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打量了一下君緋色的模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裙衫,外罩繡了竹葉的披風,頭髮用白玉簪綰了一個流雲宮髻,一張清水臉上,笑容淺淡,疏離,隱隱帶着一種難以接近的矜貴。
她變美了不少!
但也像換了個人。
葉暮泠本來想要去親親熱熱地拉她的手,看到她這副模樣也有點不敢造次了。
將她二人讓進殿內。
三山五嶽的人來了不少,君緋色大部分不認識。
只認識有數的幾個人,譬如飛仙宗的金長老,紫霜宗的穆宗主,還有伏羲宗的一位青年香主。
其他人看着也有眼熟的,但她臉盲,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這些人對梵行仙尊還是極為尊重的,紛紛過來見禮說話。
自然,也有人和君緋色打招呼,君緋色一一含笑和他們寒暄。
這些人在弄清楚君緋色的身份後,眼中閃過詫異和驚奇。
金長老是個性子直的,打量君緋色幾眼後誇讚:「這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小姑娘看上去成熟穩重不少吶!很有大家風範!」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誇讚,君緋色坐在梵行仙尊旁邊,只是微笑,笑的臉頰旁的肌肉都酸了。
只有紫霜宗的穆朝露宗主微微蹙了蹙眉。
她和君緋色先前並無接觸,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性子。
但她看現在的君緋色,總感覺對方臉上像是帶了什麼面具,喜怒都不是她自己……
穆朝露笑道:「君姑娘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是活潑有朝氣些為好。」
旁邊也有人附和:「這倒是,我記得君姑娘不大吧?十五歲?」
也有人反駁:「君姑娘年齡雖小,但她現在是梵行仙尊的師妹,地位尊崇,那自然是穩重清貴的……」
也有和修仙界不對付的妖界大修嗤地一笑:「修仙界的人就喜歡裝模作樣,一個小孩子也教育成楷模典範似的,不累麼?」
梵行任由這些人論短長,手裏轉着茶盞,面上一派雲淡風輕。
君緋色似乎一切以他為馬首是瞻,他不動如山,她也端坐如佛陀,小小年紀已經有一派掌門的風範。
她恍惚覺得這樣很累,但又覺得這是應該的。
她現在這樣的身份就該是這樣的舉止,不能丟了梵行師兄的面子,不能跌了紫微宗的面子。
但她心裏也模模糊糊閃過一個念頭,夜皇夜月瀾不是來了麼?怎麼沒見他?
葉暮泠做為今天的壽星,他還是很忙的,和各路人打招呼。
他生性風流,紅顏知己遍天下,這次過生,也來了不少女孩子。
環肥燕瘦,活潑的,嬌憨的,清冷的,各類性格脾氣的都有,各種身份的都有,當然,修仙派的極少,大部分是妖族夜族或者其他族類的散修。
這時候聚在一起居然以也沒打起來,倒也是一道風景。
君緋色坐在那裏,看着葉暮泠遊刃有餘地應付着各路紅顏知己,她隱隱覺得有些好笑。
這傢伙倒很像武俠小說中的段正淳楚留香,見一個愛一個的,活的不是一般的風流肆意。
唔,其實也很有些渣!
真正的風流浪子。
她忽然想起他去紫微宗為自己撐腰出頭那一幕,他那時真的挺暖的,也很會討女孩子歡心,自己那時甚至還微微有些心動的感覺呢——
當然,那心動只是一時,事實上她現在早已沒那個感覺了。
甚至當時的那一幕幕也如煙雲般模糊了,不仔細想幾乎想不起來。
她又側眸看了看身邊的梵行仙尊,明明這個人對自己很嚴厲,她卻為他着迷。
看到他心裏就感覺溫暖的冒泡,看不到時心裏就有些慌慌的。
「夜皇陛下到~~」外面傳來小侍童的喝道聲。
殿內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自然,也有無數目光自梵行臉上一掠而過。
梵行坐在那裏,表情依舊淡淡的。
君緋色倒是難得心中一跳,她也沒站起來,只是唇角露出一絲冷笑。
殿門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
正中的那人一身艷霞似的長袍,發似銀雪,臉上戴着一張彼岸花似的面具,一雙眼睛如秋水流波,面具下的薄唇微彎,隱隱似帶笑意。
正是那位夜皇夜月瀾。
他的身邊伴他進來的有黑白祭司,還有那位邀月郡主。
邀月郡主滿眼的興奮和自傲,在夜月瀾身邊低聲說笑,似是在向他訴說這些日子的見聞和思念。
黑白祭司則像往常那樣冰冷淡定。
夜月瀾視線在殿裏轉了一圈,停在梵行身上,梵行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二人視線在空中碰撞,似要激起火花無數。
大殿裏的其他人則是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緊張。
這二人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下同框,大家都是既興奮又緊張。
既盼着他們打起來看個大熱鬧,又怕他們打起來,到時候天崩地裂的,讓他們做了炮灰。
葉暮泠及時制止這場暗潮洶湧:「二位,今日是小王生日,不看僧面看佛面……」
梵行八風不動,淡淡地道:「放心,這個面子本尊不會不給。」
夜月瀾笑如花開:「本尊雖然一直看他不順眼,但也沒想在這裏揍他……」
頓了一頓,誠心誠意問了梵行一句:「你的天晶石還好麼?」
梵行哼了一聲:「它好端端的,任何人也拿不走!」
夜月瀾笑吟吟地:「是麼?本尊不怎麼相信啊。」
他視線終於轉到君緋色臉上:「這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熟啊……」
君緋色看見他就感覺莫名冒火,也笑了一笑:「我看閣下也挺眼熟的。」
「嗯?是麼?看來你我倒是挺有緣的……」
梵行冷着一張俊臉,淡淡地道:「夜皇陛下自重,她是本尊的師妹兼未婚妻君緋色,和閣下沒有任何緣分!」
夜皇視線落在君緋色臉上,似乎不信:「居然是你!數月不見好看了不少吶!」
君緋色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向梵行身邊靠了一靠,懶得理他。
梵行瞥了她一眼:「坐端正些。」
「喔。」君緋色答應一聲,身子立即坐正了,比軍人的姿勢還標準。
夜月瀾目光複雜地望了君緋色一眼:「你何時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君緋色其實也有些懵。
但她下意識聽梵行的話已經成習慣,她也喜歡他,能成為他的未婚妻那是再好不過。
所以她寶相莊嚴地回了他一句:「剛剛——」
梵行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敲了一敲:「笨,是不久前,並非剛剛。」
「啊噢,是的。」君緋色點頭。
「這麼說你們訂婚了?」夜月瀾聲音莫測。
君緋色又看梵行,梵行代答:「這和閣下無關!」
夜月瀾一笑:「確實和本尊無關,不過是看在曾經共過患難的份上提醒她一句而已。」
他望着君緋色,語重心長地道:「君姑娘,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喜歡你,卻連場訂婚宴也捨不得給你的話,這人還是別嫁了,太委屈。」
君緋色微凝了眉,淡淡地道:「我們修道之人不會計較那些俗禮,只要相互喜歡就足夠了。」
夜月瀾似想說別的,旁邊的黑白祭司輕咳一聲:「陛下,郡主還在那邊等着您。」
那邊的邀月郡主果然已經坐到了她的專屬座位上,正向這邊招手。
夜月瀾沒再說別的,轉身到那邊坐下了。
兩大高手之間的暗潮洶湧倒淡了不少。
後面的發展倒是很順遂。
賓客們各自獻上帶來的禮物賀壽,倒是各種奇珍異寶都有。
君緋色也送了一份很貴重的大禮,是梵行代為預備的。
既不會太出彩,也不會掉價,很符合她和梵行的身份。
賀壽畢既開席。
或兩人一席,或者三人一桌。
君緋色自然和梵行一桌,夜月瀾則和邀月郡主一桌,黑白祭司隨伺在側。
邀月數月沒見這個哥哥,那真是說不完的話,夜月瀾倒不耐煩,就在那裏含笑聽着,十足的好觀眾。
君緋色就坐在他對面,自然能將那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裏。
她始終淡定優雅,連眉梢也沒動一下。
她心裏確實也沒風雨也沒情,那兩個人的互動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感覺。
倒是旁邊的梵行雖然不太說話,但時時照應她,為她剝蝦殼,為她添菜,十足耐心。
君緋色在感激之餘又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燥和不耐。
三兩下她就吃飽了,便和梵行說了一聲,想出去稍稍走走。
梵行倒沒管她,只囑咐了兩句,讓她別迷路。
君緋色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她出去時,大殿內的夜皇陛下正在和其他人喝酒,壓根沒注意到她。
……
她逛進了靈族的後花園。
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倒不至於迷路。
曲徑幽深,她隨意而行,晚風拂過她的頭髮,帶着抹讓人愜意的涼爽,也讓她略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她深呼吸了幾口,覺得這心也散的差不多了,就思量着回去。
正要轉身,忽又似感應到什麼,繞過一個葡萄似的花架,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湖,湖心有一個水榭,四周紗幔低垂,隱隱似有人在裏面走動。
或許是潛意識中的本能,她又向前走了幾步,正好一陣風來,揚起了水榭四周飄揚的紗幔,露出了裏面的人影。
待看清那人模樣時,君緋色心中咯噔一跳。
夜皇夜月瀾!
他怎麼會在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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