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紫府。
鯤鵬神魂已經有復甦之兆,不再是原先連溝通都難的一種冥冥意識了,越來越有凝聚感,似乎即將有神魂出世。
秦弈盤膝坐在最深處,頭上坐了個球,左右膝蓋上分別盤着一隻狐狸一條蛇,一個個好奇巴巴地看着他取出一個冠冕一把劍。
大家在這裏等待鯤鵬復甦,趁着這段時間,秦弈在研究他的時間管理大神通。
時間與空間其實是很難割裂的事情,想要研究時間差異,就一定要涉及空間的變化。
想要將這種變化玩弄於指掌,不到太清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太清,恐怕也需要高段。秦弈如今是個無相後期,顯然不可能搞得太深入,但作一些基礎研究,粗略涉及還是可以的。
只要能粗略用上一部分,就是大神通了。
比如……
秦弈看了看旁邊探頭探腦的小蛇,忽然一指:「慢。」
小蛇的探頭探腦在別人看來忽然變成了慢動作,那小腦袋半天都沒往前伸一寸。
小蛇自己卻好像不知道,還在探啊探。
程程心中泛起寒意。
這用於對敵,就太可怕了……
因為不是作用於小蛇自己,而是對它所處的空間造成了割裂,那一部分空間和外界的時間流速已經不一樣了。但小蛇本人卻懵然不知,自己不知,當然也就不存在什麼抵抗破解而言,和定身術遲緩術這種作用於自身的術法並不是一個概念。
如果外面有所動作的話……
程程搖了搖尾巴。
小蛇直了眼睛:師父的尾巴怎麼跟個幻影一樣,光速搖擺,搖得蛇都暈了。
秦弈收了術,小蛇眼中師父的擺尾又變正常了,它吁了口氣:「師父你剛才在幹嘛啊?」
程程默然不語。
這種時空之差,足以在戰鬥中讓人死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死的。
這還只是秦弈初步的融合研究。
太可怕了,時空之道,遠古天帝人皇所掌,這個世間最強的道。
天帝人皇雖然也都算兼通時間與空間,可終究還是有所偏重的。一旦有人能夠無所偏倚地徹底合二為一,那會是什麼?
連流蘇都很是期待。
那頂冠冕,不收回了,給他當研究材料吧。反正綠綠的沒啥好戴的,頭上已經是那顏色了……
要作戰的時候,冠冕作為一個太清巔峰的法寶,流蘇還可以用。那柄劍的話……流蘇看了秦弈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祭煉了收為己用的意思。
看上去沒有。
流蘇很了解秦弈,如果秦弈想要祭煉一個屬於自己的本命法寶,他只會選擇狼牙棒。
她曾經的「身軀」。
流蘇想着想着就臉紅紅地走神了,在程程夜翎眼中就是秦弈腦袋上那顆球又變得粉粉的了。
就這還人皇呢……嗤。
程程正在問秦弈:「這種時空之道,如果單對人體用,會造成什麼結果?」
秦弈沉吟片刻,忽然伸手向外一指。
眾人的神念順着他的術法波動跟了出去。
鯤鵬紫府外面山頭一顆小樹開始茁壯生長,漸漸變成了一棵老樹,繼而蒼老、枯萎,漸至凋零,直到老死。
一切只在數息之間。
程程夜翎倒吸一口涼氣。
秦弈看着自己的手指,低聲道:「如果用給人的話,壽元耗盡、瞬息白頭,不過等閒……這種壽元的流逝,什麼都補不回,除非天材地寶來增壽……這神通若要命名的話,大約可以叫做……歲月。」
兩人都轉頭看他。
似乎又是大家的緣起。
看得出秦弈不想多言。
有些回頭路,並不好走,因為人生之中並不都是錯過的風景,也有自己不願意去回憶的傷口。
但終究,都要直面。
「好一個歲月。」低沉的聲音從紫府深處傳來。
秦弈轉頭,看着深處隱隱浮現的虛影。
當歲月盡時,鯤鵬復活。
仿佛冥冥有意。
人們眼中出現了一個高大肥胖的人形,鯨魚一樣的腰身,褐色的羽翼,鷹鈎鼻,表情很兇。
「你這個樣子……」秦弈有點艱難地說着:「鯤鵬兩個字在我心中的逼格崩沒了,你確定你不是大號沙雕?」
鯤鵬神魂依然有些虛弱疲憊的樣子,懶得跟他扯這個:「嫌我丑,那我後人漂亮嗎?」
「……還好不像你。」
「你一個無相後期的修士,這麼囿於表象,真是見了鬼。」鯤鵬表示無法理解:「你這是在想啥呢,我就算長得很威武,難道你還想跟我那啥不成?」
「你對我好像有些誤解啊鯤鯤。」
「難道你不是這種人?」
「……」
鯤鵬盤坐在一邊,問道:「北冥如何?」
「羽裳安安管着,目前還好。不過我不確定一旦開戰了,她們能不能守。」
「有我在,打出去不好說,守着問題不大,除非傾全力進攻北冥——九嬰腦子沒壞吧?」
「……應該沒壞。」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要只想守。」鯤鵬頓了頓,看了眼秦弈腦袋上的球:「算我白說,有那種鼻孔人在,不會守的。」
流蘇哼了一聲不說話。
這倆才是殺身大仇,鯤鵬很有氣度,一直沒和流蘇較這個勁,流蘇也沒打算繼續和它針鋒相對。它若不高興,就讓着點也沒啥。
畢竟都知道真正搞事的人是誰。
見流蘇不撕,鯤鵬也就沒盯着她不放,便問秦弈:「距離所謂的八十一天,還有幾天?」
「二十幾天,但是……」秦弈沉吟道:「我們不應該等這八十一天。」
鯤鵬頷首道:「這本來就是一種分化和製造焦慮的時限,真跟着它們的節奏走就是蠢貨。」
說着瞥了流蘇一眼,流蘇臭着臉不說話。
秦弈也有些尷尬,別說流蘇,他原先也是跟着這種節奏走的,要不是妖城遇襲,還真沒想過。
其實大家壓根就可以無視這個時限,要是現在聚集了恰當的實力,當場就可以打上天了,等個毛的八十一天。
但老實說,沒到時限,自己想要聚集什麼實力,也聚不起來。難道一家一家說過去,大家別猶豫了,果斷棄了山門,都跟我躲到裂谷里去集合?
誰理你啊。
別說其他宗門了,就算你想讓龍子棄了海中基地來裂谷,龍子也不會肯的。讓悲願棄了菩提寺來這邊?真以為自己是盤子他爹啊……
讓萬象森羅先不管幽冥了,玉真人也不會理你,最多帶着輕影跑路……
都不是事。
想扛旗,卻有點不知道怎麼操作,從何下手。
似乎只能被動地等着事變的樣子,等到各方被打出血了,才能有人開始收拾局面。
歸根結底,是缺了一呼百應的威望,這種東西放眼人世間也只有鶴悼有,但鶴悼至今沒發半個聲。也就是說直到現在為止,人間修士還是一盤散沙各自籌謀,連個聯盟都沒人牽頭。
秦弈想去天樞神闕,和鶴悼談談。
即使是用物理談談,也得讓他站出來做牽頭的。
「程程……」秦弈轉向身邊的程程,低聲道:「我可能沒法繼續呆這兒了。」
程程微微一笑:「大事為重……此事對我也至關重要,難道還留着你在這裏風花雪月?如今你歲月初成,時空已然初通,是該做其他事的時候了。」
秦弈點點頭,目光已經看向了北方遠處。
那是天樞神闕的方向。
「臭橘皮的暉陽之約,都賴到哪去了。如今我已無相,就說是上門找明河提親的,是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第十一卷終】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82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