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從拒絕承認門靈,開始享受門靈誤會。
流蘇前所未有的認慫賠笑,被他揪着弄了好幾天,真叫一個揚眉吐氣。
當個門靈挺好……不用去辯解是不是了。
但沒幾天流蘇就忍夠了。
「砰!」
山洞裏傳來床榻了的聲音,煙霧四溢。
女人們探頭去看,就看見流蘇摁着秦弈罵咧咧:「讓你幾天,還沒完了,管你是不是門靈,老實點先擺個大字?」
秦弈趴在地上抽搐,門靈福利沒持續幾天就煙消雲散,一切恢復如初。
「完事了嗎?」一隻小蛇悄悄探頭:「看在哥哥教訓你的份上我們才懶得管,你既然不認,麻煩把山洞讓讓,我要和哥哥雙修了,我就差一點點祖聖……」
流蘇:「……」
下一刻一條小蛇被丟了出去。
小蛇在半空中變成少女,氣勢洶洶地再度闖回了山洞。
山洞中一片雞飛狗跳,又慢慢歸於平息。
煙霧之中狼狽敗逃出來的是流蘇……
山洞居然被小蛇佔了。
瑤光躲在遠處門柱後面,小心翼翼地問孟輕影:「別告訴我流蘇打不過這條蛇?」
「只不過是那蛇開始沒羞沒臊,流蘇不想和人一起罷了,辣眼睛。」孟輕影很是內行地解說:「目前為止,大家還沒怎麼亂來,一對對的都有緣由,就像我和明河……」
瑤光吃吃道:「你……你和明河……」
「是啊,那又怎麼?看那貨平日裏一副眼神平靜冥河水的模樣,實際上在床上只會兩眼失神泛濫水,那才有趣呢。」
仿佛為了佐證她的說法,程程悠悠然地進了洞,好像當別人不存在一樣。
也沒人跟她爭,畢竟裏面那是夜翎。
瑤光:「……敢情你們還真是一對對的……」
「暫時沒聽說流蘇和誰一起過……她還有點矜持,或者覺得別人不配?」孟輕影一邊說着,目光就上下看瑤光,若有所思。
瑤光遍體生寒,抱着門柱又躲遠了幾分。
可憐原先門柱在山巔中央的,最近越挪越邊兒,現在都到山崖邊上去了,再退都要下去了……
堂堂前天帝,根本無需交戰,自然敗退。
而實際上秦弈那邊並不是在荒淫無度,流蘇會讓路出來也是因為——那真是為了修行。
夜翎說得沒錯,它就快祖聖了,近處是眾妙之門,山下是妖族地脈,不趁此時機好好雙修突破,還等什麼?
同樣處於突破邊緣的人還不少。
如孟輕影自己,也就差一些能到無相圓滿,然後回幽冥去融回軀體,太清基本可以定了。
剛剛被接來,還有點不太融入氣氛的羽裳和安安,也是即將突破祖聖的邊緣。
曦月明河師徒也在邁向無相圓滿的途中……至於太清,曦月可能沒有明河的條件好,有可能被徒弟超車。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幾乎所有人都有可能在這十年內得到關鍵性的突破進展。
有十年,時間變得較為寬裕,沒必要急躁,只要正常修行,好好雙修就可以了。和他雙修是比較好的和合提升之途,門靈嘛……也不必無度,大家輪流嘛。
多愜意。
那邊居雲岫居然都在山邊搭了個亭子,彈起琴來了,悠悠然的,一個小姑娘站在旁邊泡茶。
壓根沒人理瑤光了,氣氛進入了某種玄妙的「正軌」里,閒適,恬淡,且規律。
這特麼真的算正軌麼?瑤光望天。
瑤光忽然覺得自己這合作有點虧……她已經太清了,只是要繼續恢復而已,卻送了對方一大群人質變的機會。
另外就是,隨着居雲岫佔了地方搭屋,別人有樣學樣,都各自圈了個地方作為日常修行處。山頂格局變成了一家子的家宅六院,她瑤光身處其中好像也成了其中一院似的,感覺上彆扭得不行。
沒幾天,連唯一日常會來陪她說話的鳳鳳也不理她了,山洞中隱約傳來了鳳鳳的聲音……
瑤光面無表情地屏蔽了五感。
真是煎熬的十年。
瑤光覺得煎熬,秦弈其實也爽不起來。
一開始是很爽的,簡直天上人間。
但這種日子持續十年的話……那不是煎熬誰是?
秦弈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突破太清的,糊裏糊塗的,反正覺得自己都麻了的時候,莫名其妙就突破了……
這便是道家至境,無為而為麼?
還是放空一切,別無所求?
不知道……
反正流蘇也認為他太清不是問題,自然而然就可以了……因為之前他走的回頭路,其實就是一種太清途,早在小城畫畫的時候,就是滿滿的太清意了。
果然很自然而然。
但流蘇也不敢說這種……連自己什麼時候太清都搞不清楚的人,是不是古往今來絕無僅有?大概是吧。
到了第八年左右,該突破的都突破了。
秦弈終於也沒繼續雙修下去,跟逃難一樣到了居雲岫那邊畫畫去了。
如果說和居雲岫這種彈琴畫畫的修行才是秦弈最愛的方式,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反正流蘇是信的。
那應該是秦弈最喜歡的生活本意。所謂雙修和那些啥的,只該是生活的調劑,而不是沒完沒了成為主體。
流蘇輕輕嘆了口氣,應該以後也不會這樣了……希望這次決戰,就是終局。
轉頭看去,瑤光躲在懸崖邊的兩根門柱中間,身上隱隱閃爍着強大的能量溢散之氣,太清中期。
她的目光卻也在看那邊的秦弈與居雲岫。
彩蝶飄飄,琴笛繚繞,清音直上雲霄。
那雲舒雲卷,千載如舊,高山流水,萬古悠悠。
「那是我們那時候沒有的東西。」瑤光忽然開口。
流蘇平靜回答:「有人在河邊敲樹皮鼓,有人在石壁上記耕牧。我在編織冠上流蘇,而你在畫星圖。」
「原來是一樣的麼?」
「一樣的。沒有什麼遠古近古。」流蘇道:「我的戰爭,從古至今,都是為了看見這樣的畫卷。」
「……他在寫什麼?」
「擎天玉冊下半部,無需你留,不用我教,他自己可以推演。」
「他在回顧所有功法?他知道幾個?」
流蘇不答,只是淡淡道:「瑤光,洗乾淨脖子,等我們殺了九嬰,下一個就是你。」
「呵……那就拭目以待。」
瑤光慢慢消失,空氣中留下時光氤氳,如點點螢火,繞於崖邊兩根立柱殘垣,晶瑩且夢幻。
…………
「轟!」
鬼門關前。
法天象地的巨人秦弈,雙手分別掐着九嬰的兩個頭,猶如荒古沼澤之中,巨人博獸。
十年生息,不過彈指。
沒有必要多回憶。
再多的突破,再多的籌謀,最終還是要化作最終的戰局,若是弄不死九嬰,這偷了十年又有什麼可得意?
星河閃閃,冥河如匹練而起,碧落黃泉、鎖鏈繚繞,乾坤道則遍佈四方,鎖住了九嬰的身軀,無處遁形。
長空鳳嚦,鳳凰之火落於九霄,覆蓋了蛇軀,染紅了幽冥。
極度華麗的視覺效果中,流蘇長發飄飄,手持貪狼,電射向九嬰九頭的分叉點,所過之處次元崩裂,看似正在凝聚的幽冥又有再度崩毀的前兆。
其他三太清都是為了限制,殺手鐧還是流蘇……一棒之威,位面之碎。
九嬰都快麻木了。
這人皇流蘇,根本不是什麼太清三層。
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六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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