了也就要出發,這時要老舅把新娘背到車上,接下來就是我們非常樂意做的了:向新娘的母親、嫂子們道別,領取應得的喜錢。
住着這麼大的古典建築,這喜錢嘛,自然也少給不了。
領了喜錢,我們也上了車,待新娘的弟弟在門前點上一掛送親炮,車子也緩緩行進了起來。我望着這氣派的門臉兒,想着那座墳冢,隨車子慢慢離去。
「你今兒咋了,我看你不在狀態呀!」
「啊!咋着了?」
大表哥倒是總在注意我呀!就是大表姐那破耳朵,還以為是在叫她呢!
「沒事!」
我言了一聲,既回了表哥,又回了表姐。一路默默的終於看到了小村的牌坊,開過牌坊,車軲轆沒轉幾圈,道路兩旁突然竄出五六個人來,不是打劫的勝似打劫的。來人正是老舅的幾個侄子,想必是要劫喜車。就是圖個喜慶,順便要倆錢兒花。
「給老叔道喜!」
「祝老叔、老嬸白頭到老!」
「我祝老叔、老嬸早生貴子!」
「我,我,我我我…」
「來,今兒老叔高興,人人有份兒,給,拿着!」
交過這「買路錢」車隊才再次行起。好不容易來到了終點,又有迎親炮早已等候。一切繁瑣的禮節規矩後,一行人終於跟在新娘的身後進了屋。
回到屋中這裏已是高朋滿座,四方的賓客都早已到齊。我奮力擠到東屋看了新娘一眼,還好,由於離家遠了,印堂的黑氣淡了不少,可就是還有存留。老舅則在一旁招待客人,還好,這股黑氣不會散到別人的身上,不然老舅……
也是由於新娘子到了,來看的人都往屋子裏擠。我一不小心,正撞在一個穿戴講究的婦人身上,應該也是親戚吧。
「對不起,對不起!」
「呦!這小伙子幾歲啦?」
她許是看我這身迎親娃娃的打扮頗為可愛便問道。
「六歲!哦!按你們城裏的說法應該是五歲!屬豬的!」
「這小孩兒,還什麼都知道!」
那可不!我是誰呀!還有我不知道的!呃~好吧,我不知道的也不少!
「表嬸!給您道喜了!」
這個聲音是……我順着聲音向院裏走去,果然是薛大伯!我二話沒說直衝過去。
「薛大伯!姥姥,我找薛大伯有點兒事兒……」
「呵~李,李焜!」
「薛大伯,您過來一下!」
躲開姥姥後我試着問到前天在井上天的事兒,可薛大伯只是一味的說「不知道」、」沒在那」之類的話。他一句真話不說,我也不便這麼總問。只得向他詢問了冰潔幾句就藉口去找冰潔離開了。
我退出幾步,借着人群躲了起來。薛大伯見我走了,掏出手機就打電話。我看他慌張地樣子,準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正要上前問清楚,不想大富姑又在叫我。
喜宴過後還有一系列的娛樂活動,可我卻早早的離開了,並非我不愛熱鬧,只是因為那個饞嘴的逐光還在井上天等我呢!
踏着清風我來緩步到井上天。
「主人!」
相比之下,這裏倒顯得清淨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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