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門嫡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亂點鴛鴦

    因為陸家和崔家都是世家大族,又和太后有親,所以大婚這日,來了許多達官貴人,就連皇子們也一一到場,流水一樣的賀禮滿滿的擺在院子。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整個長興侯府裝飾一新,亭台樓閣,花草樹木皆被喜慶的紅色掩映,府上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熱鬧了一天,黃昏時分,一頂喜轎被抬進了大門,鑼鼓聲和鞭炮聲更大了,笑鬧聲不絕於耳。

    陸行舟在前面騎着高頭大馬,翻身下馬踏進了院子。他本就生的相貌清俊,今日一身紅色喜服,襯的他的臉微微泛紅,更是俊美異常。

    許多人都圍着觀看,發出善意的笑聲。不一會,喜轎的帘子就被喜娘掀開了,在新娘踏出轎子的時候,遞上了一條紅綢,陸行舟也接過另一頭去。

    陸行舟在前面,神色冷淡,面對眾人的賀喜聲,他充耳不聞,周圍那麼多姑娘,他只想尋找那一個身影。

    陸夫人為了氣沈家人,自然給沈家送了帖子,所以今日沈家也會參加喜宴。陸行舟找了許久,都找不見沈妤的身影,就在他以為沈妤沒有參加喜宴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纖細影子。這個影子很是熟悉,總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腦海,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下意識的,他摸了摸腰間的香囊,心中更加苦澀。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沈妤轉過身去,正對上陸行舟那雙眼睛,那裏面的溫情和懊悔顯而易見。

    沈妤看了他一瞬,又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轉而去和沈嬋說笑了。

    多日不見她,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陸行舟貪婪的看她一眼,在喜娘的催促下進了喜堂。

    儐相朗聲大喊,身邊是綿綿不絕的笑聲和鼓掌聲,陸行舟好似個提線木偶般,拜了幾拜。

    只聽到儐相大喊道:「禮成!」

    喜堂里又爆發出劇烈的笑聲,比之方才更加喧鬧。

    喜娘笑道:「將新娘送入新房罷。」

    沈妤站在外面,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就好像一塊石子投入水中,水面起了幾絲漣漪,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她可以確定,她已經不喜歡陸行舟了,可是卻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心口處悶悶的。

    她知道,這是為着前世的自己……

    沈嬋用肩膀碰了碰她,道:「若是心裏難受,可以與我說一說。」

    沈妤一愕,然後輕笑:「你是哪裏看得出我難受了?」

    沈嬋眨眨眼睛:「要不要我讓暮煙拿鏡子來,讓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沈妤啞然失笑,然後嘆了口氣道:「這畢竟是我喜歡了好幾年的人,即便我早就放棄,但也是可以感嘆一下罷?」

    沈嬋倒是沒想到她這般坦蕩,笑道:「你說的也對。」

    她左右看看,道:「咱們要不要也去新房看看新娘子?」

    這時候,好多夫人姑娘已經跟着喜娘一起去新房了。沈妤微微一笑:「算了罷。」

    沈嬋喜歡熱鬧,她晃着沈妤的手:「去罷去罷,我想去看看新娘子。四姐,你也一起去。」

    沈婉和沈妤對視一眼,無奈的笑笑:「你就不能安靜地在這裏坐一會嗎?」

    沈嬋搖搖頭:「太無聊了,我就想去湊湊熱鬧。」

    沈妤笑笑:「那便一起去罷。」

    進了新房,好多夫人姑娘已經在了,姜氏正在和眾人說說笑笑,所以當三人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很大的動靜。

    聽到一位夫人,笑着催促:「新郎快掀蓋頭罷。」

    屋子裏燭火搖曳,和陸行舟身上的喜服相映,他神色淡淡,走上前掀開的了蓋頭。

    崔葇面容秀美,今日她作為新嫁娘濃妝艷抹,比之素日更嬌艷三分。

    屋子裏傳來起鬨聲,紛紛道:「新娘子好漂亮,陸世子好福氣。」

    崔葇面色羞赧,抬頭看了陸行舟一眼,低下頭去。

    很快,就有人進來,請陸行舟出去陪客。

    陸行舟頓了頓,便有人打趣道:「世子是捨不得嗎?放心,有人照看新娘的。」

    陸行舟沒有猶豫,衝着眾人微微頷首,便出了新房。

    他的手在袖子中緊緊握着,才勉強忍住不看沈妤。

    他對沈妤生出一種愧對,他前世負了沈妤,今生還是負了她。

    陸行舟一走,門就被關上了,屋子裏更加熱鬧,許多夫人都爭相和新娘說着話,充斥着誇讚聲,打趣聲,新娘低着頭,越發羞澀。

    有人笑道:「陸世子這般才貌,人品,原先我還想,不知哪家閨秀能配得上他,不曾想卻是崔姑娘。兩個人家世相當,崔姑娘又知書達理,與陸世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陸夫人得意的道:「可不是?我也很喜歡葇兒,所以特意進宮求太后娘娘做媒,能娶到這樣的兒媳,也是陸家的福氣。」

    「是啊,崔姑娘系出名門,還是太后娘娘的疼愛的侄孫女,不光相貌生的好,還端莊大氣。依我說,世家大族的宗婦,就該找崔姑娘這樣的。」

    陸夫人聽了這話,心裏十分舒服:「陳夫人這話說的不錯,家世重要,但是姑娘的品行更是重要。像那種家世好,卻恃寵而驕,任意妄為的人,我是看不上的。」

    眾人都只是笑,沒有接她這話,萬一不小心得罪人就不好了。

    沈妤心知陸夫人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仍是面色不改。

    少傾,眾人又笑鬧開了,過了許久,才出了新房。

    崔葇抬起頭,看到了一身煙羅紫羅裙的沈妤,極力想壓制住的嫉妒又升了起來。

    她是崔家嫡長女,從小受到的教導,就不允許她憎恨、嫉妒,可是她還是忍不住……

    走出新房,沈妤望着遠處的天空,天色漸晚,月亮斜掛樹梢,夜空中是璀璨的星河,倒映在她的眼中。

    傅檸一直盯着沈妤,見此心中冷笑,迎上來道:「郡主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沈妤嘲諷的笑笑:「是。」

    傅檸倒是沒想到她會大方的承認,嗤笑道:「今日這麼喜慶的日子,郡主為何心情不好呢,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是不知又要傳出什麼話了。」

    沈妤笑容婉然:「因為我見到了你,自然心情不好,傅姑娘在想什麼?」

    傅檸面色一變:「郡主,在這裏說這些,怕是不合適。」

    沈妤挑挑眉:「我到底為何一看見你心情就不好,你心裏不清楚嗎?還是說,傅姑娘要我再將你做過的事一一講出來?」

    傅檸看看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壓抑着怒意道:「上次我被火燒,是你指使人做的對不對?」

    沈妤微笑道:「傅姑娘說笑,火燒美人那一日,我身體不適在家中歇息,委實不知道要如何害你。」

    「沈妤,你別再裝了,你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沈妤輕笑道:「有因必有果,就算我害你,也是因為傅姑娘先做錯了事。你既認為火燒美人一事是我一手設計,不若你先說一說,你之前如何對我的?」

    傅檸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的確是她先讓人去沈家粥棚鬧事,才引來沈妤的報復。可她也是氣不過,若非沈妤多管閒事,沈嫻和舒姐兒早就死了。

    沈妤道:「傅檸,從頭到尾都是你先找我麻煩,我不反擊,難道要等死嗎?」

    傅檸冷笑道:「沈妤,你別太得意,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如何?」沈妤走近她,小聲道,「等你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再給我好看嗎?」

    傅檸倒退一步:「沈妤,你怎麼……」

    沈妤笑容很是溫柔:「你別白日做夢了,你信不信,你想要的東西,永遠得不到。」

    「沈妤,你胡說什麼?」

    沈妤垂眸淺笑:「不信的話,你試試看。」

    言罷,就掠過她身邊,離開了。

    傅檸呆怔在原地,猛地轉過頭:「沈妤,你把話說清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很快就會知道了,屆時她就會知道,什麼是因果報應。

    紫菀也疑惑道:「姑娘,你方才和傅姑娘說的那些話是何意?難道是想嚇唬嚇唬她?」

    沈妤彎唇道:「是啊,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

    「可是奴婢覺得,您不像只是隨便說說。」

    沈妤道:「很快,寧王殿下就要回來了,屆時自然是要論功行賞的。大姐一直記掛着寧王,舒姐兒也想念父親,明日去看看大姐罷。」

    喜宴過後,賓客散去,陸行舟一向不善飲酒,但是這次被人灌了許多酒。他自然可以拒絕的,但是他並沒有。所以,他喝醉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新房裏,燈火通明,喜燭在燃燒着,不時有燈花崩裂,發出噼啪脆響。

    崔葇正襟危坐在喜床上,心中緊張,等着陸行舟回來。

    期間,陪嫁婢女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可是她卻牢牢守着規矩,一動也不敢動,自然拒絕了婢女的提議。

    少傾,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接着是清冽的酒氣襲來。崔葇抬頭望去,發現是有小廝扶着醉醺醺的陸行舟進來了。

    她想站起身,去關心關心他,可是她還是忍住了。

    婢女走上前,扶住他,小廝立刻下去了。

    婢女扶着陸行舟挨着崔葇坐下,過了一會,喜娘笑道:「世子,該喝合卺酒了。」

    陸行舟沒有拒絕,接過喜娘遞過的酒盞,和一臉羞澀的崔葇一起飲下了合卺酒。

    喜娘又說了幾句喜慶話,就退下了,還不忘帶走屋裏的婢女。

    門被關上,新房裏就剩下了兩人,崔葇的手無意識的絞着衣服,越發緊張了。她想看看陸行舟,卻是不敢。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都沒有等到陸行舟開口說話。這下她意識到了不對,難不成要枯坐一夜?

    她鼓足勇氣轉過頭:「夫君——」

    聲音戛然而止,原來陸行舟已經靠着床柱睡着了。

    崔葇愣了一會,然後覺得有些委屈。新婚之夜,沒有溫情脈脈,亦沒有和夫君說一句話,反倒是夫君睡着了。

    可她到底是要做個賢惠妻子的,夫君喝醉了,她不該埋怨,要關心照顧他才是。

    看了他一會,她站起身,到門口叫了人。

    *

    翌日,嬤嬤早早就敲門了,傅檸要早些起身去向公婆敬茶。

    昨夜陸行舟醉酒一事,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知道的,所以一早就去稟告了陸夫人,自然不會有人來收元帕。

    對於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夫君,崔葇是喜歡的,她也想做好一個賢德的世子夫人。猶豫了一會,她走上前,拿過衣衫:「夫君,妾身伺候你更衣罷。」

    陸行舟見她一臉小心翼翼,不好再冷着一張臉。接過她手上的衣服道:「你不必如此勞累,陸家沒有這麼多規矩。」

    崔葇面色微紅:「伺候公婆,服侍夫君,是為人妻子應盡的本分,算不得勞累。」

    陸行舟耐着性子道:「我說不必就是不必,你也快些去梳洗罷,一會還要給父母親敬茶。」

    崔葇笑容微僵,只能低聲道:「是。」

    她被丫鬟扶着走到梳妝枱前,眼睛卻是不經意間從他腰間的香囊上掃過。她倒是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她是陸行舟的妻子,以後繡香囊的活,應該由她來做。

    用飯的時候,她自然要主動為陸行舟布菜的。陸行舟只覺得心煩意亂,道:「你不必忙,我說了陸家沒有這麼多規矩。」

    崔葇拿着筷子的手一僵,低聲道:「是。」

    靜默無聲中,用完了早飯,兩人便去給長興侯夫婦敬茶了。

    崔葇是個循規蹈矩的人,自然要離陸行舟幾步遠跟在後面。

    陸行舟也沒說什麼,況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崔葇。

    他不由想到,前世沈妤嫁給他的時候,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沈妤從來不是這麼規行矩步的人,對着他的時候也不會那麼拘謹。她從小被嬌慣着長大,性子嬌蠻可愛,時常與他撒嬌嬉鬧,即便他有時覺得煩不勝煩,讓她不要打擾他,她也不生氣,只是會故意給他臉色瞧,等着他去哄她。

    那時候,他吃准了她離不開他,所以甚少去哄她,她就會氣呼呼的去找他,『指責』他幾句,兩人自然而然的就和好了。

    她也從不會規規矩矩的跟在他後面,很多時候,都是和他走在一起,笑着挽住他的手,甚是粘人,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他雖不喜,但是也不會推開她。

    可是如今,這一切只能懷念了。

    若早知沈妗的真面目,他當初一定會好好待她。

    現在他成親了,可是身卻是空蕩蕩的,再有不會有人那樣粘着他了。

    陸夫人並沒有難為崔葇,用飯的時候象徵性的立立規矩,就讓她坐下吃飯了,之後和兩人說了幾句話,左不過是『打理好陸家,早日為陸家開枝散葉』這些話,就放他們回去了。

    之後就要去宮裏謝恩,到了晌午的時候,兩人才回來。

    走到半路,陸行舟突然停了下來,崔葇低着頭,差點撞到他。

    陸行舟儘量放溫和了聲音,道:「我還有些事要做,先去書房了。昨天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回去歇着罷。」

    聽到這一句類似於關心的話,崔葇心中欣喜,柔聲道:「妾身先回去了,夫君也不要太過勞累。」

    陸行舟頷首,舉步去了書房。

    崔葇望着陸行舟的背影消失不見,才道:「我們回去罷。」

    刑嬤嬤就是太后賜給崔葇的嬤嬤,見此情形,她笑道:「看來世子心裏還是有您的。」

    崔葇兩頰飛過紅云:「嬤嬤又拿我打趣。」

    是啊,即便陸行舟心裏的人是沈妤又如何,如今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她好好對他,他遲早會忘了沈妤,看到她的好。

    回到新房,刑嬤嬤遞過一盞茶,道:「恕老奴直言,若想籠絡住世子的心,只是對他好是不成的,若想真的在侯府站穩腳跟,還是要儘快生下嫡長子才是。」

    回到書房的陸行舟,拿出那隻香囊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收好。少傾,又隨從進來,道:「世子,這是您的信,還是上次景王府的人送來的。」

    陸行舟一目十行看完,臉色變得陰沉許多,又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隨從很是納悶:「世子,信里說了什麼?」

    陸行舟將信放到炭火里燒掉,冷冷一笑:「兩日後,景王在望月樓等我。」

    景王失去了安家這個得力助手,開始着急了。

    隨從道:「那您去不去?」

    「去,自然要去。」

    隨從驚訝道:「可是老爺不是說了嗎,不讓您參與這些。」


    陸行舟瞥他一眼:「你不告訴父親,父親會知道嗎?」

    隨從立刻閉了嘴:「是,小的絕不會向老爺透露半分。」

    *

    沈妤去寧王府看望沈妤那一日,寧王回京了。

    沈妤笑道:「大姐一整日都心神不寧,只是寧王殿下一定先去進宮向陛下復命,要很晚才會回來呢。」

    沈妘嗔道:「又胡言亂語。」

    沈妤嘆道:「是是是,是我說錯了。不是大姐記掛寧王,是舒姐兒想念父親了。」

    沈妘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你這丫頭越發喜歡拿我打趣了,看來是祖母縱着你的緣故。」

    沈妤眉眼彎彎:「那好罷,我不說了。」

    沈妘寵溺的道:「你呀。」

    沈妤拿着一塊粽子糖,餵到舒姐兒嘴邊,又快速的收回去,如此反覆幾次,終於把舒姐兒『欺負』哭了,趴在沈妘懷裏。

    沈妤輕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舒姐兒不要生氣。」

    舒姐兒哼了一聲,又開始哼哼唧唧。

    這時候,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笑道:「是誰又惹舒姐兒生氣了?」

    帘子掀起,婢女為寧王脫下大氅,就退下了。

    沈妘又驚又喜:「殿下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寧王笑着抱起舒姐兒:「趕着回來看你們。」他的目光掠過沈妤,道,「寧安也在。」

    沈妤起身行禮:「見過殿下。」

    寧王點點頭:「我送寧安的及笄禮,可曾收到了?」

    沈妤情緒不明:「殿下的賀禮別出心裁。」

    寧王朗聲一笑:「那塊石頭可是難得一見,我之後再在那裏找,已經尋不到了。」

    沈妤淡淡笑道:「多謝殿下。」

    多日不見寧王,舒姐兒委屈的抱住他的脖子,還抽抽搭搭的。寧王好笑的為她擦擦眼淚:「是誰欺負本王的掌上明珠了?」

    舒姐兒看了沈妤一眼,又別過臉去。

    沈妘失笑:「她呀,是想念殿下了,故意和殿下撒嬌呢。」

    寧王又抱了舒姐兒一會,哄道:「父王帶了許多好玩的東西給你,要不要去看看?」

    舒姐兒停止了抽泣,立刻來了精神。

    寧王將她給奶娘抱,道:「帶姑娘下去罷。」

    沈妘為寧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柔聲道:「父皇和殿下說了什麼?殿下這麼早就回來了。」

    寧王目光幽深:「父皇只是問了我一些賑災之事,和災民的狀況。他體恤我一路舟車勞頓,就讓我早些回來了。」

    沈妤突然道:「若是景王殿下,說不定陛下就會留他在宮中用膳。」

    寧王自嘲的笑笑:「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比不得三弟的。」

    「殿下一走多日,可知京城發生了何事?」

    寧王點頭:「我已經聽說了,安家也着實是可憐。」

    沈妤微笑道:「的確。陛下憐惜德妃娘娘失去了親人,近來很是關心、厚待德妃。殿下可曾見過賢妃娘娘了?」

    寧王嘆道:「我怕母妃傷心,所以好好安慰了她一番,答應她明日帶着舒姐兒去看她,她才勉強展顏。」

    沈妘柳眉微皺:「賢妃本就得寵,現在父皇為了安撫她時常去長春宮,只怕她會更得意,又要去母妃面前炫耀。」

    沈妤笑容清淺:「賢妃的確得寵,但到底已經不再年輕,總會有色衰愛弛的那天。」

    「阿妤何出此言?」沈妘道,「賢妃之所以聖寵不衰,靠的可不單單是容貌。」

    沈妤笑道:「我只說隨便說說罷了。」她看看天色,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沈妘道:「我送你。」

    才出了門口,就看見一襲粉色衣衫,千嬌百媚的傅杳走了過來,屈膝行禮道:「妾身見過殿下,見過王妃,見過郡主。」她抬起秋水盈盈的眼睛,「多日不見殿下,聽聞殿下回來了,妾身特來拜見。」

    寧王隨意點點頭,「我還有事要做,你先回去罷。」

    傅杳咬咬唇,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是,妾身先告退了。」

    說着,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看着寧王,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似乎能將一顆心看化了。

    沈妘神情略有不悅,礙於寧王在場,卻是不動聲色,怕寧王覺得她心性狹隘。

    沈妘正要送沈妤出府,這時奶娘走了過來,道:「王妃,姑娘吵着要您陪她一起玩,現在正在哭鬧。」

    沈妘看了沈妤一眼,有些為難。

    沈妤輕聲道:「大姐去照看舒姐兒罷,讓丫鬟送我出府就好了。」

    寧王道:「我剛好要去前院書房。」

    兩人走到園子裏,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寧王突然道:「你要我找的人,我一併帶了回來。」

    沈妤收住腳步,揚眉道:「殿下將她獻給陛下了?」

    「她找到了祥瑞,父皇龍顏大悅,立刻就留下她了。」寧王道,「留她在宮裏,真的能對付安德妃,對付景王嗎?」

    沈妤立在河岸,微風吹來,她衣袂飛揚,笑容也慢慢散去:「殿下,留一個民間女子在陛下身邊,怕是不妥罷?」

    寧王劍眉擰起:「可你要我尋一個和太后容貌相似的美人,不就是為了讓她進宮分安德妃的寵嗎?」

    沈妤聲音平緩,如輕輕流淌的溪流:「殿下,關鍵不在于美人是否會留在宮中,而是誰將她送入宮中的。」

    「陸行舟是太后和陛下私生子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陛下見到美人與太后年輕時容貌相似,難道不會懷疑什麼嗎?」

    寧王凝神沉思片刻,面色微變:「你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可是父皇已經收下了這名美人,想來一定會寵幸她的。」

    沈妤不覺輕笑:「美人還是要留在宮中的,但是要讓陛下以為,不是您將美人送進宮的。」

    「此言何意?」

    「若是不出意料,殿下這次立了功,明天宮中必會舉辦慶功宴,屆時,那名帶來祥瑞的美人就會出現在眾人面前,所有人都會誇讚那個美人,包括景王。而您要做的,就是在宴會散後,去求見陛下,說美人不宜留在宮中,讓陛下放了她。」沈妤眸色森森的看着他。

    寧王輕笑出聲:「好,這個主意好,我明白怎麼做了。」

    沈妤覺得明天還有一齣好戲,希望寧王不要高興的太早,當然,這也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是不會提醒寧王的。

    這些事她暫時不會告訴沈妘,畢竟沈妘現在還對寧王用情至深,若是被沈妘知道她在算計景王的同時還在算計寧王,沈妘恐怕一時接受不了。

    她要讓沈妘親自揭開寧王的真面目。

    寧王回京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城,接着,皇帝就下旨為寧王舉辦慶功宴,除了那些皇親貴族,凡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家眷參加。

    寬廣的大殿內燈火輝煌,無數精美的宮燈懸掛在上方,金磚鋪就的地面光可鑑人,高大的柱子上是欲騰空飛起的蟠龍,花香、酒香、檀香的氣息融合在一起,香氣溫馨而好聞。

    皇帝高坐龍椅上,身邊是如牡丹一般雍容華貴的皇后,下首是一眾妃子。

    不過,讓眾人奇怪的是,以往離皇帝最近的是安德妃,可是今日卻多出一個女子,看皇帝的表情,似乎對這個女子頗為滿意。

    女子身穿一襲芙蓉色煙水百花裙,一頭秀髮如黑玉一般閃動着流動的光芒,隨便綰一個飛雲髻,只戴着一支玉鑲紅寶石簪子,耳朵上戴的也是紅寶石的耳璫,她舉着酒杯,笑看着皇帝,嬌媚中多了幾分慵懶。

    她膚色白皙,細潤如脂,雙眼溢彩,身段纖柔若楊柳。儀靜體閒,卻又笑眼含媚,最關鍵的是她年輕。這樣的美人,就連年輕時的安德妃都無法相比,也難怪皇帝會喜歡了。

    眾人紛紛讚嘆,不知皇帝哪裏得來的美人。又忍不住和寧安郡主作對比。雖然她的美只在表象,沒有沈妤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可是只要長得好看不就行了,男人大多數喜歡的不都是那張臉麼?

    安德妃的心在顫抖。

    她根本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得了這樣一個美人,而且一來就佔了她的位置。這個女子實在是太美了,她立刻生出了危機感。其他妃嬪同樣如此,可她們同時又很高興,因為有了這個美人,安德妃就不會這麼得意了。

    安德妃沒了安家,若再沒了聖寵,想想都覺得心裏痛快。

    景王也望着皇帝身邊的美人,他也是疑惑不解,直覺告訴他,恐怕這個美人和寧王有關。

    而給寧王出主意的人很可能是沈妤。

    這樣想着,他看向對面女賓席的藍衣女子。

    不過,今日盯着沈妤的人不少,除了景王還有傅檸、沈妗,以及……崔葇。

    沈妤執着酒杯,如玉的面容似在燈火的映襯下瑩瑩閃光,她正和懷慶公主中說着話,不時的抿唇輕笑,發間的白玉流蘇微微晃動,在她側臉留下一道影子。

    沈妤轉過頭,舉着酒杯對他微微一笑。景王死死握着酒杯,恨意勃發,將酒一飲而盡。

    「寧安姐姐,大嫂叫你呢。」懷慶公主指指前面。

    太子妃露出一個和善的笑,身邊則是空落落的,沈妤環視一圈,並不見太子的蹤跡。

    懷慶公主道:「太子皇兄不知又做錯了什麼事,聽說前兩日被父皇狠狠責罵了一番,罰他閉門思過,他不能出府,自然也不能參加今晚的宴會了。」

    沈妤腹誹,可能這正合太子的意呢。不在皇帝跟前晃,他就可以隨心所欲,想歌舞昇平就歌舞昇平,想睡美人就睡美人,多自由啊。

    不過,也着實可憐太子妃了。太子妃這麼好的人,竟要嫁給太子這樣無能懦弱的男人,必是要蹉跎一生的。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要怪皇帝,誰讓他亂點鴛鴦譜,為了制衡嚴家,讓張家女兒嫁給太子。

    皇帝從美人手上接過一杯酒,朗聲大笑:「寧王主動請纓前去賑災,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寧王辛苦了,朕一定要好好獎賞你。難得的是,寧王此次去邊陲,還為朕帶來了祥瑞。」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祥瑞?是那個美人嗎?

    寧王立刻起身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應該做的,不敢言苦。至於祥瑞,不過是有人偶然發現,兒臣只是負責帶給父皇而已。」

    安德妃笑盈盈道:「敢問陛下,是什麼祥瑞,臣妾等也想見識一下。」

    皇帝哈哈一笑,全公公立刻吩咐身邊的小內侍將祥瑞帶進來。

    少傾,就有好幾個侍衛抬着一個蒙着紅綢的東西進來,看起來很吃力,難道是玉石?

    很快,皇帝就為大家解惑了。全公公揮揮手,立刻有小內侍掀開了紅綢。

    眾人不由嘖嘖讚嘆,這果真是一塊大玉石。玉石晶瑩透徹,表面很是光滑。可是中間卻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痕跡,觀其形狀,像是一條正在騰飛的真龍,前面則是一塊山石,竟像是『郁』字。

    眾人頓時明白了,難怪皇帝說這是祥瑞,可不是祥瑞嗎?

    皇帝笑道:「寧王告訴朕,發現這個祥瑞的人正是阮昭容,能給大景帶來祥瑞的人,朕甚是歡喜。」

    一個鄉野女子,竟然能一躍成為二品昭容,看來皇帝真的是很喜歡她了。

    吳婕妤笑道:「恭喜陛下再得佳人。」

    實則她暗暗嫉恨上了阮昭容,她在宮中這麼多年,還只是個三品婕妤,這個村姑居然能一下子踩到她頭上!

    這太不公平了!

    皇后心中不屑,口中笑着道:「恭喜陛下,得了祥瑞,有了這個祥瑞,定會保佑我大景國泰民安,河清海晏。」

    皇后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開始附和着說一些奉承的話,包括眾皇子和妃嬪。

    景王為了討好皇帝,也不得不違心說些吉利話

    皇帝龍顏大悅,道:「也不只是為了大景江山,朕也和普通人一樣,希望一家人其樂融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朕能享天倫之樂。朕有不少兒子,可如今成婚的只有太子和寧王,膝下只有雲安一個孫女。景王今年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朕也能了卻一樁心事。」

    聞言,眾人面色齊齊一變,過了一會,都笑開來。有人期待,有人好奇,有人緊張。

    皇后作為嫡母,自然要問一問的。她的目光掃過下面一眾姑娘,笑容滿面道:「不知陛下覺得,哪家貴女能配得上景王?」

    傅賢妃也心中忐忑,她希望能為景王找個助力,皇帝千萬不要亂點鴛鴦啊。

    皇帝看着神色各異的眾人,笑了笑道:「朕聽聞皇后的侄女已經及笄?可曾定下親事?」

    皇后一怔,道:「回陛下,臣妾曾經和您說過,已經為卉頤看好了周家公子,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要定下了。」

    皇帝點點頭:「原來如此。」

    傅賢妃和皇后同時舒了口氣,她們可不想互相扯上關係。

    皇帝想了想道:「朕若是沒有記錯,嚴家二姑娘年方十五,連她都要定下親事了。那麼傅家嫡長女年方二八,也定下親事了?」

    眾人剛舒緩的心,登時又提了起來,皇帝是要為傅檸和景王做媒?

    眾所周知,兩人表面上和睦,可實際上兩方是死敵啊。皇帝是瘋了嗎,竟然要傅檸嫁給景王?這到底是要獎賞寧王,還是要懲罰寧王?

    傅賢妃神色難看,寧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卻勉強能維持平靜。

    而沈妤只是低頭看着酒杯,好像此事早在她意料之中。

    但這個時候,眾人只顧着震驚,是注意不到她的。

    「陛下……」傅賢妃忍不住開口。

    皇帝笑道:「朕問的是安樂侯。」

    安樂侯心知,皇帝這麼問,顯然是已經派人查過了,若他說謊,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實話實說,傅檸很可能嫁給景王。

    傅檸心中慌張,死死握着安樂侯夫人的手。安樂侯夫人也是驚的面色發白。

    在眾人的注視下,安樂侯緩緩站起身,道:「回陛下,小女尚未許配人家。」

    皇帝哈哈一笑:「傅家嫡長女鍾靈毓秀,端莊賢淑,不知可與景王相配?」

    「轟隆」一聲,如同一道驚雷在大殿炸開了。

    傅家女兒嫁給景王,這叫什麼事啊。

    「母親,我不要。」傅檸快哭出來了,「母親,你回絕陛下好不好?」

    安樂侯夫人也是暗暗焦急,可是她敢回絕嗎?這和不願尚公主而拒絕陛下做媒,到底是有差別的。

    雖說皇帝賜婚也要問女方父母的意見,但是一般來說,誰敢拒絕皇帝?皇帝這話看似用徵詢的語氣,實際上根本不容人拒絕!

    眾人神色古怪,都不說話。

    皇帝看着傅家人,等着他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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