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沒有說話。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也或許是母親說話的聲音太小,或許是琴嬸兒哭泣的聲音太過於擾心,反正我未在這嘈雜中過濾出母親的聲調。
整件事情,害了所有人的是父親,這救了眾人的也是他。
父親的性格有着一定的特殊性,用現在大眾的眼光來看,簡直就是個奇葩和糟人。沒有擔當,尤其對於這種一錯便是一生的事情竟然毫無悔意,當然,也正是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讓所有人在事件的初期都把矛頭指向了父親,從而未對母親留有過多得精力。其實,如此這般的場景,我還是比較意外的。
話說回來,母親自身的性格及人品,也是在認識她的眾人中留下了較好的口碑,使得大家清楚,這個女人的的軟弱,並不是表現給外人看的一種高超演技,而是與生俱來的、一種近乎發悶的秉性。
而對於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為何湊到了一起,偏偏又生下了我這件事,我相信,太多的人懷有這種疑惑。解釋來解釋去,最能貼近事實真相的,無非就是,母親未想到門當戶對、未來得及品清這個男人的時候、未看清愛情的全貌時,便有了我。
我不知道母親是否做過一個醜小鴨變白天鵝的夢,只可惜,夢醒得悄無聲息,並且毫無情面地選擇在了萬里無雲的某一天,笑起了母親的白日夢。
父親的「無所謂」,將事件發酵在了所有人的主觀意識上,然後,這門裏的幕後,硬生生地出現了個核心人物。自然不會有人把父親的這種吊兒郎當兒當做故意周全而為之。
我站在門裏看世界,一度幻想着,如果琴嬸兒並不是如母親一般的懦弱,她是否會在現在這個當兒揪着母親的頭髮,惡狠狠地問着,為什麼破壞了家庭,為什麼搶走了她的老公?
而實際上,這麼形容也是不對的。母親誰也搶不走,她只有我。父親會被人所奪走嗎?傻子都知道,不會。
因為,他自始至終不屬於任何人。
而母親的存在,對琴嬸兒的婚姻並無威脅,這一點,她是知道的。或許,這便是她可以越過母親,而自己獨自飲啜悲傷的原因。畢竟,父親與母親的這兩個發泄渠道,對琴嬸兒而言,都不可行。
我當時在樓上,雖然看不見琴嬸兒此時的樣子,但她那淒婉、惆悵、憂鬱的模樣不知在心裏勾勒了多少回。我又試圖在腦海中畫了畫現在那落魄加落寞的母親,卻忽然發現,原來這個女人,烙在我心中的樣子,始終都是那樣的不甚言也不甚歡。
此時的曹家大廳,這兩個女人,似乎彼此都是對方的芥蒂與不安,但也同病相憐。
這愛與恨的邊緣,世間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悽慘。
當琴嬸的哭聲沒(mò)在了塵世的喧囂之中時,我猜想,她似乎已經無力掙扎了。
那一道晴天霹靂與**和背叛相關,這道閃電,劈的是被害者的靈魂,因為,軀體已經不再重要。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我確信,琴嬸的心裏應該很早之前便有了答案。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她一直將希望寄託於那0.1%的可能性中。我說過,人本身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動物,而這種自欺欺人,在遇到一些不幸的事情上尤為表現得淋漓盡致。
想了半晌,我忽然起了想要下樓去倒杯水的想法。能有這種念頭,確實是連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這種情形下,我應該少出面才是,然而,我當時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越在踟躕的時候,越是口乾舌燥,於是,這真實的感官感受很快就變成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麼了,事發之前,我對所有人的唯唯諾諾,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在東窗事發之後的現在,忽然變得心裏坦蕩蕩,並且那種恐慌已經煙消雲散。這下樓的勇氣里,其實有一半的好奇心在驅使着。我想開門去看看樓下的審判,更想去看看琴嬸兒與母親。
我悄悄地打開門,在途經曹燦燦臥室時,我小心翼翼地聽了聽,發現裏面並沒有任何動靜,便輕輕地走了過去。在下到樓梯的半中央,曹歌忽然看到了我,不禁開口說到:「沐夕?你..你..」我低着頭沒有說話,下了樓梯便直接走進了廚房,拿起了水壺倒了一杯水,便心虛地背對着那身後的汪洋。
忽然有人輕輕地摟着我的肩膀,我身子一震,微微側頭,發現是曹歌。她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心疼,於是,那放在我肩上的手也鬆了下來,輕聲說到:「一會兒,上樓吧。」我用餘光掃到,她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些話,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我淡淡點了一下頭。
曹歌轉身離去,我透過廚房的玻璃門向外望去,迎面而來的正是母親焦灼且無奈的,令人心痛的目光,我依舊選擇了閃躲。我轉了轉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一側的琴嬸兒,她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擋住了半張臉,也擋住了我窺探受害者心理狀況的通道。這面面相覷的沉默狀態,我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我的到來,才讓這氣氛變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當然,這父親的態度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自從我來到了曹家之後,左右遊走在父親與琴嬸兒之間,憑藉我對琴嬸的了解,我在之前便篤定了東窗事發這天,琴嬸兒只會由絕望變得無比絕望,看來,也是賭贏了這一場。
我端着杯子慢慢地向前走,我試圖去感受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也試圖將自己融進這尷尬之中。但我試了兩次之後,發現,與在座的這些成年人相比,我始終是成人世界的一個旁觀者與局外人。僅此而已。
太多無法言喻的話,最後都變成了一聲嘆息。
薛浩在我上樓的時候,目光一直追隨着我。我的身後沒有眼睛,卻由感官感受到了來自這後背傳遞的無言悲痛。於是,我加快了上樓的步伐,近乎一路小跑般地上了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然後獨自聽耳膜鼓譟着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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