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安好 第二百零六節 黃昏,易老

    同學在聽到我說了來日方長之後,嘴角上揚一下「來日方長?你知道,來日方長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嗎?」

    我笑笑「我真的吃藥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我知道。我不勸你喝酒,就是想問,你知不知道來日方長是什麼?」我沒有說話。她在自己的杯子裏倒滿了酒「來日方長,就像這杯子裏的酒。」話說到此,她突然抬起手一飲而盡「說有,也沒有,說沒有,也有。」

    我懂她的意思。

    席間,導員提到了四個字,珍惜離別。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將珍惜和離別兩個詞放在一起,說彆扭,卻又覺得十分的準確。

    提到離別,我心裏面一顫。我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再有機會去經歷離別這件事了。如此一說,似乎我喜歡這種傷感遍佈的感覺,而實際上不是。只是,兩年之間的平淡,讓我忽然之間忘了離別是什麼滋味兒。即便是每次寒暑假從曹家離開時,在看着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和臥室里那日漸滄桑的父親,心裏還是會湧上酸楚,不過,離別的那種感覺,似乎已經沒有前些年那麼痛徹心扉了。

    劉貞試着喝了兩口啤酒,她皺着眉毛。我小聲告訴她「如果喝不了,就別喝。」

    她搖了搖頭「即便是沒有真正畢業,但是,咱們這代人,怕是和酒精這個東西分不開了。」我看看她在綠樹的映襯下紅紅的臉蛋兒,就像她話語裏的我們這代人的情愫,鮮明而又奪目。

    我轉回頭去看那每一張桌子旁尚且還和稚嫩有染的面孔,忽然問自己,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酒精,是一個可以讓人從故作收斂到放浪形骸的催助劑,讓你享受自己外殼剝離的那個過程,並且努力找尋自己心底隱藏的,潛在的某種情愫。但是,你試圖用酒精來挖掘另外一個自己,基本上,除了爛醉如泥之外,一無所獲。

    酒,不至情深,無以為深。深則不知己醉,醒則不知己心。

    就是如此。

    學生時代的我們,對酒精是相對敏感的。它不像是你在步入社會之後,同樣端起水晶杯子裏的液體,但飲進腹中,確實麻木和哀鳴的絕奏。我不清楚,那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裏面灌着的人,灌進去的是什麼?

    是對青春的憐憫?是對年華的傷感?是對未來的忐忑?是追憶過去?還是在追憶過去當中,悔不當初的某種遺憾,歷歷在目。

    那一天,所有飲酒的人,都是自願的。自願的用那種可以刺激自己強烈感官的東西,而試圖去喚醒自己日漸麻木了的夢想,和對未來生活的激情和憧憬。儘管他們知道,明天太陽升起,酒醒之時,雙眼無神地瞪着天花板,一切即將依舊。

    這種用酒來短暫性地麻痹自己神經的行為,背後都隱藏着一個所有人的通性,那便是,對生活的無力感。


    有人曾經試圖用灌醉老天的方式來改寫自己的命運,只不過,老天不是不勝酒力,而是酒這東西,本身就是老天爺玩弄人的小把戲。或是看你無聊至極,或是看你咎由自取。

    那天那頓飯,也許是因為有酒,而得以延續的較為漫長。

    漫長到傍晚時分,那些人影在夕陽的影子裏晃呀晃的,一下子就晃倒了青春,晃來了少年的煩惱,晃走了即將離別的前半生,晃來了後半生的庸人自擾。

    晃沒了童真和無邪,晃來了那天傍晚的夕陽無限好,只是,黃昏,易老。

    我看着他們在微醺中像乘坐了一架時空穿梭的機器一般,去看自己似曾相識的某些步調。那一天暗黑的早夜,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花枝搖曳,沒有光怪陸離,也沒有夜色迷離。然而,就那樣的一個場合,突然之間,便開始唱了一齣戲,並且,唱得是如此的毫無徵兆,就像天外飛下來的隕石,將本來平靜的四面碰撞出炸天的光亮,火光四射的同時,我都來不及跑。

    一下午的聚餐過程中,穿插着演了幾個小節目,有上去唱歌的,跳舞的,告白的,訴說青春歌唱祖國的。本以為臨近尾聲的這場「來日方且長」,被蔣珊珊來了個半路攔腰。

    微醺的她拿起小話筒,突然就站在了前頭「我說同學們,聽我說。今天大家是不是都特別的開心?我也一樣。但是,我們在開心之餘,一定不要忘了,在我們身邊,還有着很多有着悲慘經歷的同學,她們很堅強地從自己的不幸中重新走了出來。我想,大家一定和我一樣,都想聽聽這些同學講講,自己是如何戰勝自己,走出陰暗,接受陽光的。她們的切身體會,一定會對我們未來的工作和生活都有所幫助,那麼,下面,我就請,有着不幸身世經歷的代表,曹沐夕同學,上來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她的心路歷程。掌聲有請!」

    當時的劉貞在我身邊臉蛋兒紅紅的,用手托着下巴,她在聽到蔣珊珊叫我的名字時,猛地看向我「沐,沐夕,叫你呢。」

    我不是沒有聽到,是我一直就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台下有人鼓掌,並且慫恿我上台。同桌的那幾個女同學盯着我「曹沐夕,你,你什麼時候還有什麼不幸身世?沒聽你說過呀?」

    「曹沐夕,是叫你嗎?我沒聽錯吧?」

    「沐夕,你別去!蔣珊珊就是故意的!別去!」

    「曹沐夕,叫你呢,快去吧!把你的經歷說說,我們也好學學怎麼戰勝自己,走出陰霾。」

    我的耳朵在嗡嗡作響,我忽然感覺四面八方突襲而來的利刃,萬箭穿心!我的身世?我有多久忘卻了我的身世,我自認為,從我叛逆開始,我便已經將自己的身世打包好丟進了垃圾桶,然而,當有人再次提起它時,我發現自己依舊後背發涼,大腦空白。

    蔣珊珊見我遲遲沒有動靜,便走過來。她因喝了點兒酒,那走向我的步子飄忽且不在一條直線上,不過,我借着院子裏黃色的燈光,依舊清晰地看見她上揚的嘴角,和揚起來的頭顱!那是一種宣戰的信號。

    「曹沐夕,怎麼不上去呢?這麼多人都等着你呢。」

    「等我什麼?」

    「等你什麼?剛才你沒有好好聽我說嗎?等你和大家一起分享你的那段兒,小學到高中的學生生涯,哦,不是,主要是分享你那些年的身世困擾和如何戰勝自己強大內心,對別人說的話假裝聽不到的。」蔣珊珊就那樣站在我們那張桌子的旁邊。我坐着,她站着。趾高氣揚的樣子,帶着挑釁,威脅,嘲諷,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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