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可沒打算靠近,他又不知道岳夕是曦月,他心中的岳夕只是一個乾元後期到圓滿的大荒女修。
那邊無相之戰的威勢如此明顯,岳夕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跑那裏面去?多半是在別的區域才對。
這崑崙虛內部茫茫不知邊際,到處都是值得一探的地方,有人要雷種,有人要神通,自己本意是來找天魄玄壤,要是有狗屎命再看看有沒有機會覬覦一下門。各人所需不同,天知道岳夕是來找什麼的。
反正無相們爭鬥的應該是門,秦弈能感到那個方向是門。
既然無相在搶門,秦弈立刻就熄了自己那點念想,果斷向右側而去,替狗子尋找封神之碑。
在無相手頭搶門?醒醒。
感受着遙遠的交戰中心溢散出的強烈威能,就像一個凡人孤零零地面對火山爆發似的。腦子有坑才過去送?
這次進崑崙虛,情況大出所料,如果連狗子要的神性都找不到,那就叫做一無所獲,白來一趟。
封神之碑的位置離那邊無相之戰只有數千里,還算是個危險區,無相之戰隨便一跨就是萬里,隨時可能打到這邊來。秦弈保持着隱身術絲毫不敢放鬆,一路潛行,遠遠就看見了巨大的碑座。
比之前鐫刻神通大道的碑座還大無數倍,一個碑座簡直就是一座山。
可以想像上方完整的碑有多大。
碑座上散發的氣息,也和之前的先天碑林迥然不同。那些碑林是鐫刻先天之則,而這碑座有非常明顯的鎮壓之意。
禁錮、封鎖、鎮壓、擊碎。
如果說先天碑林是放出去,這個碑座就是抓回來。
天道的兩極。
就像是一邊教你功夫,如果發現你用來為非作歹,又把你抓起來。差不多的意思。
秦弈能夠感受,裏面鎮了很多東西。
貪婪、凶暴、嗜血、欺詐、傲慢、**,等等等等。
如果每一種具現出來,都是一種凶魂吧……狗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裏鎮着的不是力量和靈魂,只是一縷神性。缺了這縷神性,那就只是普通的凶魂,沒有了無所不在的特性。
狗子傳念:「不完整。」
秦弈道:「被打散了?」
「是。而且這裏只有一絲絲……」狗子道:「不管了,嗷……」
「嗷個屁。」秦弈一把拎住它的後頸:「不怕陷阱?」
狗子在空中掙扎了兩下,無力地嘆了口氣:「好吧,難道干看着?」
秦弈低聲道:「先觀察一下,就算要弄,也得做些測試,不能盲目嗷嗚。話說既然只有一絲絲,對你有多大用?能不能借着這絲神性做個引子,自我恢復完整?」
「不清楚,以前也沒經歷過,總得試了才知道。」狗子有些蛋疼:「主體應該在天上了……媽的還好建木沒被弄走,否則他們說不定可以製造這樣的一批魔神出來,把我都給取代了。」
秦弈心中一怔:「還可以這樣?」
「當然。」狗子道:「你記不記得,初見我的時候,我忽悠過你,可以助你不死不滅?」
秦弈道:「你這意思,難道當初不是忽悠?」
「一半一半吧。人類確實可以成就魔神,如果具備相關的法門,吸收了神性,說不定真的可證不滅之身。而且我只能吸收本屬於我的神性,人類倒可以兼容並蓄,說不定還真是太清之途,雖然沒人證明過,但分析起來成事可能性還是有的。」狗子道:「只是那時候我壓根沒想過你能進崑崙,所以也算個忽悠吧。」
秦弈心中過了一遍,忽然一陣心悸。
上古巫法。
成就魔神。
巫,神,宗!
左擎天試圖召喚凶魂,絕對不是原先以為的搞個強力召喚獸那麼簡單,那不應該是一位無相者的追求。
性價比也有問題,他們搞得那麼累,就為了多隻召喚獸?
左擎天追求的,必是這魔神證道之途!
心中正這麼想着,前方就慢慢出現了一道血色的身影,也不知道從哪裏跨越而來,頃刻即至。
左擎天!
他果然來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要門的,大家的證道之途南轅北轍,左擎天或許知道此物存在,卻從頭到尾都對門沒有興趣,那邊的無相之戰,他連看都沒去看一眼。相反,所有無相都在做別的事,沒有人打擾他的行動了。
秦弈和狗子同時停止了傳念,靜靜地看着那邊的變故。
左擎天身邊跟着一個人身虎首、背生雙翼的凶獸,獠牙猙獰,兇狠絕戾。
很面熟……
曾經在秦弈胸前拍過一掌,激起了程程大怒變身,被程程拍回封印的窮奇。
好像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想不到大家都忘了那地方,左擎天居然又回去搞定了這場召喚。
這隻窮奇目前是乾元初期的樣子,也是常規召喚出來的層級。
見到碑座,窮奇裂開血盆巨口,大喜狂笑:「神性!此時天地之橋貫通,通過此地即可吸收上界之碑。」
左擎天很是儒雅隨和:「那就恭喜了。」
窮奇笑道:「待本座有成之日,少不了你巫神宗的好處。」
左擎天依然笑得很和藹:「多謝。」
窮奇也沒再和左擎天多言,很快伸掌觸摸了碑座。
有絲絲血戾在空中交織,形成了一個非常玄奧的銘文之形,天光大盛,仿佛天上有什麼降落,和這銘文合為一體。
銘文旋轉,慢慢地印在窮奇眉心。
似乎是將要完成的樣子……可窮奇神色忽然大變,發出了一聲極為痛苦的哀嚎。
左擎天手掌正悄悄凝着一個法印,還沒待釋放出去,見此異狀神色也變了。
天光扭曲,銘文錯亂,一個嗜血之印竟然變成了淨化蓮火。窮奇抱着額頭憤怒地嘶吼:「中計了!這是陷阱!」
左擎天微微蹙眉,抬頭看了一陣,沒說什麼。
窮奇怒道:「快救我,你無相之能……」
「好。」左擎天忽然出手,一掌印在窮奇後腦。
痛苦的嘶吼之聲忽然停了。
有看不見的血色從窮奇身上慢慢匯聚到了左擎天的掌心,包括一枚縮小了的銘文印記。
「你……」窮奇低聲道:「原來你是試圖以我為橋,掠奪神性,成就魔神?」
左擎天淡淡道:「否則憑你一介畜生,也能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
窮奇語塞,又勃然怒道:「這神性是假的!你殺了我有什麼用?」
左擎天嘆了口氣:「這不是假的,只是與天相通的部分錯亂了。你依然吸收了碑座這裏的一絲,可惜上面牽引而來的反而是淨化之紋……沒事,本座很有耐心,能得一絲算一絲,天上的日後再取。」
「吾乃不滅之魂,終有一日回回來找你報仇!」
「呵……籠中困獸,自以為是。本座……等你。」
左擎天抽掌。
窮奇「砰」地一聲,四分五裂,化為血色霧靄,消失在天際。
左擎天低頭看着乾乾淨淨的手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陣子才仿佛自言自語地道:「這種錯亂天光,只是一次性的佈置,窮奇吃了一次,第二個人就可以正常用了……」
秦弈心中一個咯噔。這話什麼意思……
就聽左擎天嘆了口氣:「此地神性,都安靜平穩,惟貪婪之性起伏,是剛才有所牽引所致。饕餮,本座知道你在附近,還是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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