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下,君慕淺覺得自己似乎置身於一片虛無的黑暗之中,意識不大清晰,靈台也十分模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放眼望去,看不到邊。
而視線所及之處,只有黑色。
唯一的幾點光亮,便是這虛無中的繁星。
但那繁星似乎也即將掉落,不斷地震顫着。
偶有流光從天際滑落,不知墜向何處。
還沒等君慕淺看出這是什麼地方,她便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開始上升。
仿若東風拂過,溫暖如春,舒服至極。
但是這股舒服卻沒能持續多久,溫度還在接着上升,超出了人可以忍受的範圍。
君慕淺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無法紓解這一熱感,讓她有點焦躁。
她難耐地在這片虛無的黑暗走來走去,卻依舊無法降低這高溫。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覺察到了一股清涼的氣息。
這清涼的氣息給了君慕淺一種熟悉感,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走向了那裏。
頓時,炎熱盡消。
她滿足地地喟嘆道:「好舒服啊……」
要是,能這麼一直舒服下去就好了。
君慕淺如是想着,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卻不知此刻的真實世界裏,她做出了連夢中都不敢做的事情——
膽大地直接將立於岸邊的緋衣男子給拽進了水潭之中,然後立馬抱了上去。
她亦不知道,那股清涼的氣息其實是一個人。
容輕看着像一隻八爪魚一樣,死死扒住他不放的紫衣女子,一時沉默了下來。
君慕淺的胳膊環着他修長的脖頸,而雙腿卻是纏在了他的腰間。
十分緊密,連一點縫隙也無。
「嗯,舒服……」
她輕聲囈語,然後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還很歡喜地蹭了蹭,像一隻喝醉了的小狐狸,嫵媚之中又帶着幾分可愛。
霧氣繚繞,將她的臉肌膚熏成了粉色。
而猶然不知之中,君慕淺睡得很是安心,也就錯過了眼前難見的風景。
一片水霧朦朧的清潭裏,女子和男子相依相偎,水氣瀰漫,光華萬頃。
容輕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仔細看,能發現他耳後處卻浮起了淡淡的紅色光暈,襯着白玉色的肌膚,映出別樣的風彩。
不知是因為這滾燙的泉水,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他垂眸看着不斷蹭來蹭去的君慕淺,然後不動聲色地抬起手,把她的右胳膊給放了下來,然而——
「別鬧。」君慕淺嘀咕一聲,又搭了上來,「本座要降溫,你跑什麼。」
此刻在她的意識里,那股清涼的氣息跑走了。
所以立馬就邁步向前,追了上去。
待到重新被清涼包裹住後,她哼了一聲:「這才乖。」
說完,直接將頭埋了下去,剛剛好貼在緋衣男子的肩窩中,然後又歡喜地蹭了蹭。
「真舒服……」
瞧着這樣的君慕淺,容輕按了按眉心,覺得他可能有必要再對她多有一些了解。
喝醉了是把自己當成了蛋,睡着了把他又當做了什麼?
冰塊?還是別的?
容輕微微搖頭,便任由這隻小狐狸賴在他身上了。
潭水泠泠作響,裊裊白煙緩緩飄舞。
花環翠饒,如畫潑墨。
此刻,除了交錯在一起的平緩呼吸聲,其他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容輕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君慕淺的頭。
他在想,是不是應該一樣養一隻圓毛的寵物。
鳥太煩了,狐狸,似乎就很不錯。
嗯,像她。
狡猾,但又經常犯傻。
君慕淺並不知道,她被她的美人比作了一隻狐狸。
因為這個時候,她眼前的黑色虛無變了。
不再是沒有邊界的黑暗,而是變成了一團一團的光影,開始浮動着。
而那光影之中,出現了一些畫面。
畫面上有些東西她很熟悉,有些確實她不曾見過的。
這是……
君慕淺眼眸一眯,心中有了一些了悟。
她走向第一個光影,驟然發現,那裏面播放的畫面,竟然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身體的原主人被毒打的一幕。
而且,她猶如看浮影一般,還能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
瘦小的小姑娘被一個弟子捏着下巴,儘管眼中水氣朦朧,但是她愣是一聲沒吭,眼淚也沒掉一滴。
「你說這血琉璃玉墜是婉瑩師妹主動給你的?」他嗤笑一聲,「笑死人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婉瑩師妹的一條狗罷了,這東西,肯定是你偷來的!」
其他弟子也應和道:「就是,婉瑩師妹待你那麼好,你竟然還偷她東西,罪不可恕!」
「打!打死這個小雜種!」
「讓她知道,廢物終究都是廢物,一輩子都不能翻身!」
那些弟子們一哄而上,也不用靈力,就是簡單的拳打腳踢。
沒一會兒,小姑娘就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直到那位陳將軍快來之前,他們才急忙散開。
再想起葉婉瑩先前的叮囑後,立馬肯定說這就是星羅宗宗主之女。
陳將軍不疑有他,帶着小姑娘回去復命。
慕淺,最終因這此而死。
但讓君慕淺瞳孔驟縮的是,在「她」死後,根本沒有再次活過來。
而容輕……也沒有出現,出現的是另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同樣的攝政閣,但不同樣的攝政閣主。
那人下令將「她」直接埋了,在給「她」草草地立了一個墳墓後,就立馬發出了剿滅星羅宗的命令。
然而,星羅宗早有準備,與大乾裏應外合,將天麟王朝派來的軍隊全部殺掉了。
天麟王朝敗了,淪為了大乾王朝的領地。
君慕淺看到,葉天北一路封官加爵,成為了大乾唯一的異性王。
而葉婉瑩溫柔地靠在洛靈均懷裏,說:「洛大哥,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洛靈均的神色不明,但仍能看清是笑着的。
這一次,扶風沒有回來,人間也再無言靈根的傳說。
畫面轉得飛快,幾年一晃而過。
在這之後,大乾版圖一擴再擴,幾乎將周圍的小國全部吞了個乾淨。
君慕淺看着看着,忽然一愣。
這個大乾也不是她認識的大乾,太子並不是樓星尋,而是大乾王寵愛的一個妃子的兒子。
因為樓星尋,早死了。
死在了床榻之上,無人知曉他是怎麼死的。
只知道的是,他並非是壽終正寢,死的時候,身上一點傷口也無。
而且,他體內的靈力像是被抽乾了一樣,連丹田都乾癟了下去。
大乾王雖然悲痛萬分,但在皇后的勸解下,很快就忘卻了喪子之痛。
到後來,他完完全全忘掉了他還有這麼一個嫡長子。
然而至此,並沒有終。
因為沒過多久,在一片兵荒馬亂、刀戟嘶啞之中,大乾就被推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王朝。
巫國。
君慕淺在心裏默默地說。
果然,她看到皇后笑得花枝亂顫,居高臨下地看着被打入牢中的前朝王孫,沒有絲毫手軟,將他們殺掉。
「本宮,如今才是這裏的主宰,你們這些平民們,都要好好地侍奉本宮,否則,下場就是死!」
華胥一片動亂,連聖元王朝也不能倖免。
然而,君慕淺卻沒有看到有關聖元王朝的畫面,只能看到那些從聖元傳來的信件。
信上無一例外地都在說着一件事情——
聖元女王死在了一場刺殺之中,刺客已被伏誅,但女王沒有任何子嗣,也未曾提前立下繼承人,所以王位由宸王一派繼承。
而老宸王,又甘願退位給她的女兒。
聖元王朝的統治者,成了蘇傾畫。
從此,和平不復。
到這裏,畫面就結束了。
第一團光影也就此散去。
而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跨越中,容輕從來都沒有出現。
也未曾看見那緋衣銀面,如何的風華天下。
君慕淺沉默了下來,心臟忽然間痙攣了一下,仿佛被一箭穿過,那種撕心裂肺得疼,讓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唇邊嘗到了鹹鹹的味道。
她茫然抬手,撫上臉頰,然後才發現是眼淚。
沒有容輕。
這四個字猶如魔咒一般在她的腦海中迴蕩,怎麼也無法甩出去。
將要走向第二個光影的腿,也沒有動。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是的,不敢了。
君慕淺已經知道,她看到的這些是什麼了——是原本華胥大陸要發生的事情。
換句話講,如果她沒有來到靈玄世界,那麼其他事物的軌跡,就是按照畫面中所講述的那樣進行的。
而只是因為一個她,全部都變了。
現在的華胥,天麟還在,星羅宗卻亡了。
樓星尋也還活着,被食夢幻殺掉的反而成了皇后。
聖元王朝的皇權更替要在很久之後,不過看來,也不會再是原來的模樣了。
原來,是這樣。
但這樣的未來,她不接受。
幸好,她來了。
新的世界,有她,也有他。
君慕淺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心中有某些事情,也終於放下了。
而這時,一聲大笑傳來。
「哈哈哈哈,倒是個明白的丫頭。」
聲音蒼老,帶着些許的欣慰。
君慕淺唇邊的笑瞬間一斂,她猛地抬頭,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剛要開口,這才發現她竟然無法說話了。
「別看了,老夫不在這裏。」許是看見了她的動作,那聲音笑着道,「已經猜到了吧?這就是華胥該有的未來。」
君慕淺緩緩點頭。
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開始思索這個聲音究竟是誰,又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不過看樣子,又是一個老頭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個壞的糟老頭。
「哎呀,不過真是不巧啊,現在丫頭你來了。」那聲音嘆了一口氣,明明是在惋惜,但是口吻卻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現在的華胥,可真的是和原本的大相徑庭,亂了套咯。」
君慕淺神色淡定,然後攤攤手,表示無辜。
雖然她根本沒想擾亂華胥,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還真的就是因她而轉變的。
「不過啊,老夫覺得很開心,因為老夫……哎喲!」話還沒說完,就痛呼了一聲,「幹什麼呢你,沒看見我在忙正事呢嗎?」
君慕淺一愣,怎麼她好像還聽見了一個聲音,只不過太小,沒有聽清楚講什麼。
但似乎,好像是在罵人?
「哎哎哎,你別過來,你過來的話,你就暴露了。」
君慕淺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已經暴露了。
「唉,抱歉啊丫頭,內人脾氣比較大,讓你見笑了咳咳……」聲音咳嗽了幾聲,接着道,「雖然華胥已經因你而改變,不過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在意什麼。」
「因為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你能來到這裏,就說明是命數。」
君慕淺認真地聆聽。
「老夫也不和你講什麼大道理,就告訴你一句話吧。」那聲音晃了一晃,才說,「走你認定的路,其他的,全部拋掉!」
君慕淺挑了挑眉。
這個聲音,倒是有些了解她。
「哦,對了。」聲音似乎才想起來什麼,有些尷尬,「沒想到丫頭你這次竟然引起了天道共鳴,提前開啟了鴻蒙氣運。」
鴻蒙氣運?這是什麼?
君慕淺眸中掠過一抹詫色。
鴻蒙她懂,氣運她也懂,但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她就完全迷惑了。
不過聽起來,應該是十分了不得的東西。
「不過老夫已經幫你把這個封住了。」聲音肅穆道,「就算是靈聖,也看不出來你有鴻蒙氣運。」
「那,就這樣咯,丫頭,再見啦——哎,來了來了,別催啊。」
「……」
君慕淺搖了搖頭,這個聲音的主人應該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麼性情還如此頑劣。
老頑童。
此刻外界,容輕睜開了眼。
水珠順着他翩長的睫羽落下,滑向鎖骨處。
這個時候,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而原本呈藍青色的潭水,此刻卻變成了透明色。
這就證明,這靈潭中的全部靈氣,已經被吸收了,一丁點也沒有剩下。
君慕淺還在睡夢之中,許是不熱了,她的胳膊已經放了下來,但是雙腿還沒有動。
容輕知曉,在吸收過於多的能量之後,會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眠。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還是將那兩條長腿從他腰上扯了下來。
這一次,君慕淺很乖,沒有再纏上去。
然後,他便把她又抱了起來,邁出了水潭。
出水之後,濕透的衣服在瞬間變干。
清風拂過,將兩人髮絲吹拂了起來,交纏在一起。
暮霖一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一下子呆住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張了張嘴,結結巴巴:「主、主子,你這是?」
「讓天機樓備一個房間。」容輕沒有回答,只是吩咐,「她睡着了,需要床。」
暮霖徹底傻了。
怎麼他就只是和他家主子分開一天,他家主子就換了一個人呢?
說好的潔癖,說好的生人勿進呢?
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知道容輕是為了君慕淺要回華胥的時候,暮霖就知道這倆人之間有問題了。
但是吧,他更知道,他家主子對這方面沒有任何涉獵,有些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還要來問他。
譬如有一天的時候,他家主子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有時候心會忽然跳快?
那個時候暮霖睜眼說瞎話:「那是主子你的心在試探你還有沒有活着,所以突然加快,試一試。」
讓他懵逼的是,他家主子竟然點了點頭,信了。
這個下屬實在是有些難當。
「主子,我來!」暮霖回神之後,連忙道,「您去休息。」
然後他就看到,他家主子看了他一眼。
真是透心涼。
暮霖看着兩人,頓時悟了,然後眉開眼笑。
哎呀,是不是要有小主子了,真是有種老母般的欣慰。
看着自家下屬露出了傻子一樣的笑容,容輕擰了擰眉,直接走了。
有一個傻子就夠了,再來一個就很不好。
因為先前的事情,此時的天機樓人心惶惶,那些弟子們都被聚在了一起,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容輕將君慕淺安置好後,才走出了屋子。
而在出門的那一瞬間,忽然,一股極為龐大的靈力從遠處倏地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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